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韓寒不油膩

這是他的抵抗,也是他的睿智,抑或他的一種自我保護

韓浩月 專欄作家

韓寒的春節檔電影《飛馳人生》,票房7天突破11億,雖然低於《流浪地球》《瘋狂外星人》,但已創造了韓寒電影的最好成績。從《後會無期》的6.29億,到《乘風破浪》的10.49億,再到《飛馳人生》,韓寒作為電影導演的形象,正在逐漸覆蓋作家韓寒、賽車手韓寒的過往,成為他最鮮明的標籤。

《飛馳人生》並非眾口一詞的好,它的段子式表達以及韓寒式金句幽默,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但有一點要承認的是,第三次拍電影的韓寒已經觸摸到商業片的製作核心,在電影方面所體現出來的超強學習能力與資源整合能力,正在幫助他成為電影業的成熟從業者。憑藉適應變化的敏銳程度,他很有可能未來一些年在票房上都不會輕易失手。

寫書成為暢銷書作家,寫博客成為意見領袖,辦雜誌一紙風行,當賽車手頻拿冠軍,拍電影穩獲票房……很少有人能像韓寒這樣,無論做什麼都能在很短的時間內達到現實中「成功」的標準。一名自媒體作者記錄了韓寒到其所在小城進行比賽的盛景:那一天,城裡幾乎所有的年輕人都擁有了一張與韓寒的合影,所有的文學愛好者都覺得第一次與偶像有了現實的接觸。

這種描述,一定程度上反映出韓寒對於80後、90後的影響,他的「時代偶像」身份的確貨真價實地存在過。而現在的導演韓寒,已脫掉了「時代偶像」外衣,並且依靠自己的力量,從「神壇」上下來。現在再談韓寒,出現在人們印象中的,首先是那個在微博上經常自嘲的段子手,以及寵溺女兒的父親形象,最多,再加上一個成功的電影導演身份。

韓寒最鍾愛哪個領域的自己?對此他沒有明確的強調,而每每他在某個領域做得風生水起的時候,都能看到他的熱愛。這種熱愛意味精神與體力上的雙重投入,標誌着「不想輸」的闖勁與韌勁。之所以韓寒式的成功具有榜樣的作用,是因為當「喪文化」席捲青少年群體的時候,韓寒用靈氣與汗水證明一個樸素的道理: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韓寒的成長好像是在一夜之間完成的。孩子的出生似乎給了他整個人變得柔軟的一個最好的「借口」,對社會現實擁有了更理性、平靜的看法,年少輕狂的韓寒真正穩重起來。《後會無期》的主題曲《平凡之路》,是韓寒真正進入成人世界的一面旗幟。他選擇與外界和解的做法是,撕掉外界貼給他的所有標籤,要回自己的「普通人」身份,享受一名「普通人」的快樂。

年齡的增長與事業重心的變遷,在促使韓寒發生改變的同時,並沒有撼動他所堅持的少年氣。中年韓寒通過作品與周邊世界建立最廣泛的聯繫並獲取應得的利益,但他仍然會通過劃定某種界限來保護自己別變得「油膩」。

韓寒是誰?停筆的作家?不再冒險的賽車手?知識分子?成功商人?……貌似這些都不是,當外界對他發出身份界定的需求時,他給出的回饋永遠是「韓寒」兩個字——這是韓寒的抵抗,也是韓寒的睿智,抑或他的一種自我保護。

中年韓寒用這種方式申明,他已經與少年成名的自己,徹底地告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