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北京8月30日電(劉越)「民十六年，知非與一女子泛舟姑蘇……」伴隨一聲槍響，血花綻開於寶藍旗袍之上。
一人不忍，一人釋然，周知非與區昕萍數十年的糾葛終於蓋棺定論——這場演員之間火花四濺的交鋒，也被觀眾評價為《孤舟》中最經典的重頭戲之一。
《孤舟》劇照。受訪者供圖
相比「周知非」(張頌文)，飾演「區昕萍」的張瑤對於網友來說似乎略顯陌生。不過隨着劇迷的考古，從電影《立春》中的高貝貝，到《你是我的城池營壘》中的邢克瑤，再到《新世界》中的關寶慧，千言萬語化作一句：原來是你。
一句原來是你，漫漫長路的跋涉與堅持似乎都有了意義。如同這場對話的尾聲中，張瑤說：感謝觀眾，我們的黃金時代來了。
「《孤舟》劇組就像一個演技研修班」
1941年的蘇州，局勢迷離詭譎，有人錦衣夜行，出沒在蘇州的街頭巷尾——她叫區昕萍，是與「表妹」相依為命的翁太，也是女殺手「泉水」。
「翁太，或者說區昕萍，是一個極其複雜的人物。」在接演之前，張瑤便嚮導演提出，不希望翁太成為刻板的女特工形象。她應該有自己的情感、信仰與選擇。
《孤舟》劇照。受訪者供圖
與日寇有着血海深仇的女特工，從兒女情長中抽離，投身到家國大義，最終死在愛人的手裡。那句「家前面還有國」的吶喊，讓張瑤聯想到之前作品《新世界》中的關寶慧，「無論是捨棄不靠譜的老公，還是選擇國家大義，她們都在關鍵時刻做出了自己認為正確的選擇。」
「那個年代，信仰比愛情更加重要。」對於翁太和周知非之間的情感糾葛，張瑤認為他們註定分道揚鑣，這樣的結局雖然令人惋惜，但更加真實和深刻：「有時候，放手也是一種愛。」
而談及與「周知非」的合作，張瑤直言「如沐春風」。她眼中的張頌文健談而包容，「張頌文老師真的非常厲害，他總能在細節上捕捉到生活的精髓，並將其完美地融入角色之中。無論我如何『折騰』，都能穩穩地接住我。」
「我當時就覺得，這應該是一個演員該有的樣子吧？」
《孤舟》劇照。受訪者供圖
張瑤將《孤舟》劇組形容為一個大型研修班，每個人都在不斷學習進步，忙着排期、做功課。她透露，在拍攝過程中，主創們經常在張頌文的小帳篷里圍爐夜話，從劇本到人物，從生活到藝術，無所不談。
「嘟嘟(陳都靈)是我這幾年合作過的最認真的年輕演員之一。她的劇本上密密麻麻全是筆記，我一開始還以為她請了表演老師指導，結果一問才知道，這些都是她自己花時間研究出來的。這種認真挺難得的。」
《孤舟》劇照。受訪者供圖
同時，曾舜晞也給了張瑤很大的驚喜。「以前我只知道他是個歌手，大眼睛特別吸引人。但這次戴上眼鏡後，他身上的書卷氣瞬間撲面而來。他不是一個拘泥於劇本的演員，能根據現場的情況和對手的反應，靈活調整自己的表演。」
「這對於一個從歌手轉型而來的演員來說，實屬難得。」
「演戲不能東一榔頭西一棒子」
有趣的是，張瑤最初同樣是從歌手轉型而來的演員。
2000年，張瑤以歌手身份出道；2006年，她首度觸電，參演電影《立春》。彼時，導演顧長衛和演員蔣雯麗對她說：你可以考慮拍戲。恰好那段時間，她感覺進入了唱歌「叛逆期」，於是決定放手一搏，正式簽約經紀公司，踏上演藝之路。
《立春》中，張瑤飾演「高貝貝」。受訪者供圖
那段從零開始的轉型之路並非一帆風順。長達十年的「沉默期」里，張瑤幾乎放棄了唱歌。「那段時間，我從最小的角色開始演起，不賺錢，也沒有太多人找我拍戲。但我相信，只要努力，總有一天會被看到。如果沒有真的沉下心來轉行做演員，還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今天也許就是另外一條人生道路。」
十年磨一劍。如今，憑藉多部作品，張瑤贏得觀眾的喜愛和認可。儘管已經轉型為演員，唱歌始終是她的熱愛。無論多忙，張瑤都會抽時間聽音樂、看演出，近兩年里也在多部影視作品中獻唱ost。張瑤笑稱，這算是「藉著職務之便」滿足自己的音樂夢想。
