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龍之家族》第二季嚴重拉胯之後，又一部豪擲重金打造的大牌美劇口碑遇冷，這便是《指環王：力量之戒》第二季（下文簡稱《力量之戒》）。
該劇第一季在2022年上線時，曾萬眾矚目。畢竟，光是版權費，亞馬遜創始人傑夫·貝索斯就付給托爾金遺產委員會2.5億美元，這還沒算上製作成本4.6億美元。
由此，《力量之戒》加冕為史上最貴美劇，這也是《霍比特人》三部曲之後《指環王》衍生作品中最大的手筆。
陣仗擺得挺大，鑼鼓敲得很響，落實到劇集質量上，就有些慘不忍睹了。
第一季的豆瓣評分只有6.7。要知道，在美劇動輒8分以上、神劇不下9分的評價體系中，6.7分對於《力量之戒》來說，不是超過及格線，而是傷透觀眾心。
相比之下，第二季的口碑稍有提升，豆瓣評分7.3。
看似是製作團隊回過神來，不再只是砸錢燒特效，而是強化劇集內在品質，可但凡看過幾集便會發現，第二季只不過稍稍加快了劇情推進的速度，原先的缺點一個都沒改。
說得再露骨一點就是，它難看的程度，沒有第一季那麼明目張胆了。
在具體聊第二季之前，我們不妨先回顧下第一季的劇情。
01
與《龍之家族》類似，《力量之戒》也是一部前傳劇集，它所講述的故事發生在《指環王》三部曲的三千多年前。
彼時，大反派魔苟斯被打敗蟄伏，中洲世界看似祥和平靜，但邪惡勢力蠢蠢欲動。黑暗魔君索倫即將回歸，威脅着精靈、矮人和人類的生命，他們必須再次合作，才能有一線生機。
在此基礎上，第一季的劇情分為四條線索，並行推進。
精靈加拉德瑞爾，一心想為兄長報仇，苦苦找尋索倫的蹤跡。不料，與她朝夕相伴的神秘人哈爾布蘭德，正是索倫，後者還利用她取得了精靈族的信任。
傳令官埃爾隆德，為了挽救精靈族的衰亡，極力促成精靈與矮人之間的合作，可一旦涉及到最關鍵的「秘銀」礦藏時，矮人國王立馬翻臉。
面對中洲南部黑暗勢力的崛起，努門諾爾王國在加拉德瑞爾的請求下，與半獸人大戰一場。努門諾爾人看似取得了勝利，最終卻因黑暗勢力陰謀得逞，敗退回島。
最後一條線，是毛腳族女孩諾瑞和神秘巨人的故事，她冒險幫巨人回憶往事，並在一場意外過後，發現他竟然是一名法力高強的巫師。
可以說，整個第一季花了那麼多篇幅，埋下的最大的懸念就是索倫的身份和陰謀。他欺騙了精靈工匠凱勒布林博，鑄成了三枚力量之戒，以便用來控制精靈族的意志。
所謂的「力量之戒」，便是《指環王1：護戒使者》開篇故事中提到的魔戒：精靈得了三枚；矮人得了七枚；人類得了九枚。
因此，第二季的故事緊隨其後，講述索倫變了模樣，自稱是精靈族的「贈禮之主」，繼續蠱惑凱勒布林博，從而鑄造出矮人和人類的魔戒。索倫最終的目的，當然是鍛造出擁有駭人魔力的「至尊魔戒」，以實現統治所有生靈的野心。
從目前釋出的幾集劇情來看，索倫蠱惑凱勒布林博的戲份，演繹得還算不錯。他善於抓住別人內心最深層的慾望，借力打力，以滿足慾望為名，實現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其他幾條線索，依舊講述得不咸不淡。
加拉德瑞爾和埃爾隆德，一邊賭氣吵架，一邊合作，始終用着廢話文學講大道理，完全看不到精靈應有的智慧謀略。
上一季的黑精靈勇士阿隆迪爾，在這一季戲份仍舊不少，但他在反抗半獸人的戰爭中，到底起什麼作用？編劇還是選擇打太極，沒有給出任何實質性的交代。
至於陪巫師尋根的兩個毛腳族女孩，除了能看出是在致敬弗洛多和山姆之外，對劇情推動起不到任何作用。她們如同吉祥物，只是讓劇迷記得，中洲世界還有霍比特人的祖先。
總的來說，第二季除了有索倫這個魅力不俗的反派，劇情的推進速度也略有提升。魔戒對於矮人國王的影響、努門諾爾王國的政變，都預示着正邪雙方更激烈的衝突，戲劇張力也由此加強。
可問題在於，《力量之戒》的老毛病沒有絲毫改變。敘事依舊凌亂，主題仍然不明。
為了彰顯史詩氣質，本劇明顯在向《權力的遊戲》靠攏，同時編織數條線索，並行刻畫多個角色。但《權力的遊戲》成功的秘訣，是在一集之內點出三四條線索的關聯度，從而使故事變得飽滿豐富，情緒濃烈複雜。
紅堡里的明爭暗鬥，往往左右着狹海東岸的龍家生死；龍媽育龍的成功與否，又總會關聯着長城以北的異鬼威脅。
反觀《力量之戒》，線索確實鋪滿了，線頭卻總是找不到，故事又怎麼可能不形神俱散呢？這邊加拉德瑞爾在忙着跟埃爾隆德講道理，那邊埃蘭迪爾在努門諾爾王國擔憂政變，兩條線索還沒讓觀眾入戲，結果又插入毛腳族人在魯恩認親戚。
