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子殺手》——「我與我」的刺激周旋, 李安對克隆概念的留白表述

電影快訊 1211℃

"Gemini Man",中文名"雙子殺手"的這部電影,確實從一開始讓人在看到這個片名的時候就會得到一些最主要的信息:劇中主要人物有着"殺手"這一非同尋常的職業,並且還有着"雙子"的某種特殊人物關係。

前者幾乎暗示了這部電影里會有一些刺激的動作、畫面、氛圍,後者卻相對不容易解讀,即便是看完前半部分也未必能猜出"雙子"究竟指的是什麼。

電影故事的展開基本是以主角亨利的視角進行的。從他自己的視角里,我們知道他是個準備退休的國情局特工,有着一流的狙擊素質和嚴格的自我要求,是堪稱翹楚的戰士,卻莫名其妙地遭到了追殺。從美國到哥倫比亞,再到匈牙利,他的逃亡中有夥伴也有對手,這個逃亡過程本身是電影的一大亮點,後文再提;而這個與他匹敵,由此上演了一場狂熱刺激的對抗的年輕對手,竟然和亨利本人長得一模一樣。

《雙子殺手》——「我與我」的刺激周旋, 李安對克隆概念的留白表述 - 陸劇吧

在亨利的視角里,夥伴追問他那個年輕人是否是他的兒子?這本來也正是觀眾所好奇的,但得出的一致結果是並非如此。直到所有人發現發現年輕人與亨利有着相同的基因——這種用來證明每個人是獨一無二的現代科學證據恰好證明了一種最神奇也是最詭異的情況。

什麼情況?是克隆。

這個答案也和之前的伏筆鏡頭相呼應。但有必要一提的是,這個劇本最開始有這種想法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所以今天看起來不足為怪的設定當時應該是個足以令人驚艷的科幻創意。但即便如此,克隆在我們的思考里其實也並沒有太深入,也不是個討論太普遍的問題。

《雙子殺手》——「我與我」的刺激周旋, 李安對克隆概念的留白表述 - 陸劇吧

電影之後的發展很順利,亨利把真相告知了被製造的克隆小伙;年輕人決定不以克隆人、複製品的身份存在於世界,他在真相前雖然痛苦而掙扎,但最終面對了真相,所以最終和亨利達成一致,共同毀滅了克隆計劃的實施者,從而結束了相關的克隆實驗室、克隆基地之類的東西。

電影結束時十分圓滿,"沒有別的克隆人"、"小克(即這個年輕人)永遠不會受到打擾",而主角幫小克拿到了新的身份材料與證明,他們與他們的夥伴一起在一個大學校園裡見面閑聊,活下來的人都得到了自己所想要的,並將順利繼續人生。

《雙子殺手》——「我與我」的刺激周旋, 李安對克隆概念的留白表述 - 陸劇吧

至於電影的其他情節大致也如此,沒有在情感轉折上大做文章,死去的人物由於主角的身份(軍人)和戲份安排,即便是"悲痛"也是一個瞬間就能完成的足力度的動作就表達完成,所以大多評價對於這部電影的劇情都是"沒太出彩,但不出錯",表達上可評為沒有敗筆。而導演李安對於電影這方面的這一點大概也是十分明白的,所以他為電影選擇的名字是"雙子殺手"。

殺手。

主角亨利是個殺手,在電影的最開始,就有他的一小段鏡頭和獨立故事來引入這個人的背景:他謹慎、嫻熟地在兩公里以外狙擊了高速行進的火車上的目標,精準到脖子,雖然他對沒達到自己的要求感到懊惱。

這一段特寫,就已經極度清晰地把亨利扣動扳機的指尖、臉上歷經風霜下粗糙的毛孔,深邃的眼瞳幾乎放到了人眼前,應該說這一段畫面已經初步讓觀眾感受到了這部電影的畫面質感。

而殺手之間的互動就堪稱技術的新里程。

小克出場是在哥倫比亞,亨利獨自前往光天化日之下引開危險的舉動幾乎是預備好了自己和觀眾共同的冒險。

燦爛的陽光,路上的水窪,隨意搭建的彩色矮牆,哥倫比亞街景在平常人的視角下是如此隨意,但在殺手們視角下像是另一個世界。水窪倒映出對手的痕迹,任何反光的東西都是參考,任何環境都要在第一時間確定一個掩體。

在每一秒都驚心動魄的刺激追逃時間裏,鏡頭採用了槍戰遊戲中的第一視角,配合演員的身手、塵土飛揚的場景,當主演威爾·史密斯成功調動起每一絲肌肉進入一個極度敏捷、極度謹慎的狀態時,清晰到毛孔的畫面能夠炸醒觀眾的每寸神經。

