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老戲骨, 為什麼是「最窮影帝」?

「也許終他一生,都不會成為流量擔當。但只有他這樣的演員存在,才能讓觀眾對國產電影電視劇懷揣希望。」 ——評·富大龍

今年第25屆上海白玉蘭電視節於6月14日獎頒舉行。

此前,中國電視劇單元入圍名單公布,陳坤、何冰、倪大紅、王凱、何冰競爭最佳男主角。

蔣雯麗、劉蓓、萬茜、姚晨、趙麗穎將競爭最佳女主角。

《大江大河》《都挺好》《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等10部作品將競爭「最佳中國電視劇」。

在最佳之外的陪跑作品中,最具特色、特點的便是一部名叫《一碗滄桑》的作品,這部百度評分到了10分之高的《一碗滄桑》終成了一塊背景板。

《一碗滄桑》由著名導演谷錦雲編劇並執導,演員凌瀟肅、富大龍、張晞臨、孫茜、楊靜兒等實力派演員共同主演的口碑大劇,電視劇《一碗滄桑》分辛亥篇、抗日篇、改革篇三個篇章。

通過蘭州牛肉麵師傅馬氏及其後人的百年歷程,將蘭州牛肉麵的發展歷史、蘭州人民的生活變遷和包容發展的蘭州搬上屏幕。

通過「以小見大」的方式生動反映了辛亥革命時期的悲愴、抗日戰爭時期的悲壯和改革開放大潮中的輝煌三段歷史,編織了一個令人耳目一新、驚心動魄的年代傳奇故事。

當然如果要說富大龍的出現還要說是在遙遠的2013年,繼口碑大作《大秦帝國之裂變》後,又推出的一部史詩級大戲《大秦帝國之縱橫》,豆瓣評分直推8.5,秒殺了八成以上的國產劇。

除了優秀的劇作之外,最令人驚喜的莫過於由富大龍老師飾演的秦惠文王嬴駟了,他用高超的手法和精湛的演技,為我們還原了那個戰國縱橫的鐵血君王。

完全顛覆了以往秦王不可一世的刻板形象,塑造出了一個在大爭之世,為了國家殫精竭慮,狡黠地遊走于山東六國,最終使大秦不斷蒸蒸日上,為後來的秦昭王大出天下奠定穩定的基石。

可這些放在今天說起來容易,但要真正演好這個秦王,難度可不是一部的大,距今已超過2400年的時間,但史料中對秦惠文王的描述,只有區區300字而已,為此富大龍老師查閱了無數歷史典籍資料,對嬴駟有了大概輪廓後,給他畫像。

正是做足了功課,富大龍塑造出來的嬴駟才這樣深入人心,連挑剔的「秦迷」都直言,他貢獻了教科書式的表演。

當人們回首提起富大龍時,也只能用「陌生」二字來形容,這無疑是對自己的遺憾,因為富大龍老師已經是一個演了三十年戲的老戲骨,且每部戲都是演技高超。

當他榮獲影帝時,自稱「最窮影帝」的他,不僅讓人疑惑,演了三十幾年的戲,怎麼會是「最窮呢?」

答:「因為他是富大龍!」

始於演技

1976年2月,富大龍出生在一個普通工人家庭,雖然是普通家庭但從小受到家庭教育卻是十分不普通,富大龍自小就學習武術、京劇、古琴、書法等,上學後年年被評為三好學生和優秀少先隊員,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他,很小就開始拍戲。

1984年,8歲時首次參演電影《中彩》。

1985年在攝製的講述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彭德懷童年及少年時期經歷的電影《少年彭德懷》中11歲的富大龍擔任男主角,憑藉此片獲得第二屆中國電影童牛獎優秀表演獎。

1988年,與旭日花、等主演電影《小騎兵歷險記》,在劇中飾演小騎兵連福。

1990年代初,他在馮小寧導演執導的電視劇《北洋水師》中飾演少年劉步蟾。

這部口碑頗佳的電視劇,一改1960年代老電影《甲午風雲》中對 「定遠」艦管帶劉步蟾「奸佞、叛徒」的臉譜化刻畫,基於史實做了較為客觀的呈現與反映。

很難想像一個十幾歲的孩童能夠受到如此大牌導演的青睞,這樣的機會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無上的榮耀。

