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大戰》視覺直接的恐懼

一部有着恐怖片視角的工業產品 看了粵語版和國語版兩個版本,總覺得粵語版的調色要更接近於銀河映像的暗黑都市的美學風格。

但因為由於其亮度,並未在視覺效果上回歸銀河映像的傳統 我認為這只不過是一部把前作神探當中的一些概念和設計商業化,然後再配上一系列槍戰大場面,可以說是一部製作優良的商業爽片,但很少見到《神探》當中創作者的巧思與設計感和氛圍感。 說回其中的製作優良,我覺得要分析神探大戰優良的製作,離不開這三個角度:b級片,邪典與身體恐怖。 首先是b級片。雖然說本片的投資不小,很難說其成本只有b級片的規模,但韋家輝巧妙地使用一些香港市井的特點,做出了b級片的塑料劣質感。

籠罩下黑夜下的老建築的驚悚,破船、老碼頭、水渠等等陰森具有時間痕迹的建築,甚至劉青雲的雨衣與單車,甚至是他與蔡卓妍的妝容無不有着b級片的重要特質——廉價感所帶來的恐懼 其次就是邪典,本片的邪典我認為來源於兩個方面,質感與光線。質感首先來源於前面所講到的調色,拋開國語版不說,其粵語版調色的效果近似於銀河映像的暗黑都市風格,但因為其調度與構圖,還是很難和銀河映像有着不小的差別。暗黑都市風格本身就給觀眾產生了對環境本身的害怕、恐懼、排斥,影像被包裹在較暗的調色下。我自認為,神探大戰的邪典與去年的鈦有些類似,都是通過效果類似於發光二極管的刺眼的色彩進行噁心化。

暗黑都市風被這種效果噁心化,既是對銀河映像傳統風格不徹底回歸的證實,但也是導致影片視覺效果出現問題的地方,可是反而真正製造了一種銀河映像式的都市邪典。儘管在某些場景中缺少刺眼的具有碰撞性顏色光線,但類似於火焰的強光照在那種影調上,也與暗黑風相互擠壓視覺,在角色的臉上仍然會出面邪典感。可惜的是暗黑的黑灰色壓抑和這種光效並沒能融合,反而是相互抵觸,造成了極強的突兀感。當然可以拋開這些不說,劉青雲和林峯張狂的表演和蔡卓妍克制的表演一個釋放了邪典讓觀眾感受到了一個吸收邪典讓觀眾體會到,從知覺與感性中共同收到邪典的信號。 從b級到邪典,它們其實都可以被歸屬到一個更高層次,關於身體恐怖的層次。

恕我孤陋寡聞,對恐怖片的觀影量也屈指可數,但在我所認識到的情況來看,恐怖片分為三種。一種是較為大眾的由視聽衝擊力造成的短暫驚嚇情緒的心理恐怖,一種是閃靈式的能夠長時間讓人有不安、消極情緒的精神恐怖(這裡說說為什麼是精神恐怖,有兩點,第一是所有角色恐怖的由來都是無法泯滅的精神上的創傷,第二是影片所處的環境是一個夢核式的環境,比如長廊比如詭異的大廳,夢核與精神分析有關,而精神分析本身是對精神狀態的分析,並且閃靈中的夢核屬性還持續牽動着觀眾的精神狀態,這是思維上的牽引並在作用于思考上的不安與消極。

所以我認為閃靈不是傳統看法中的心理恐怖,而更應該是精神恐怖)。第三個就是柯南伯格式的身體恐怖,這裡我想聊聊神探大戰與身體恐怖之間的關係。首先我認為,身體恐怖最大的特徵是讓觀眾產生生理上的反感,而影片中所提及到的關於前文中的邪典(表演與影像上的),都能夠從生理上讓觀眾產生噁心反感(仍然是從其中噁心的燈光顏色效果與影像的融合)。

b級片效果也產生了身體恐怖,在b級片的作用下,影片中的建築以及室內造型、大型道具(如公交車、輪船)都被附上了人的身體,而香港都市本身存在的不安感與恐怖感,使建築、道具這些「人的身體」遭到了破壞而產生了不適感,從而讓觀眾的身體感到不適與噁心。關於b級片,還有一個就是造型對身體的摧殘,有的是角色受傷(比如被報仇的前兇手)所造成的身體的破壞而導致的不是,也有角色自身形象的衝突。

例如劉青雲的雨衣使這個角色的形象有了一層雨夜殺人魔的氣質,可實際上卻是正義的神探,這種形象上的氣質嚴重吞噬腐蝕了人形象中本該有的正義形象,所以會讓身體遭到破壞,產生不適感。更因為瘋癲狀態下會擴大誇張一切事物,所以這種不適感不安感會再度強化。說起角色,還是不能夠忘記前文所講的其角色在邪典產生中的作用,其產生的邪典感(表演與角色的差異感和妝容與表演的差異感以及角色自身與自身的差異感)正好是與觀眾的人體正常感受是相違背的,所以也會讓身體感到不適。除了刺激神經導致對身體的不適,身體恐怖也應該有着恐怖二字,但對於這部片來講,恐怖全部被展示在了情節與情境中,無需多說,因為我覺得不值得分析。

情節的驚悚與情景氛圍的滲人,這部片子的身體恐怖所需要的恐怖效果就有了。說到底,本片的身體恐怖來源有兩個,b級片當中的邪典效果而帶來的身體恐怖感以及邪典本身所具有的身體恐怖性。 產生身體恐怖之後,本片所籠罩的邪典式的暗黑都市風格共同強化對本身情節、情境的壓抑程度與不安情緒,也能夠讓普通觀眾時時刻刻毛骨悚然。

所以即使其技法已經純商業化了,但對於商業化技法的把持效果以及所要製造的情緒的成功程度,我認為的確是一部製作優良的工業產品。但我仍覺得本片最優秀關於美學的地方還是和身體恐怖有關,那才是本片的精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