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楚門的世界》: 咫尺天涯的漸近線, 唾手可得的阿瓦隆

在二十世紀末,席捲全球的不止《蝙蝠俠》、《終結者》、《侏羅紀公園》這些讓人目不暇接的科幻片,還有一部以荒誕風格拍攝的後現代電影,相較其同年代的電影,它沒有強烈的視聽轟炸來刻意吸引受眾眼球,而是以近乎訴說的方式向觀眾傳達了一個引人發省的寓言故事,它就是《楚門的世界》。

影片利用直播式拍攝手法,以獨白形式提示觀眾「島內安裝了5000多個攝像頭」,並在電影中鏡頭的快速剪切和大量運用的隱匿視角拍攝手法,給觀眾帶來強烈的直播即視感,在表現楚門被監督時,隱匿在洗漱台鏡子後面的攝影機記錄了楚門每天醒來的狀態,並採用平視的視角拉進了觀眾與其的親和感;再例如楚門早晨離開家時,鏡頭模仿了黑人夫婦的主觀視角並採用特殊畫框及推鏡頭將楚門的表情採納,模仿路人、妻子及各種花鳥的視角並將視覺中心鎖定楚門,暗示了楚門處身於無處不在被攝像頭捕捉的狀態,這些鏡頭帶來的視感是楚門被監視的體現,也反作用滿足於觀眾的窺私慾,以達到導演所設想的直播效果,然而不得不提的是,早在九八年彼得店威爾就採用直播這種媒體形式表達,可以說是十分前衛與了不起的,也預示了這種媒介帶有魔力般的吸引力,在潛意識裡控制着人們的感官思想,讓其隨着鏡頭的移動慢慢接受銀屏中所呈現的「所謂現實」。

故事性無疑是《楚門秀》的一大亮點,「我們看戲,看厭了虛偽的表情,看厭了花巧的特技」正如基斯都的序言,於是他決定拋開劇本,以最直接最近乎真實的方式開展了一場直播,並且一播就是30年。也正如片中所說「這是一場史無前例的演出」。然而其卻並非是真正的無劇本臨場,因為在楚門的生活周圍是導演給他安排上的一切,並且在突髮狀態下實時指揮救場,所以真正論無劇本參演的可以說是劇中的楚門。他就像是柏拉圖口中所述的洞穴人,在牆壁的倒影下生活,卻也恰巧有着洞穴人一般敢於探險的勇氣。正是這份勇氣給了影評一個非常合理的轉折,使這場日復一日的直播變成了鬥智斗勇的精彩博弈,使之成為解密式、競技式的連環套層,讓楚門在每一次突破設限時點燃觀眾的激情,同時也在間接引起影片之外的我們潛意識裡對生活反抗的共鳴。導演彼得·威爾在楚門的故事裏為我們講述了在人性里不可或缺的敢於探險的勇氣,也表述了人不完全會屈服於所謂的既定現實,會有敢於突破「洞穴」追尋陽光的精神。

阿瓦隆:傳說中四周為沼澤、 樹林和迷霧所籠罩,只能通過小船才能抵達。導演彼得·威爾構建了一個人為的阿瓦隆,在這裡的主角楚門擁有一切人們所期盼的東西:事業有成、美麗妻子、健康體魄,甚至太陽的東升西落,月亮的陰晴圓缺都是為他量身定製。對觀眾而言,楚門就是他們在理念世界裏的精神寄託,因此才會有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在共同關注。

但這也正是導演想表達的最終主旨,銀幕裏面的世界近乎完美,場外的觀眾卻相信那是真實的,而在裏面身處三十年的楚門卻對那個既定的世界產生了抵抗。這便又回到柏拉圖的洞穴之喻,在洞穴裏面生存的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身處洞穴?彼得·威爾以《楚門秀》講述了一則關於洞穴的新時代寓言,只是此時生活在洞穴的是銀幕中的楚門還是正在收看着楚門的那些被麻木了思想的芸芸眾生。

《楚門的世界》給二十世紀的末尾做了一個華麗的收尾,可以說導演在這部商業片的思想表達甚至已經上升到了人生哲學思考的高度。不可否認的是,這部片子確實有很強的象徵意味,用楚門的虛假世界指代這個現實的世界,表現我們的生活掙扎,洞穴之人究竟是楚門還是我們的問答是導演提出的,也是我們自身提出的,在這個我們所熟知的世界裏,真實對於我們究竟是唾手可得還是咫尺天涯,是我們究其一生都在探尋的神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