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
有人說老炮是值得去電影院看兩次的電影,也有人對這個故事並不感興趣,因為有些人是有老炮兒情結的,而一部分人是沒有的,不能說其麻木,也許沒經歷過那麼多血雨腥風吧。
第N次重溫老炮這部電影,我看到的關鍵詞只有兩個-江湖、規矩。但如今的江湖已經不是幾十年的江湖,或許,早已沒有江湖,而六爺所謂的規矩已經沒人遵循了,甚至會被認為很可笑。
時代無論發展到任何極端都需要規矩,並且人類文明越進步就越有規矩,如今的人已經沒有了信仰,而六爺雖然只是一個生活在最底層的小老百姓,但他有他的規矩和信仰。
盜亦有道
六爺看到有人偷了錢包並沒有報警,但小偷把被竊人的錢包和身份證扔到了垃圾桶里,這六爺就不能不管了,按照六爺的規矩,小偷也是一個職業,你可以偷盜,但不要損人不利己,力所能及的事情還是要做的,這叫盜亦有道。
筆者曾經被偷過電動車電瓶,當時很氣憤,但又不得不佩服這個小偷的「職業操守」,電瓶雖然消失了,但車內的螺絲被整整齊齊地擺在那裡,一個不差,因為小偷只是偷電瓶,偷東西固然不對,但他會最小成本的降低被竊人的損失,這就是他們的「道」。用黃宏的話說就是:「要想守好你的攤兒,首先守好你的道!」
警察打人
「燈罩兒」無照經營被警察沒收三輪車,並被打了一巴掌。場面一頓混亂,作為鐵哥們兒的六爺並沒有拉偏架,而是一碼一碼地聊,無照經營還把警車砸了,就應該接受罰款。但警察打人就是不行!這叫暴力執法!六爺把錢給了警察,卻讓「燈罩兒」還了那一巴掌,這叫一碼歸一碼,一報還一報。
現在的孩子真看不懂
六爺跟燈罩兒看到有人打群架,下手狠辣,感嘆「現在的孩子下手真是沒輕沒重,完全不計後果」,沒錯,現在的孩子真是有些看不懂了,整天不知道他們腦子裡想什麼。六爺的兒子因為一個女人搞得被綁架,並且牽連了六爺和朋友,真不知道腦子都在想什麼。而「兒子」的那幫朋友也都是酒肉朋友,平時都是哥們兒,一有事兒就躲了。六爺確實看不懂現在的年輕人:「你們這些孩子可真夠仗義的!」
朋友
六爺的朋友有很多,都已人過中年,各有各的事,有人混得很好,有人湊合活着,但在六爺有難的時候都或多或少給予了幫助,可朋友畢竟不能用金錢去衡量,有的人有錢,卻對六爺不冷不熱,張嘴閉嘴都是錢,其實六爺只是想他了,而有的朋友雖然經濟條件一般,卻能盡最大努力,當然,有的朋友會大包大攬,到真辦事的時候就拉胯了。真是人間百態。
六爺說現在的孩子不夠朋友,而他的朋友難道就都很仗義嗎?
父愛
父親的愛是很含蓄的,尤其是六爺這麼一個鋼鐵硬漢,他嘴上說著不找兒子,實際上已經開始行動了,最終得知兒子被一群混混所綁架,於是隻身一人挑戰虎穴,他先是用車鎖套住一個小混混的脖子,讓他帶自己去找小飛,以最快的速度,可自己年齡畢竟大了,六爺快把腸子都吐出來了,但等警察詢問的時候,他卻調侃自己說:「我是三環十三少。」
六爺是不服老的,儘管他真的老了。面對年輕力壯的一大群混混,他並沒有懼怕,可他又無能為力。自己被打了一巴掌後,六爺的眼淚在眼圈裡轉,但他什麼都沒說,筆者願意替他把心裏話說出來:「你六爺馳騁江湖幾十年,從來都是我打別人,還從來沒人打我,如今一大把年紀被一個小孩子打了一巴掌,但為了兒子,這個巴掌我先忍了。」
為了自己的兒子,六爺忍辱負重,不惜把自己唯一的房子給抵押掉,不惜一人硬闖龍潭虎穴,他不會像母親那樣摟摟抱抱,但他用男人的方式詮釋了父愛。只可惜這種方式對於年輕的男孩來說有些難以理解。
萬事不能打女人
六爺是有規矩的人,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萬事不能打女人」,這是一個男人最基本的素質,可又有多少男人真正做到了呢?男人大致分三類,要麼欺軟,要麼怕硬,要麼不欺軟不怕硬,六爺顯然是後者。
六爺在車庫首先問兒子的話就是:「車是不是你劃的」,並且問了兩次,因為這件事對於六爺來說很重要,如果兒子沒做錯什麼,那就是另一番風景了,但既然兒子做錯了事,當老子的就得出來買單。兄弟幫倒忙把法拉利車刮掉了一大片漆,他也沒有責怪,而是把事情都大包大攬過來,從容面對。用他的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屯」。
沒有宣武區了
六爺應下了小飛的約架,於是給老朋友一一寫信,可以看到如今信息高速發達的時代,六爺仍舊保持着這種古老的溝通方式,這既老土,又飽含深意。可時過境遷,這裡早已物是人非。
「六爺,現在已經沒有宣武區了,早合併成西城區了。」這句話意味深長,時代變了,六爺所堅持和留戀的過去也都不復存在了。如今的年輕人跟我們那個時候不一樣了,他們不講義氣,不計後果,自私自利,瘋狂任性。六爺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世界了,他所認知的江湖不是這個樣子的,但現在已經沒有江湖了。
廉頗老矣
六爺老了,他幾乎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他所堅持的規矩如今已經成為了別人眼中的笑話。就連自己的兒子也對這個父親不屑:「他不就是能打架嗎?有什麼用?」
六爺不止能打架,而是真正體現了一個男人該有的樣子,他從不主動欺負人,但也從不怕事。如今的世界真不是「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能想像的,但「我們雖然是小老百姓,有些事該辦還得辦,並且一件一件地辦!」
於是六爺獨自一人站在了冰面上,長刀所向,指着對面的「敵人」,他知道這次自己九死一生,但這是六爺最後的倔強,他不服老,也不向這個時代低頭,因為他沒有做錯什麼。身體已經不堪重負的六爺已經舉步維艱,但他在跟這個世界抗爭,在跟自己抗爭,無論什麼時候,規矩都要有,無論是哪個時代,人都要講理。
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六爺最後倒在了冰面上,生死不知。但他的兒子最終繼承了父親的衣缽,並且比他的父親更加優秀,他不主動為難別人,活成了父親想要他活成的樣子。
六爺倒下了,但精神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