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李睿珺導演的電影,《白鶴》與《隱入塵煙》一脈相承異曲同工

來自甘肅高台的電影導演李睿珺,他導演的兩部反映其家鄉的農村電影《告訴他們,我乘白鶴去了》(本文簡稱《白鶴》)與《隱入塵煙》雖然故事不同,但無論角色的特殊性以及詮釋的內涵都是一脈相承的。


《白鶴》是2012年上映的電影,故事主要講述了農村老年人老馬對於隱入塵土的執念。

《隱入塵煙》上映於2022年,故事主要講述農村人馬有鐵夫婦不得不隱入塵煙的人生故事。同為李睿珺導演的電影,《白鶴》與《隱入塵煙》一脈相承異曲同工


這兩部電影都是由同一位導演李睿珺執導,故事的取景地都在甘肅花牆子村,故事的主角都是農村的邊緣人物,所反映的主題都是農民對於土地的深情熱愛,故事都以主角的離世作為結局。


《白鶴》的故事主角老馬對於隱入塵土有很深的執念,對於隱入濃煙是深惡痛絕的,其執念竟然是老馬的孫子給實現的。


孫子活埋親爺爺的情節在現實看來是驚悚的,是荒誕不經的,但在電影中,通過一系列的鋪墊,把老馬心心念念隱入塵土這件事給詮釋得水到渠成般自然流暢,令人可信。

雖然老馬的隱入塵土是逆潮流的舉措,但在影片中成為執念的具象,從而忽略了老馬執念本身的不合理性。

當老馬隱入塵土的執念不能光明正大地實現時,老馬孫子的一個「奇思妙想」卻無意間成全了爺爺的執念,令老馬的執念得以成真。


儘管這種夢醒成真是短暫的,但老馬無比欣慰地向全世界宣告:我終於隱入塵土乘白鶴去了。

老馬的結局在觀眾的眼裡是凄涼的,但在老馬的心裏何嘗不是幸福的呢?

老馬的結局令人深思:當一個人的執念達到痴狂入迷,甚至在一般人眼裡是走火入魔的時候,誰會在這關鍵的時候拯救他呢?


是把心懷執念的人拉回正常的人生軌道,還是順勢推他一把,趁機讓他實現心中的執念呢?

老馬孫子活埋掉爺爺,是該受到世俗的譴責懲罰呢,還是應該受到肯定表揚呢?


按照世俗的約定,老馬的孫子應該是嚴懲不貸的;按照情感達成效果,老馬的孫子應該是得到褒獎的。

可老馬孫子的行為又是殘忍的,不應該褒獎的,只有其善解人意的心思是值得肯定的,這就讓道德與情感糾纏角逐,深陷無限循環難解難分之迷局。

結局無解。

當然,現實中老馬的孫子肯定是受到懲罰的,但影片中老馬的孫子卻成全了爺爺老馬,成為了老馬執念成真的恩人。


現實的無奈在虛幻的故事中得到和解,這就是光影的魅力所在。

現實世界中做不成的夢,可以拿到光影中完成,儘管完成的過程有些荒誕,有些殘忍,但卻總能以一種自圓其說的浪漫來彌補這種缺憾。

就像影片中,老馬一直尋不見沙棗樹上的仙鶴羽毛,終於從庇佑老馬的高高沙棗樹上飄搖而下。


這根飄然若仙的羽毛極大沖淡了老馬被活埋得殘忍,就像老馬臨終前分給孫子與外孫女的冰糖——把甘甜留給繼續活着的人,把苦難留給隱入塵土/煙的人。


再來看一下李睿珺執導的《隱入塵煙》。

馬有鐵與曹貴英如同《白鶴》中的老馬一樣,皆是農村邊緣人物,都對土地有着深深的熱愛。


就如老馬聽見泥土四季都在嘆息,馬有鐵能從土地里看出無盡的詩意與希望。

馬有鐵想通過自己勤勞的雙手,實現他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樸素夢想。


即使如此樸素的夢想,於馬有鐵來說都是永不可能實現的美夢。

是塵世的冷漠之雪,熄滅掉了馬有鐵追求生活的熱火。

當所有夢想破滅,隱入塵煙便成為他唯一的歸宿。

相比較馬有鐵,老馬是幸運的。

馬有鐵的夢想沒人幫他實現,驢子被放逐田野,新收的麥子與玉米都賤賣給了糧販子,給還的都還清了。

馬有鐵孑然一身隱入塵煙而去了。


從《白鶴》里執念頗重的老馬到《隱入塵煙》里樸素夢想的馬有鐵,故事的結局如此雷同,角色的命運如此的相似,影片的內涵如此的遼闊深遠。


《白鶴》與《隱入塵煙》是一脈相承的,異曲同工的。

不論從角色分析還是從故事內涵闡述,它們都是李睿珺對其故土深深熱愛之後所生髮的深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