對於自小的刻苦學習,拿下了各大獎項的富大龍,這才心理上有了一點點的安慰。

1994年的富大龍如願考入了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八歲出道的他,是一個當之無愧的童星,而演技精湛又獨有一番見解的富大龍在學校中也是自帶光環,年年考試第一的他,已經成了家常便飯,而演出的費用也是逐步增長。

如此的能力讓導演俞鍾一眼相中富大龍,一番交談之後參演了葛優、陳道明主演的古裝電視劇《寇老西兒》,面對兩大影帝視帝的圍捕,年少的富大龍毫不遜色,雖是一個無關輕重的配角,但是那過人的表現用老辣來形容絲毫不為過,與影帝搶戲,搶的還那麼理所當然,當真是史無前例。

1998年,富大龍以全校第一的成績畢了業,開始了屬於自己的征程。

但這條屬於自己的路卻是十分的難走,在21世紀初,是國內影視業勢頭正旺的時節,而在這浪潮之下難免有粗製濫造之作,對自己有着嚴格要求的富大龍拒絕了一波又一波的上門邀請,導致了自己的名氣下降嚴重,無戲可拍。

這樣的情況對於一個演員來說是最大的悲哀,對於一個嚴格的演員來說,又是那個時代影視行業的損失和悲哀。

俗話說「是金子不會永遠被埋沒」,在沉寂了十一年後,在富大龍生活最拮据的時候,在《紫日》中,那想齣戲都出不了戲的演技令人窒息。

在這部電影中,他飾演中國農民楊玉福。

他的奶奶,被日軍用刺刀紮成了篩子。

他的朋友,被日軍用汽油燒成了焦炭。

僥倖逃過一命的他,從此視日本人為肉中刺眼中釘。

在向大後方轉移的過程中,楊玉福偶遇了日本少女秋葉子。

他舉起刀,眼神嗜血,像是要一口吞掉秋葉子。

他舉刀過頭,就在準備紮下的時候,內心的仇恨和人性開始爭鬥。

是紮下,為奶奶報仇?

還是放下,饒過這個無辜少女?

刀身反射着光芒,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間寫滿了不忍,最終,他放下刺刀。

傳出一片撕心裂肺的哭聲,那哭聲之悲慟凄厲,真是讓人抽痛不已。

短短二三十秒,他卻將人性的掙扎,展現得淋漓盡致。

拍完《紫日》後,一戰封神的富大龍,立馬便被《天狗》劇組看中的他的演技,拍案立下了他為主角。

不要被片名所欺騙,這部電影跟月亮絕無半點關係。

在劇中,李天狗是一個傷殘退伍軍人,複員後在當地當了一名護林員,他善惡分明、盡職盡責,用生命和鮮血守護了國有山林,富大龍將李天狗那種責任感和男人味演繹的淋漓盡致。

而這精緻的表演也讓富大龍獲得了華表獎、金雞獎的雙料影帝。

拍完《天后》之後,在娛樂圈子的規矩里,免不了的便是一頓充滿着刺鼻味道的殺青飯,但耿直的性格加上文人墨客的脾氣的富大龍根本不屑於在酒桌上和導演以及其他的影視製作人員應酬。

剛剛三十歲的富大龍便已雙料影帝加持,按着正常的劇情發展,他應該是趁熱打鐵,名氣飆升。

但富大龍偏偏不走這條路,他一不接代言廣告,二不參加娛樂綜藝。

都說演員要有名利心,可富大龍彷彿與名利有仇,低調到根本不像個圈內人!

之後,陷入了連續七八年無戲可拍的尷尬境地的他,窮的一頓飽飯都吃不上,為了生存,富大龍不得不送外賣賺取生活費,在那個外賣不興起的2001年,他拿着一小時三塊錢的微薄回報,依舊很開心的說:「這是我憑汗水賺來的!」

同期的同學和朋友們都勸他:

