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衛視、江蘇衛視、東方衛視、浙江衛視、北京衛視是業界知名的五大衛視，曾以財力雄厚、人才充沛、名聲顯赫而著稱。每年開年後硝煙四起的電視劇收視率大戰，都在它們之間展開。
到了2024年，收視率大戰逐漸變成了熱度大戰！近期，隨着《與鳳行》《烈焰》《花間令》播出，「芒果」（芒果tv）、「企鵝」（騰訊視頻）、「桃子」愛奇藝、「褲子」優酷展開較量，在社交平台火熱宣傳。曾經風光無限的衛視又在2024年開年後播出什麼劇呢？答案多是：1.5輪跟播劇、2輪跟播劇！
現象級大劇《繁花》在央視八套和騰訊視頻播出過半後，才在東方衛視、江蘇衛視開播；《問蒼茫》在央視一套播出過半後，才在江蘇衛視、湖南衛視開播；以網劇備案的《一念關山》《漫長的季節》在網絡平台播完後，才分別登陸浙江衛視、江蘇衛視……觀眾不禁要問：曾經只播首輪劇的衛視，現在究竟怎麼了？
現象
衛視獨播劇數量少得可憐
中國視聽大數據資料顯示，2023年，央視和地方衛視播齣電視劇總量為893部，較2022年小幅增加，但上星衛視獨播劇數量減少，多為聯播劇、1.5輪或2輪跟播劇。據悉，五大衛視總排播數中，除了湖南衛視獨播劇數量佔比達到60%外，其餘四大衛視獨播劇數量佔比均未過半。如果不獨播，這些衛視又該如何安排自己的排播表？
首先，一些衛視會排播已在網絡上獲得了高口碑、高點擊量的現象級大劇。最典型的例子是張譯、張頌文領銜主演的大劇《狂飆》。該劇最早於去年1月14日在央視八套、愛奇藝首播，後於1月23日在北京衛視1.5輪跟播，再於2月16日在東方衛視2輪播出。從3月11日開始，該劇開啟第3輪排播，登陸央視八套、廣東衛視、山東衛視、東南衛視。值得一提的是，在2023年地方衛視黃金時段收官電視劇單頻道收視率排行榜中，排名第二的是東方衛視播出的《狂飆》，排名第四的是北京衛視播出的《狂飆》。此外，《三體》在騰訊視頻播完後，在江蘇衛視、浙江衛視2輪跟播；《夢中的那片海》在央視八套、騰訊視頻開播五天後，東方衛視1.5輪跟播……這些劇集在衛視的跟播收視率均不俗。
其次，一些衛視會延續使用多年的雙平台聯播模式。例如，浙江衛視、江蘇衛視聯播《星落凝成糖》《我的助理不簡單》，東方衛視、江蘇衛視聯播《打開生活的正確方式》《無與倫比的美麗》，北京衛視、浙江衛視聯播《公訴》等。但2023年也出現了多平台聯播一部劇的罕見現象。由靳東、祖峰、張雨綺、劉冠麟領銜主演的醫療劇《歡迎來到麥樂村》於11月21日在湖南衛視、東方衛視、江蘇衛視首播，優酷、咪咕視頻、芒果tv同步播出。
值得一提的是，隨着視頻平台的主控權進一步加強，它們與衛視的合作模式有了新變化，例如：《風起洛陽》登陸北京衛視，首次開啟網劇登陸上星衛視黃金檔的新模式；以網劇備案的《不完美受害者》在北京衛視、東方衛視上星播出，成為首部在衛視和視頻平台同步首播的網絡劇。
原因
衛視不再是劇集的分銷主力
為什麼上星衛視逐漸放棄了獨播劇，轉而習慣於播出跟播劇、聯播劇？除了央視推出「大劇看總台」品牌戰略分走了一些劇集的電視台獨播資源外，從衛視自身選擇考量，答案無疑是看重性價比。
首先，當廣告招商成績不理想、劇集採購成本不降，為控制運營成本，衛視只有加大跟播劇、聯播劇的採購比重，網絡爆款劇是首選。去年，《三體》《狂飆》《夢華錄》《漫長的季節》《繁花》等劇集，率先在網絡市場經過觀眾檢驗成為爆款劇後，這些作品很快進入了各大衛視的排播表。賺收視和口碑的優質劇在衛視跟播不失為一種合理選擇，但許多業內人士分析，如果衛視跟播劇的數量進一步增加，恐將進一步影響其廣告招商，會陷入無預算購劇的惡性循環。
