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伊文西
[文章經授權轉載自「吃電影」]
1
《誤殺》這部電影，場景被放在了泰國。
熟悉國產犯罪電影的觀眾，看到這個設置，都能會心一笑。
這是在特有審查體制下，創作者如履薄冰趟出來的民間智慧解決路徑。
一進友邦，好多綁縛在創作者身上的枷鎖，都被化解於無形，也算「曲線救國」。
泰國改成了「賽囯」，創作者在架空國度里似乎有更多的發揮餘地，但本片的結尾仍被不少人詬病沒有力道。
這就意味着，這部電影里，可能有高智商且令人同情的犯罪者，低效無能還腐敗的警察，民不聊生、黑道橫行，最關鍵的，還真不一定「天網恢恢」。
從早前的「C+偵探」系列，到陳思誠的「唐人街」系列，以及陳正道的《記憶大師》，都因為異國的設定而變得更富娛樂性與戲劇感，個人主義突出的高智商犯罪中，無能警察本來就是標配，但這顯然不合國情。
國內慣有的解決方案就是片尾字幕和額外的警方盯你很久了，前者像狗皮膏藥，無關宏旨但特別突兀；後者更是極大破壞電影的節奏，硬湊出一條敘事線，不倫不類。
陳思誠「唐探宇宙」中的故事也發生在國外，第一部在泰國，第二部在美國。
同檔期的《南方車站的聚會》，剛剛為我們生動了演繹了這套通用解決方案的玩法，別說罪犯了，孤兒寡母想冒領點兒獎金，都不成。廖凡那條線怎麼樣？我認為很多餘。
當然，背景的優勢，只為電影的成功提供了50%的可能性。一部打着高智商名號的犯罪電影，好壞與否，關鍵還得看劇本。
2
《誤殺》改編自印度電影，原版豆瓣8.5分，IMDb8.8分，是少見的沒有歌舞而以劇情見長的印度電影。
電影講述的是一個小人物，為了救誤殺他人的女兒，而與警察對抗的故事。
主角的設計頗有意思，小人物，孤兒，沒什麼事業，只讀過四年級，與人為善，喜歡看電影，尤其聰明。聰明卻未見得有大成就，這其後，自然也有一層對社會的控訴。
相對應的，是作為男主角對立面，還有一個高智商的警察局長，同時也是一個失去了兒子的母親。
《誤殺》翻拍自印度電影《誤殺瞞天記》，主線故事基本不變。原版電影雖沒有歌舞，但也長達163分鐘，《誤殺》與原作相比，情節更加緊湊。
雙方在計謀上展開較量，不斷轉換攻防，犯罪者與執法者的衝突，也夾雜着為人父母的極端執念。電影的最大魅力並不在於破案，而是男主角如何為殺了人的女兒脫罪，並演繹出完美的不在場證據。
對決之外，電影也寫出了複雜的情感。受害者亦是施害者，大家互為因果，彼此傷害，每一個角色都背負着多重身份，也在愧疚與仇恨中踟躕前行。
當然電影賦予了角色善惡的立場，讓這種對立與複雜性弱化。觀眾們很自然地站到了主角一邊，去同情和支持犯罪者的立場。
相比原版的現實主義，改編版《誤殺》還放入了很多符號化的元素，甚至牽扯出宗教觀點與政治批評。但顯然電影最後依然淪為娛樂化的作品，所有貌似深刻的主張並沒有真正展現出嚴肅，而只是大而化之地淺嘗輒止。這也決定了《誤殺》是一部絕對商業導向的電影，他有一些思考，但顯然並不希望觀眾能在反思與批判中停駐太久。
李維傑一開始講的越獄故事顯然借鑒了電影《活埋》，都是男主角在極小空間的棺材裏醒來。
一個比較明顯的問題在於對男主角身世及性格背景的弱化，讓他身上融合了單純善良與道德感的模糊，卻並沒有提供足夠的支撐。
電影的娛樂性當然是足夠的，儘管談不上多完美的推理，但男主角的計謀還是讓觀眾們感受到新意。當然如果觀眾是任何本格愛好者，很容易便猜出男主角的計劃，且這套方案並不適用於當下任何現代化的環境之中。
滿世界的天眼早已阻斷了這個故事的現實可行性，所謂「蒙太奇」詭計也真的只能依賴電影的蒙太奇手法成立。如果仔細琢磨，電影里還是有不少無法解釋清楚的邏輯瑕疵，經不起仔細推敲。這對於一部高智商電影而言，幾乎是致命的。
不過緊張的對峙與相對明快的節奏，一定程度上減少了觀眾們對於合理性的糾結。大家更關注的是主角一家的命運，如何在強權之下完美脫身，得到救贖。
其實看似均衡的鬥智，在警察端也顯得筆力欠缺。警察局長對男主角一家的懷疑，特別是在無數不在場證據佐證之下的死咬不放，完全是以「直覺」作邏輯，沒有任何合理的懷疑依據和證據。預想的推理過程更變成直接結案，完全沒用抽絲剝繭的快樂。
這就相當於為角色開了金手指，在劇本的撰寫中偷懶。
李維傑出門處理素察的車，正好被與他交惡的警察看到，但由於警察人品堪憂，他的證詞遲遲沒被重視。
3
要知道，一部好的推理電影，完美的犯罪設計當然重要，但對立方如何從蛛絲馬跡中尋找線索，發現破綻，倒推出真相，可能更花費心力。
很遺憾，在這方面，《誤殺》只寫到了50%的層面，便急不可耐地用情緒替換了推理與思考。
好在肖央和陳冲的演技實在好，特別是陳冲，完全演出了集強勢警察局長、痛失愛子的母親、弱勢傳統的妻子這三種甚至互相衝突的角色，於一體的豐滿形象。在本身文本支撐度不足的情況下，這個角色依然呈現出了無比複雜且層次豐富的演繹，可怕、可惡，也很可憐，這個人物擁有了巨大且生動的張力，並且毫不刻意。
陳冲飾演的女局長是本片邏輯最自洽的一個角色，她精湛的演技非常吸引眼球，彌補了影片的不足。
肖央依然演繹自己所擅長的小男人角色，不過這次額外融入了高智商與理性一面，沒有違和。
相比之下，譚卓的人物就顯得單薄了。或許也是角色本身設計的緣故，過於表面化，反倒沒有萌萌噠的小女孩讓人印象深刻。
有意思的是，陳思誠是這部電影的監製。《誤殺》基本上就是按照比「唐人街」系列第一檔的投資與陣容完成的同類型電影，且製作水準與最終成片，都具備了相當的質量。陳思誠深耕於推理犯罪題材，並大有構建偵探宇宙的架勢。李維傑這個人物是否會與唐仁和秦風進行聯動？繼續在海外大殺四方，頗讓人期待。
編輯|浪浪
排版|透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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