「低低頭吧,你還得生活呢。」他說:「挨餓也不接爛戲。」朋友們又說:「那你接接廣告吧。」他就兩字:「不接。」

簡簡單單兩個字便能瞧出富大龍骨子裡有一股貴氣。

我可以屈服於生活,但我絕不遷就內心

陷於才華

所謂是窮在快樂之中,相比於瘋狂的炒作撈金,他更願意做一個純粹到一塵不染的演員。

富大龍在為數不多的個人訪談中聊到,自己平時的愛好非常廣泛,琴棋書畫均有所涉獵。

年少時最大的理想不是成為一個演員,而是希望變成一個文學工作者。

之所以現在仍然對這些東西念念不忘,愛好使然倒在其次,最主要是為了做好演員這個職業。

沒錯,富大龍最初的時候,並不是多麼深愛演員這個職業。

只是隨着從業時間越來越久,演的角色越來越多,他才真正愛上了做一名演員。

可他自始至終是對這份職業懷揣着敬畏之心的!

涉獵於琴棋書畫等愛好,是為能讓自己演出的角色更加貼近和豐滿。

富大龍曾說過,他把音樂與美術這些藝術都可以契合進他的表演之中。

畫面留白,節奏停頓,這對於塑造人物是極其具有幫助的。

比如說,他演《新京城四少》時,平時聽的多是雷鬼樂和爵士樂。

而他演楊廣時,聽的最多的確實「黑金」、「死亡金屬」等等!

除此之外,儘管自己生活拮据還出版了散文詩歌集《牧歌》,現代詩、散文集《在河套邊緣行走》等等。

而且還有很多古詩、短句等多部文學作品,寫過電影劇本,自己作詞作曲製作歌曲《距離》。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樣的全才當真是娛樂圈的一股清流。

到底用什麼詞去形容富大龍才貼切呢?

「德藝雙馨」最為合適。

在2016年的良心大劇《騾子與金子》中,無數人被富大龍的人品折服。

富大龍說:

「就像我們拍戲,不能只為了掙錢。做一個好演員,首先是要做一個好人,把自己放在一個最合適的位置上。」

會發光的不只有金子,還有騾子淳樸守信的人格,更有富大龍的做人之道!

在做事當面,富大龍老師律人律己。

在做人方面,富大龍老師也堪稱我輩之楷模。

在《大秦帝國之縱橫》中他演技全程在線。

導演丁黑贊道:

「富大龍是個真正用靈魂演戲的演員,絲絲入扣,表演直戳心窩子。細膩,有力道,內心中蘊藏着深厚的文化積澱。」

導演說的沒錯,他內心蘊藏着深厚的文化積澱。

通曉音律的富大龍精通小號,長笛,薩克斯,吉他,貝斯,古琴,除此之外還頗為擅長工筆,書法,戲裏古琴都是自己親自上場,書法更是一絕,在片場是得空就練。

他書寫的「南無阿彌陀佛」被五台山藏經閣收藏。

所以就是一個這樣的窮人,似乎並沒有為窮所困。

反而十分的充實,回歸到本人身上,他也是個精神上有力量的演員。

富大龍字山,尊敬他的人喜歡稱呼他「富山先生」。

他不愛上網,微博開了八年,只有三條消息。

就此,以證明自己不玩微博才開微博的富大龍在網上發表了一次不可多見的對話:

「我特別明白有的人會說這是一種好,或者有的人批評我覺得這是一種壞。其實不過是看你如何選擇自己的生活,怎麼舒服怎麼來,大家也不必理解我,好之者不如樂之者,我喜歡這種安靜。」

生活和為人同樣的低調,這也是如今最受人喜愛的一點。

忠於人品

說到人品,還要說起富大龍對演戲的執着,對演戲另有一番見解的富大龍,曾為了一部戲,自費到劇組面試,那部戲便是名譽天下的《天狗》。

在2006年,導演戚健要拍《天狗》,原定的主演陳建斌在臨到要拍攝之際,陳建斌臨時變卦,戚健急得直跺腳,這時,有人推薦了富大龍。

戚健當即表示:「只要他願來,加錢都可以。」

在八百里加急之後,富大龍一拿到劇本,立馬就被故事吸引了,當天就買了硬座,從北京坐火車去了山西平遙片場。

到了片場,劇組跟他談錢,富大龍立馬一擺手:「我不是衝著錢來的,我是真心喜歡這個角色。錢,隨便給點就成。」

也許正是他那獨立於世的演戲態度,才造就了富大龍遙不可及的演技,而這也就是富大龍「窮」的原因。

自小便有着獨立思維的富大龍的演藝生涯,免不了遇上一兩部爛片,所以不為娛樂圈同流合污的富大龍,便為自己定下來四條原則規範自己:

