王天風為保明樓而犧牲所有人的死間計劃,讓明台暴露被汪曼春所抓。
獄中,明台經受了非人折磨,汪曼春不僅對他以打迷幻針引誘他交代上線的精神折磨,還施以最慘絕人寰的生生拔掉明台十根手指甲的身體摧殘,明鏡得知明台被抓,放下自尊和尊嚴,下跪為汪曼春擦鞋求她放過明台,汪曼春態度輕蔑,更是殘忍地將明台沾了血跡的指甲丟給明鏡,美其名是給明鏡留下念想,實則是故意一刀刀凌遲明鏡的心,明鏡越痛苦她越痛快至極!
明樓將一切看在眼裡,他要救明台,更要徹底毀滅汪曼春。
阿誠讓梁仲春拿着明台是共產黨的證據、明樓和汪曼春私下約會的照片去找藤田芳政,梁仲春以汪曼春和明樓的私情為突破口,直指汪曼春不盡心而徇私,藤田方政當下採納了梁仲春立即槍斃明台的提議,緊接着,汪曼春因死間計劃得到錯誤的密碼本導致日本第三戰區失利而被抓入獄。
明台被執行死刑前,地下黨員朱徽因提前給他注射了針劑,並在梁仲春執行死刑時,阿誠偷偷塞了一塊懷錶放在明台胸前並告訴他要站穩,阿誠一槍將明台「擊斃」後,明台很快被明樓安排在附近的地下黨員黎叔和程錦雲所救,一場完美的明殺暗救,一場更完美的步步獵殺,明台活了,汪曼春只剩苟延殘喘。
明白被明樓一直算計的汪曼春越了獄,她綁架明鏡到麵粉廠要挾見明樓,她提前放好了錄音機,她要引誘明樓說出真相,為自己洗刷罪名,更為致明樓於死地,而得知明鏡被抓,身體已經恢復的明台不顧自己已是死人的身份冒險前來,儘管最後麵粉廠被阿誠炸掉,但明台的聲音被錄且被日本間諜孤狼撿到,一時危機再起。
為了逼出明台,更為了徹底暴露明樓的真實身份,藤田芳政抓住明鏡去蘇州處理生意的契機,邀請明鏡搭乘他的專列,並強行退掉了明鏡的火車票。邀請之名綁架之實,明家三兄弟再也顧不得身份,紛紛趕到火車站,雙方對峙時,藤田芳政開槍擊中了明鏡,明鏡倒下了,最後時刻,她不允許弟弟們喊叫,更不允許他們哭,她催着明台趕緊走,等明台上車走了,她才安然地閉上眼睛,至死,她都還在護着、擔心着明台。
以前看,我一直不明白,明明最後是三兄弟對藤田芳政一個人,明明三兄弟都是能力出眾的特工和間諜,可是在藤田芳政挾持明鏡時,三兄弟卻有着顯而易見的猶疑不決和遲緩,相比於汪曼春綁架明鏡時,明樓和明台出手的狠絕和果敢,我深感明鏡的死,透着匪夷所思和強行為之,可重溫《偽裝者》,我才懂明鏡的死,遠沒那麼簡單,她的犧牲暗藏深意。
軟肋
明家呈現了一種很奇怪又有趣的「食物鏈」:阿誠從明樓,明樓敬明鏡,明鏡寵明台,明台懼阿誠、明樓,隱藏在「從」、「敬」、「寵」、「懼」之下的是一家人團結一致的情與義,而明鏡,是他們的支撐點,更是他們關係最好的調和劑。
而明鏡之於三兄弟的意義,更為深遠,這在明鏡的三次危險中盡顯。
第一次被抓。明鏡去蘇州進貨,到了早已被76號特工埋伏的古玩店,剛打開門,明鏡已經察覺異樣,但還是被埋伏在周邊的76號特工抓獲,押送到76號時剛好碰到阿誠,阿誠二話不說就放了明鏡,並斥責76號毫無根據就胡亂抓人,明樓得知後,更是親自趕到76號殺了綁架明鏡小隊長陳亮,還向梁仲春發下狠話「給他發陣亡撫恤金,你打報告,我批條子」。
第二次被綁架。汪曼春入獄後,她想清楚了過往種種,也終於明台明樓一直在利用自己,為了泄心中之恨,她逃獄綁架了明鏡並裝了錄音機殊死一搏,得知消息的三兄弟顧不上各自身份,明台、明誠剪斷通訊線,明樓與汪曼春對峙攤牌,明台進來後故意與明樓吵架轉移汪曼春注意力,兩人同時開槍,一舉擊斃汪曼春。
第三次被挾持。明台身份暴露被明樓明殺暗救後,藤田芳政邀請去蘇州處理生意的明鏡搭乘他的專列,實為引「已死」的明台露面,從而確定明樓的真實身份,三兄弟依舊不願明鏡涉險,都趕來營救。
明鏡對於他們,是大姐,卻更如「媽媽」,所以,他們「寵姐」到極致,而正因為有了明鏡,他們做着最危險的間諜工作,見慣了殘酷與破碎之後,還能有一絲家的溫暖滋潤心間,明鏡,是他們的軟肋,也是他們心中的一束光。
而明鏡,表面是明家董事長,暗地裡一直在資助抗日前線工作,她提供資金、醫療設備、西藥等等,她與明家三兄弟一樣,一直在戰鬥,可明鏡,畢竟沒有接受過專業的訓練。
在明家,明台是軍統,明樓、明誠集軍統、偽政府、共產黨多重身份,明家本身就是敵人目光的聚集地,一旦出現任何紕漏和被懷疑,對明家是滅頂之災,對抗日事業將是巨大的損失。
所以,明鏡蘇州古玩店被76號抓獲,明樓批評跟蹤不力的明誠,並對明鏡說「他們拿你開刀,是想放我的血」,可以說明鏡與地下黨的每一次接觸,都是對明樓、明誠及明台身份暴露的一次危機;所以,明台被抓後,明鏡雨中吼罵明樓的置身事外和無能為力,她當著藤田芳政和汪曼春的面衝動地質問明樓「你自己想想,你在家裡怎麼跟說我的,你當初在家裡怎麼跟我說的,你說你是……」話未說完,她就被明樓一巴掌打倒在地,明鏡衝動而重情,這對於諜報工作,是致命的!