作為生於甘肅，長於北京的姑娘，張瑤颯爽直率，自稱「小範圍社牛，大範圍社恐，關鍵時刻還是個慫包」。她舉例，有時候跟導演初次見面，如果對方話也不是特別多，氣氛就會特別尷尬。「倆人坐那沒話，屋子裡都快結冰了，也不知幹嘛呢，坐在那互相看着。」
張瑤寫真。受訪者供圖
「不過現在比原來好了，我做歌手的時候更不愛說話。」回望過去，張瑤感慨萬千：每一段經歷都是寶貴的財富，唱歌與演戲，這兩條職業道路的重合，塑造出了現在最好的自己。
最好的自我，或許需要誕生於最好的時代。在近年來的「中女風潮」之下，從邢克瑤、陳揚到翁太，張瑤飾演的精英女性角色頻繁出圈，讓她成為不少觀眾心中的「寶藏姐姐」。
「我真的不知道這股風潮怎麼突然就來了，但我很慶幸，40多歲還能演姐姐，感覺特別棒。原來年齡並不是限制，關鍵在於你如何詮釋角色，讓觀眾感受到中年女性獨有的魅力與風采。」
張瑤直言，欣賞全年齡層女性的美，是一種時代的進步。同時，她也強調，無論哪個時代，內容為王始終是硬道理。
「不見得中女時代來了，我就不用努力了，在家躺着就有戲拍了。觀眾包容性變得更強，作為演員，更應該珍惜這種變化。好的作品，才能贏得觀眾的喜愛。」
從左往右，分別是《江照黎明》《新世界》《你是我的城池營壘》《孤舟》劇照。受訪者供圖
「叔圈」天選女演員的自我修養
有趣的是，在「姐姐」出圈之餘，「姐夫」們也屢被提及。
從蘆芳生、杜淳，到王陽、田雨、張頌文，張瑤與多位「叔圈」男演員的默契合作，讓觀眾津津樂道。「運氣太好了，我趕上了。跟這幾位『叔圈男神』們合作得都非常愉快，這種舒適度和默契度，能減少許多溝通成本。」
張瑤特別提到，自己與王陽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其實這個行業交朋友挺難的，但你能交到的朋友一定是很知心的朋友。除了工作以外，私底還能聊一下這個年紀的人該聊到的一些話題。」
《你是我的城池營壘》劇照
「這個年紀」，是此次對話中的高頻詞。在張瑤眼中，年齡增長，意味着收穫、積澱與蛻變。譬如曾經的她，面對「戲比人紅」等評價難掩困惑——「之前有一段時間，我老問我的宣傳，為什麼在外面被人認出來，對方首先喊的是角色的名字？」
「但現在，我反而覺得這是好事，說明我的表演足夠深入人心。演員嘛，最終還是要靠作品說話。」
因此，在不拍戲的日子裏，張瑤喜歡融入生活，汲取養分。騎單車、逛菜市場、散步，就連吃個早餐，她都會去看、去聽各個桌的「故事」：「那桌一看就是老公在家不帶孩子，老婆幹活；這一桌老婆應該不上班，是全職太太……」
「我特別喜歡觀察人，看他們的言行舉止，猜測他們的關係和生活狀態。」這些看似平凡的日常，成為她觀察社會、積累靈感的寶貴時刻，也為她的表演提供了豐富的素材。
張瑤寫真。受訪者供圖
由此，張瑤也關注着前段時間巴黎奧運會的賽事。「運動員和演員在某種程度上有着共通性，都在為了一場『比賽』而努力，需要提前做好功課，現場靈活應對，拼盡全力。」
全力以赴過後，「獎牌」似乎並沒有那麼重要。曾憑藉《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提名百花獎的她，如今現在更看重觀眾的認可。「我可能有『提名運』沒有『得獎運』。不過沒關係，得獎只是錦上添花，沒拿獎也不證明戲不好。」
入行24年，張瑤笑稱自己進入了人生的「黃金時期」：「一方面，現在的觀眾眼睛越來越『毒』，真金白銀擺在明面上，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混是混不過去的。」
「另一方面，無論是對於工作還是人生，40多歲意味着更多的積累和沉澱。我們有了生活的閱歷和經濟基礎，更懂得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
「最重要的是，我一直在路上。」(完)
（中國新聞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