第一:不重複自己的角色。

縱觀四十部影視作品,富大龍老師的每個角色都是深入人心,堪稱部部經典,但卻是少見重複飾演過任何自己演過的角色,要知在熟悉的領域和熟悉的角色,信手拈來的感覺真的是最輕鬆不過,但這也只是相對於富大龍之外的演員。

在同為君王的演繹上,富大龍老師的嬴駟和《隋唐演義》中的楊廣同為一國之君,卻是兩種不同的氣息。

富大龍在《大秦帝國之縱橫》里成功的塑造了贏駟這個角色,將贏駟的聰明、勤奮、知人善用甚至到最後的癲狂反覆都表現的淋漓盡致。

他的古裝一直演得很好,讓你覺得他就是個古代人。

我一向不喜歡我們國家的很多電視劇都使用配音,台詞也是演技的一部分啊。

而且都配的一樣,看的時候老是齣戲。

但是在《大秦帝國之縱橫》里富大龍有大段大段的文言文式的對白,富大龍一字一句的將台詞說的非常精彩,觀眾能從他的聲音中感受到劇情的跌宕起伏。

在《隋唐演義》中他又成了隋煬帝楊廣,都知道楊廣無能,也許是其他的歷史劇都這樣演的吧。

所有人都覺得楊廣是個無能的皇帝。

但是富大龍讓你看到了另一面的隋煬帝,他心機深沉、前期為了獲得帝位卧薪嘗膽,後期稱帝後又醉卧在美人的裙下,活脫脫一個昏君的模樣。

第二:角色要有一定代表性。

頂着影帝光環的富大龍演的角色沒有大小之分,在他眼裡,每個角色用心都可以出彩。

對現在有的電視劇過分追求戲劇衝突,富大龍認為是不正常的,那樣離生活太遠,太不真實。

富大龍演過秦王、隋煬帝、皇太極等大人物,也演過護林員、農民等小人物。在他看來,大人物小人物演好了都會過癮。

在影視圈,很多人認為演反角比正角更容易出彩,富大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2013年他在《隋唐演義》中演出了一個區別以往的癲狂、神經質的隋煬帝楊廣,當時引來業內震動。

富大龍坦言,他的表演只是儘可能貼近真實,並沒有放大。

很多演員演歇斯底里的戲需要有催化劑,比如喝點酒再演,富大龍說他完全不用。

「我最大的依託是史書。當時有些觀眾認為楊廣誇張,但其實我的很多表演是有歷史記載的。楊廣在後期可以穿着睡袍光着腳在宮裡遊盪,他後期已經瘋成那樣了,但是我並沒有表達那麼嚴重。對於裏面的詩詞歌賦、癲狂狀態,我都是根據歷史,通過合理想像表現出來的。」富大龍說他還有一個秘訣,「就是床頭放一本《隋煬帝傳》,我幾乎每天都要翻閱。很多詩詞,包括劍舞,全是我根據史書裏面的內容加進去的。」

一個角色無論是多麼的有魅力,多麼的有代表性都是片面的,而富大龍之所以鍾愛如此的角色,也正是對於自己演技的嚴格要求和內心深處的熱愛。

而有了如此的熱愛,每一個角色都立體了起來。

第三:不演不符合邏輯、不存在意義的戲。

影視劇頗為高產,不過能被奉為經典的作品並不多,而那些炮灰似的爛片則被拍死於沙灘上,而也正是海浪過大,看不慣這種風氣的富大龍老師,這才閉關修鍊。

在《秦·縱橫》熱播之時。

記者問:這次飾演歷史正劇里的帝王角色,有沒有覺得挑戰很大?

富大龍老師答到:

「算是一種挑戰吧。遇到的問題個人認為有兩點。第一:史學界對惠文王時期的記載很少,也就幾句話,對於這段歷史或人物幾乎是百分之百空缺。所以在這部劇中,因為史料不足,我的表演需要大量的推敲,儘可能做到還原歷史。第二:觀眾對正史都存在一些誤解,例如認為某段歷史它就是這樣一個結果,就是對的。其實所謂的還原歷史並非都是對的,因為我個人認為歷史上的很多事情其實是沒有結論的。

問:時下古裝劇常被演成穿越劇、雷劇,你怎麼看?