明樓有生以來第一次打明鏡,明鏡在明誠面前一直念「他竟然敢打我…..他竟然敢打我…..他竟然敢打我」,如果沒有這個打,多少人會被暴露,多少人會白死,更會多多少人戰死,小錯誤,抑或不經意的一句話,威脅和危險,不可估量,而戰鬥,只會越來越兇險。
王天風對於曼麗說過這樣一句話:人和槍有什麼區別,人這裡裝的是心臟,槍這裡裝的是子彈,人心是熱的,子彈是涼的,你要成為一件武器,一件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武器,這裡就不能太溫暖。
明鏡是明樓、明誠、明台心中的最溫暖,她的死,令三兄弟的心變得更加堅硬,讓他們蛻變成一把把最鋒利的武器,沒了軟肋,此後,再無顧忌。
成長
在明家,明鏡最是寵愛最小且並沒有血緣關係的明台。
當初汪家為了奪得明家家產,不僅害死了明鏡和明樓的父親,還故意當街製造車禍要撞死明鏡和明樓,明台的母親及時將兩人推開後血淋淋地倒在兩人面前,來不及報的救命之恩,兩姐弟悉數都給了尚小的明台,他們給明台最好的生活、教育……可以說,明台多了一個姐姐,一個哥哥,更多了明鏡如「母親」般的關愛。
身逢亂世,原本明台按照明鏡的安排在相對安全的香港讀書,可因飛機上的一次強出頭救了王天風後,明台的人生發生了根本性地轉變,成為了瘋子王天風「死間計劃」的一枚棋子。
被王天風強行帶入軍事學院,明台接受了最嚴格的軍事訓練,射擊、搏擊、諜報等等,甚至王天風對明台進行了一次次的精神與生死考驗,故意放走明台,又特意安排人將於曼麗的悲慘身世和於曼麗即將被執行死刑的情況告訴他;明台和於曼麗外出執行任務恰巧碰到14歲就將於曼麗賣給妓院的繼父,衝動的曼麗要報仇,明台為於曼麗出頭卻引起警方注意,王天風斥責兩人並給了一把沒有子彈的槍,明台搶過來「嘭」的一聲,從耳邊划過,更從心底吹過。
明台,成為了瘋子王天風最得意的弟子,也順利從軍事學校畢業,並以「毒蠍」和組長的身份在上海組建了軍統行動站,並完美地執行了炸滿載日本侵略者和漢奸的櫻花號列車、槍殺特高課南田洋子、擊斃汪芙蕖等任務,甚至當得知軍統與76號合作大發國難財後,炸毀了軍統的走私線並向黎叔申請加了入共產黨。
儘管明台已經蛻變,但深埋在他骨子裡的,依舊有缺陷和不成熟,這體現在他做的這三件事上。
去日本領事館提前探查放絕密文件的檔案室,卻被76號特工中田英村盯上,並被他看清了背影,而明台僅僅在對方追出來後暴打了他一頓;去日本領事館偷取絕密文件被發現,與日本人動手打架時,他的手錶被打掉,而他卻絲毫不知,還與程錦雲躲藏在屋頂上談笑風生;藤田芳政挾持明鏡一同乘坐他的專列,明明黎叔和蘇醫生等上級已經安排他轉移且叫他不要出去,但他還是耐不住對大姐的擔心前往營救。
這些事的後果是什麼?