其次，觀眾在觀劇媒介的選擇分層更加明顯。很多時候，通過電視機觀看劇集的觀眾、通過手機視頻app觀看劇集的觀眾並不是同一撥人。去年，央視收視率冠軍是在央視一套播出，由任重、安悅溪主演的《此心安處是吾鄉》，但該劇在豆瓣網並未開分，且短評數量未過500。衛視收視率冠軍是在東方衛視播出，由靳東、王麗坤、王志文主演的諜戰劇《無間》，該劇同時登陸了江蘇衛視，但豆瓣評分只有5.0分。所以，在不少衛視劇集採購者心中，除了購買經歷過網友檢驗的大製作，可以多播出性價比高的聯播劇集，與兄弟台分攤購劇成本。
歸根結底，是「戰場轉移」造成了衛視在劇集排播方面被動。十年前，電視台與影視製作機構深度捆綁，它們是絕對的劇集「分銷商」，將出品、首播的電視劇分銷給以騰訊視頻、愛奇藝、優酷為代表的長視頻平台。但隨着長視頻平台大規模投入原創內容生產，影視製作機構轉而與長視頻平台深度捆綁，衛視逐漸成為陪襯。雖然，近年來衛視也作出努力，如：湖南衛視縮減外部劇的採購，芒果tv的自（定）制劇大量登陸金鷹劇場；北京衛視聯合紫禁城影業啟動自製劇工程；浙江衛視去年也播出了由浙江影視集團、萬年影業、中國唱片出品的《不就是拔河么》。但是，這些劇集從數量和質量上均比不過長視頻網站出品的優質劇集。無疑，「戰場轉移」讓「身份轉移」——衛視已從劇集的分銷方，變為被分銷方。
趨勢
網、台差距或將進一步拉大
尤其是最近兩年，網劇被正名，網絡視頻平台、電視台播出的劇集有了統一製作標準。從2022年6月1日起，網絡劇、網絡電影、網絡動畫等網絡劇片必須貼有播出前的圖標——《網絡劇片發行許可證》，業內人稱為「網標」，由國內廣播電視主管部門頒發。
當時，不少業內人士認為，網劇有了「網標」進一步完善了廣播電視和網絡視聽法律體系，「網上網下統籌管理、同一標準」向前更進一步。隨着內容政策更加規範，網絡劇片將繼續邁向高質量發展之路。
中國廣播電視社會組織聯合會副會長李京盛曾解讀：「實行發行許可證制度可以讓網絡劇片的內容更健康、質量更有保障，出台這個制度就是為了讓網絡平台不能成為不合格的文化產品自由流通的場所。我們要對用戶負責，對平台的廣大觀眾負責。」此外，飛天獎、白玉蘭獎、金鷹獎等三大電視劇獎項都將網絡劇納入評獎範圍，《慶余年》《長安十二時辰》《破冰行動》等網絡首播劇均拿下重磅獎項，從此，「網劇」不再低「電視劇」一等。
在此背景下，更多的網劇製作方敢於製作「電視劇」，更多的電視台敢於播出「網絡劇」。當由資本深度運作的騰訊視頻、愛奇藝、優酷等長視頻平台，與各大衛視站在同一水平線上競爭時，前者在項目資金儲備、劇集類型選擇、排播靈活度等方面優勢日益凸顯，進一步拉大了網、台差距。
去年年底，騰訊視頻、愛奇藝、優酷等老牌長視頻平台，以及湖南衛視、江蘇衛視、東方衛視、浙江衛視、北京衛視等老牌衛視，均發佈了2024年的劇集排播安排。憑藉《慶余年2》《獵罪圖鑑2》《開啟》等大量原創網劇內容生產、營銷積攢的口碑優勢，無論在劇集數量、類型、關注度上，長視頻平台均佔優。相比之下，電視台受排播時間、平台調性影響，不僅數量處於劣勢，在類型上也無法全面照顧一些細分受眾的需求。
毫無疑問，如果不在原創內容方面增加投入、增加優質獨播劇的排播比重，衛視在影視劇市場的話語權和影響力將被進一步稀釋。許多衛視指望打造全新的視頻app以增加觀眾黏性，但就目前的表現而言，除了湖南衛視與芒果tv因爆款綜藝實現了平台的雙向賦能外，其他衛視自主研發的app均未能成功實現流量轉化。
文 | 記者 龔衛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