在這種敘事邏輯下，本劇的主題表達也就變得飄移不定、模稜兩可了。
你可以說它是在講述巫師尋找自我的成長曆程，也可以說它是在表現加拉德瑞爾修復創傷的過程，還可以說它是在展現矮人王子面對親情和友情時的抉擇矛盾。
這些主題，本劇都有涉及，但都表達得不夠深入，也呈現得不夠細膩。
02
如果它僅是一部無足輕重的奇幻劇集，或許不會太讓人在意，可考慮到它改編自托爾金的皇皇巨著，這就很難不讓人倍感遺憾了。
畢竟，在過去的半個多世紀里，《指環王》系列產生過巨大的影響。
1937年，托爾金創作了兒童奇幻文學作品《霍比特人》，這是中洲世界的起點，也是夢想開始的原點。
此後，托爾金吸收了大量的宗教傳說、北歐神話、古典英雄史詩，並糅合個人成長經歷，歷時多年，終於熬出《指環王》三部曲，並於1954年正式出版。
除了《霍比特人》和《指環王》，托爾金還創作了一系列與之相關的傳說故事，在他去世後陸續出版，包括《精靈寶鑽》《貝倫與露西恩》《胡林的子女》等書。
由此，托爾金筆下的中洲世界，形成了一個浩瀚無垠、奇幻瑰麗的傳奇時空。
伊露維塔、維拉、魔苟斯、邁雅，構成了法力高強的神魔體系；精靈、矮人、人類、霍比特人、強獸人、半獸人，組成了秉性各異的萬物生靈；努門諾爾、剛鐸、洛汗、卡扎督姆、魔多，林立出形態萬千的國別領地。
托爾金從不認為自己的那些作品隸屬小說，而是將它們歸類於英雄傳奇。
確實，相比於常規小說，《指環王》系列有着更為複雜的解讀空間。在60年代，當它在大洋彼岸的美國出版後，風靡年輕讀者，無數的嬉皮士將之視作反戰圖騰。
被戲稱為「工業先驅」的薩魯曼，早在那會兒，就被當作奴役工人、煽動大眾的戰爭狂魔；而生性自由、無拘無束的霍比特人，成為嬉皮士們嚮往的對象。
就連紅極一時的齊柏林飛艇樂隊，也將托爾金的小說奉為圭臬。他們的名曲《ramble on》的歌詞里，就有「魔多」和「咕嚕」這些出自《指環王》的典故。
不過，真正讓《指環王》系列大放異彩、家喻戶曉的，仍是影視改編。
2001年，彼得·傑克遜執導的《指環王1：護戒使者》上映，震撼全球影迷。這部曾在大導演庫布里克看來無法改編成電影的小說，竟然在一位酷愛拍血漿恐怖片的新西蘭人手中，化為舉世公認的經典。
傑克遜始終抓住弗洛多帶着至尊魔戒，到末日火山銷毀的主線，展現一個看似不起眼的霍比特人，在邪惡和良善的矛盾心理中，戰勝自己，完成了那些大人物都無法肩負的重任。
不僅如此，傑克遜在視覺層面的造詣，讓他能夠平衡好電影中的哥特美學。純潔和骯髒、尊貴和下賤、崇高和卑劣，在影片中渾然一體。
除此之外，伊恩·麥克萊恩飾演的甘道夫、維果·莫騰森飾演的阿拉貢、奧蘭多·布魯姆飾演的精靈王子，凱特·布蘭切特飾演的加拉德瑞爾，都被原著黨和影迷視作完美選角。
也因為這一點，《力量之戒》中眾精靈的角色，飽受爭議，被不少劇迷拿來與布魯姆、布蘭切特作比較。
該片連同隨後的《雙塔奇兵》《王者無敵》，在全球狂攬近30億美元，成為影史上最賺錢的系列電影之一。不僅如此，它在奧斯卡金像獎上也斬獲驚人，創下了11提11中的獲獎紀錄。
巨大的成功，自然不會讓新線影業停下腳步。
2012年，傑克遜率領原班人馬，讓《霍比特人》三部曲亮相大銀幕。故事講述了弗洛多的叔叔——比爾博·巴金斯年輕時的冒險征程。
相比於《指環王》三部曲蕩氣迴腸的史詩質感，《霍比特人》無論是在戲劇張力上，還是在角色的層次感上，都難以企及。好在傑克遜把控着電影的美學質感，在特效層面和歷險征程上下足了功夫，讓該系列依舊值得一看。
因此，《霍比特人》三部曲，依舊在全球取得了優異的票房成績，拿到了30億美元。
或許，正是因為這六部電影的票房號召力，以及托爾金原著小說的知名度，讓亞馬遜敢於豪擲千金，買下版權，打算用五部劇集的體量，重新演繹中洲世界第二紀元的壯闊篇章。
可如今看來，《力量之戒》更像是一件用料精緻的工藝品，只為展現托爾金筆下無限曼妙的亭台樓榭、華袍冠冕，而忽視了那些鮮活動人的角色內心。
或許，隨着劇情的進展，在該劇的第三季、第四季中，敘事邏輯不再那麼我行我素，角色的內心也會變得豐富細膩。可問題在於，經過前兩季如此溫吞冗長的鋪墊，還有多少劇迷願意等候呢？
花無宴
責編 柴穎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