明台去照相館框照片時再次被中田英村發現並跟蹤,明台被堵在了泰山百貨,最後是明台自己和明樓命令在附近的程錦雲擊殺中田英村;明台遺留的手錶被南田洋子拿來做餌,明誠撿了手錶落入圈套,最後明樓不得不實施暗殺南天洋子的計劃;明台不服從命令而依舊前往火車站去救明鏡,其實他不去,明鏡的安全係數可能會更大,但他去了,藤田方政的懷疑就成了確定,而明鏡也犧牲了。
明台做事存在最嚴重的三個問題:不夠狠絕、不夠細緻,又足夠多情,因為不狠絕,留下隱患;因為不細緻,留下把柄;因為多情,衝動而誤事。
我一直覺得,雖然明台已經足夠優秀,但只要明鏡在,明台的身上就抹不去富家公子的浪蕩氣和孩子氣,明鏡給了明台心的依靠,也給了明台還能做自己的底氣,明鏡的犧牲,讓明台的心境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變得成熟,也變得更加堅定。
最後,明台攜着錦雲敲響同志的門,那種沉穩與沉澱,透着代價,更透着成長,明鏡以死,換明台的另一種重生。
殘酷
看《偽裝者》,我有三個最深的感觸:溫情、驚險與殘酷。
溫情於明家四姐弟之間的互愛和一致抗日的大義;驚險於明樓、明誠與明台的複雜身份和隨時被暴露的風險;殘酷於戰爭中所呈現的人性、大義與血腥。
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而更殘酷的是面對被侵略而呈現的每一種人的選擇,有的令人不齒,有的令人齒寒,更多的卻是令人熱血。
梁仲春,76號行動組組長,原是中統叛變到新政府任職的,後利用手中職權走私軍火大發國難財,令人不齒,最終被日本人處決;汪曼春,76號情報組組長,因報復當年明鏡拒絕她與明樓的婚事,明樓也丟下她去了國外讀書,心灰意冷時日本人給了她自以為是的溫暖,從此兢兢業業為日本人賣命,令人齒寒,最終被明樓、明台擊斃;董岩,在明台、程錦雲接受上級任務偷取日本秘密文件和炸毀裝櫻花號列車時,兩人完成任務被敵人發現,是董岩掩護了兩人逃離而他當場犧牲,董岩,只有其名,令人熱血。
三種人,三種選擇,三種人性,三種死法。
而除了董岩這個甘願赴死而從無畏懼的人,其實還有很多,只是位置、方式不同罷了,尤其是軍統「毒蜂」王天風制定的「死間計劃」,更深感戰爭的殘酷。
何為「死間」?就是「以死為間」,以必死為結局而以「一真一假,亦真亦假」情報迷惑敵人的間諜,而身處在這個計劃里的,有四個人,而其中三個人的死,令人悲痛,更令人肅然起敬。
郭騎雲、明台和於曼麗兵分兩路送兩份情報,王天風主動「投敵叛變」,汪曼春根據王天風的「告密」,在兩路人馬行動的路上伏擊,王天風當場擊斃郭騎雲,汪曼春在城樓上阻擊明台和於曼麗,於曼麗為保護明台,甘願剪斷繩子赴死,而背叛者王天風,故意刺激明台,被明台以刀片割喉,當場身死,最後,日本得到假的密碼本在第三戰區失利,王天風的「死間計劃」得以成功。
可代價是:郭騎雲至死都不相信王天風會叛變,他死前的一句「為什麼」,透着不明真相的悲哀;於曼麗的人生因明台而重生,她為明台而活,也為明台而死,她至死,不在意真相只在乎明台的生死;王天風,一手策劃者,策劃讓他人的死,更毫不猶豫地製造了自己的死。
至死不知與心知肚明的「死」,皆為同一目標,那句王天風與明樓臨別時的「抗戰必勝」,他們都是英雄。
戰爭,因死亡,更顯殘酷,尤其是明知是死,依舊一往無前。
而明鏡,資本家,卻一直從事抗日活動,她有她的位置,也有屬於她的方式報國,為國為民,有在前線浴血奮戰的,有在敵後與敵人殊死較量的,也有抱着一顆愛國心,以個人的方式一直在戰鬥的,同樣偉大,同樣也有犧牲。
明鏡的死,讓明家更為破碎,而明鏡越是美好,越是為明家撐出一片天,越是堅守抗日意志始終不動搖,就越是為戰爭的殘酷添上最悲涼和最不忍的一筆,明鏡的死,太令人悲痛!
明樓原本可以在國外教書,卻在最敏感的時候回到上海,給新政府辦事,明台心有擔心,他攔住明誠問明樓回來的真相,明誠和明台有這樣一段對話:
明誠:現在有很多事情,是很難說清楚的,我說的是工作。
明台:明白。
明誠:明台,你也很快就要從軍事學校離開,進入社會了,你要永遠記住,任何工作,都是謀生之道,家人才是永遠的。
明台:話雖有理,可有一項工作除外,報國。
明誠:那不是工作,那是信仰。
明誠說「那是信仰」時,瞬間變得嚴肅和認真,這一刻,我深覺:有信仰的人,不一樣。
信仰的力量,不可估量,縱然是死,又有何懼。
明鏡亦有信仰。
她,雖死,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