富大龍:

我自己也看這些穿越劇。正劇與雷劇的區別只是演繹的尺度問題,當然也會有一部分歷史參考。我個人不反對戲說或穿越的手法,但是在這些文藝作品中,社會需要有一個平衡點,就像一桌子菜,主菜和配菜都要有,不能全是主菜也不能全是配菜,所以這個平衡點很重要。我個人還是希望歷史正劇是社會的主流。

正是有着這樣看法的富大龍,從不接任何毫無邏輯,毫無意義的劇作。

第四:演反派可以,但一定要惡有惡報。

富大龍演過的反派不在少數,但雖是反派卻沒有人稱之為「壞人」,因為他們有理由壞。

在《大連故事》中,富大龍出演民族企業家齊飛雲,是一個很多面的人物,他叱吒商海,為利益很有手腕,展現了男人身上的霸氣威武。

在《隋唐演義》中,劇情依舊,但此次翻拍,隋煬帝不僅是一個暴戾好色的昏君,他還參與了一系列的陰謀策劃,可以說是個幕後黑手,隋煬帝埋下的陰謀種子也的確給劇中的各位英雄好漢製造了不少麻煩,可謂是反派之首,也令富大龍過足壞人癮。

他在馮小寧導演執導的電視劇《北洋水師》中飾演少年劉步蟾。

這部口碑頗佳的電視劇,一改在1960年《甲午風雲》中對 「定遠」艦管帶劉步蟾「奸佞、叛徒」的臉譜化刻畫,基於史實做了較為客觀的呈現與反映。

這樣的反派不在少數,但這些反派往往在惡有惡報的時候,不那麼被人討厭,反而是另有一種心疼。

這四條原則成就了如今的富大龍,但所謂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除此四個自身的要求之外還有兩個演戲的規矩。

第一個規矩就是:如果這個角色真實存在,那麼就要劇組就要留出時間讓自己體驗生活。

在1999年拍攝《紫日》時,導演馮小寧對富大龍說:

「你願不願意去農村體驗生活,你自己去,沒有人跟着你。你體驗完了回來,我們也不一定用你。」

富大龍二話沒說就去了農村,和農民一起下田插秧,和房東一起下地幹活,吃在一起,睡在一起。

當馮小寧找到富大龍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農民。

拍攝《紫日》的時候,一場坦克戰要挖戰壕,劇組請來了8個民工,結果天熱,跑了大半。

咋辦?

這戲怎麼拍?

這時,富大龍跳下土坑,一聲不響地挖起土來。

挖完戰壕,他已是兩手血泡。

後來,《紫日》參評夏威夷國際電影節,奪得最佳影片。

評委們問馮小寧:「你是弄了一個真農民來演嗎?」

看過《天狗》的人都驚嘆不已,「富大龍怎麼能說那麼標準的山西話?」

我們都看到了台前的精彩,卻是不知道,為了講出地道的山西話,他把所有台詞都摘錄出來,去找當地農民一句一句學的。

他立下的第二個規矩是:如果這個角色存在於歷史中,但誰都沒見過,那就通過歷史文獻去構建他。

比如他飾演秦惠文王嬴駟時,誰也不知道怎麼演好,因為史料中關於嬴駟的描述,不超過三百字。

該怎麼去演嬴駟呢?

富大龍查閱了很多歷史典籍,然後對嬴駟進行了畫像:

「那時,嬴駟只是一個小君王,相當於當年的閻錫山、張作霖,一個割據一方的小軍閥,他不應該有秦始皇那樣大的氣魄,他不應該像秦始皇那樣高高在上,他應該比秦始皇更接地氣,會哭會笑,會搞會鬧,會跟臣子坐在朝堂聊政事,會在公開場合不顧身份嬉笑怒罵……」

這樣的畫像一出來,他飾演的嬴駟就活了。

為了演好每一個細節,他還去研究古畫銘器,然後將跪坐、盤坐、側倚等等姿勢,都恰到好處地用到了表演中。

所以《大秦帝國之縱橫》一播出,他的表演把所有人都給震驚了到。

甚至有專家評論:

「同樣的造型換個表情絕對變成睿智明君,即使是披頭散髮也能演繹出東山再起的決絕,富大龍有這個駕馭的能力。」

富大龍收放自如而又不失細膩的演技征服了許多觀眾。

七個字:「教科書式的表演」足以證明了富大龍的演技的登峰造極。

上能演貴族王侯,下能演平民百姓,對富大龍而言實在是再貼切不過了。

就是這樣一個習慣於律人律己的人,私底下也是沒有一點兒的架子,經歷過巔峰和低谷的他十分的平易近人。

在他拿下了華表金雞雙料影帝之後,一句「我是最窮影帝」,讓無數人為之動容。

因為當今時代賺錢最多的莫過於演員,明星這一行業,更何況還是一個如此厲害的演技派,而也正是這樣的一句話,叫無數人都聯想到了有一種紅叫「炒作」。

但說到底用演技征服觀眾,遠比炒作來得實在,八歲就作為童星出道演戲,富大龍與娛樂圈的規則背道而馳。

別的明星生怕沒粉絲,他卻將喜歡自己的影迷客客氣氣地尊稱為觀眾,

別的明星生怕沒作品被遺忘,他卻堅持對劇本的精挑細選,

別的明星演戲賺快錢賺到飛起,他卻願意為了一個角色苦苦琢磨一整個拍攝周期,中生代中還有這樣的演員存在,那中國影視的希望就在。

導演胡玫此前在接受澎湃新聞記者專訪時毫不掩飾自己對富大龍的喜愛,「簽下他,我心裏就踏實了。」

在《進京城》北京首映禮現場,胡玫也不吝讚美,介紹說:

「在這部專業性極強的電影中,本來已經為富大龍選好了替身演員來完成高難度的京劇舞台動作,可大龍太倔強,把我的安排都否了,所有戲都自己演,沒有一個鏡頭是替身演員代演的。最終與角色混為一體,達到了不成魔不成活的地步,是我見過最刻苦敬業的演員。」

同台之上的富大龍聽罷憨憨一笑,說為演好角色不僅要「一日三遍功」,甚至還要「一日三毀」,「每天要上妝勒發、吊眼,毀精神;為保持形體要少餐縮食,毀身體;為發音女聲還要變音說話,毀嗓子」。

在電視劇《走西口》中,富大龍飾演反一號梁滿囤,一個西北地區有個性的男人,保守、頑固、不忠不孝、心胸狹隘……

富大龍用其精湛的演技將這個市井小民的多面性全數展現在觀眾眼前。

一個好演員卻無戲可演,而那些面癱式的小鮮肉們卻握有數不過來的資源,這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悲哀。

但也正是如此,富大龍為數不多的作品,成了部部精品。

每當提起最開心的事兒,富大龍總會將兩種最愛放在嘴邊,第一便是自己的妻子,第二便是演過的戲。

常言道:「汝為驚世之才,命中自有嬌妻」

就是這樣一股文人墨客的富大龍,雖然看似木訥,但是早就已經娶了如花似玉的美嬌妻,她的妻子便是演員饒敏莉。

曾經在《貞觀長歌》中飾演甜美善良的少女海棠,本來就低調的二人,結婚後變得更加低調,很少出現在大眾面前,而就是這樣不被媒體關注的日子,他們反而更甜蜜。

同黑暗之中,既然不能遠離,那就盡全力不要融入黑暗!

這不僅讓筆者想起了俄國作家列夫托爾·斯泰的作品《窮人》,同樣的高尚情操,同樣的極度貧困,同樣的摒棄世俗黑暗。

「窮」正是因為窮,顯示出來的才是無盡的高貴品質,窮人並不悲慘,悲慘的是窮人都在模仿富人。

富大龍的生活態度就這樣,低調做事,本本份份演戲,別的都不想,他不是一個明星,不是一個被影帝頭銜貫穿的明星,他是一個質樸的藝人,一個寧願餓死也不受違心之食的君子。

有人說他是一個極端,沒錯,我們這浮躁的社會就缺一個這樣的極端。

因為這一顆滄海遺珠,只有越靠近越能見識到他的星光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