即便是我這樣一個對動作片沒有格外喜好的人,當哥倫比亞打鬥情節里最後幾乎是人與飛車共舞的對抗結束以後,也會覺得回味無窮。

同樣的打鬥還有在匈牙利亨利與小克再度開始對手戲的時候,比起上一段槍戰與飛車追逃,這次則是以描繪拳腳相爭,而且當中包含了更多情感成分。

小克露出面目與亨利相對峙的時候,兩個完全一樣卻相差二十歲的"同一個人"站在一起,的確是讓人想不到這是怎麼做到的: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演員?找了主角演員的兒子?我後來才知道是用特效做的數字真人,是特效團隊一塊塊肌肉、一層層皮膚地狠摳出來的效果,這個地方也基本獲得了"沒有敗筆"的評價,準確地說確實是太贊了。

包括電影高潮時,亨利、亨利的第一個克隆人小克、亨利的第二個不知名字、沒有痛覺,僅為展示克隆技術的可怕的克隆人——三個"同一個人"站在一塊,也完全沒有漏洞,直接代入劇情的真實和荒誕;在我知道這都是新技術的糅合與嘗試以後,我覺得這確實應該是非常厲害的、很了不起的。

"雙子"。

電影里關於感性的刻畫其實沒有很重,而有關於感性體驗和思考的內容基本都用"雙子",也就是克隆技術串在了一起。首先關於克隆,劇中第一個提問就是:

"如果現在突然冒出一個五十歲的人告訴你,你是他的複製品,你會很淡定嗎?"

提問的人是亨利,也就是"原本",而被問的人是他的夥伴,劇中重要的女性角色,他的臨時搭檔丹妮。

有趣的是在這整部電影中,亨利不僅在這裡提了這樣一個問,還做了很多。比如在匈牙利把真相告訴小克時,克隆與被克隆的雙子在搏鬥,丹妮舉着槍猶豫,而幾乎處於劣勢的亨利卻一直大喊着"不要開槍",也就是不要殺小克;小克面對真相前來尋找他們以後,亨利和小克聊他,或者"他們"的父母,幫小克補全空白的人生;殺死始作俑者時,亨利卻阻止小克親手殺死這個實施計劃的幕後黑手,因為他知道小克因為從小被這人養育,對其曾懷有父親一樣的感情。

"如果你殺了他,你自己的心將會有一塊永遠破碎,永遠。"

亨利對於一個自己的克隆人,尊重並寬容、善良,把他們當做"人"來對待,這也是相對溫和、人性化的態度;對比之下,製造克隆人的黑手不管對於小克,還是對於另一個連痛覺都沒有的克隆人,都非常直白地持利用態度,他直言希望用克隆生物取代自然人上戰場、戰鬥、死亡,這對於自然人很理想,但對於克隆人卻是完全不當"人"看的做法。

這些描繪既是豐富人物本身,但背後也是在暗示這也大概是是未來看待克隆人的兩大不同角度。

但電影沒有止步於對"克隆"這一個問題的提出。

對於亨利而言,故事由此成為了一個人遇見了年輕的自己,而不是遇到了一個武器或是非人類的存在,由此出現的新意義是:由此展開的人生的交流。

故事中間,亨利告訴小克自己已經選擇了一種軍人的人生,而小克可以做出新的選擇。

故事結尾,小克在思考自己的學習專業,並做出了和亨利的建議不一樣的選擇。跨越時間面對自己是僅出現在想像、回憶、載體上的情節,但電影里的克隆卻使原本可能應該待在"平行宇宙"之類的情境下的人一起並肩同行,思考交流。

亨利表示面對年輕的自己希望能少走彎路,然而小克表示即使面對未來的自己,知道有彎路他恐怕也要做出自己去走的選擇。

他們倆的談話當然止於最終的玩笑,並沒有一個答案。然而基本所有人年少時永遠都無法預料,也不會相信自己在二十年三十年過去後就會成為另一個確切的、截然不同的樣子;真正過去以後又會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曾像二十年前一樣存在過。正如面目凹陷的老婦難以聯想到年輕時艷麗漂亮如少女的模樣,反之亦然,而這正是個典例。

年輕人喜好直觀體驗,長者深信間接經驗。兩者常常衝突,但其實也不是絕對對立。

包括在電影里,年輕的小克也聽了亨利的建議,認真選擇和嘗試新人生;亨利也尊重小克的選擇。亨利和小克的認識、理解,到最後成為朋友——可能這才是最重要的,不管這個決定是按哪種意見做,重要的是自己理解自己,同意自己,而不必割裂自己來求取某個絕對結論。

正如每個人回望時都不可避免有後悔的決定,或是走到頭時才發現的直路與岔路,但如亨利也知道自己沒有婚姻與家庭,也知道自己是最優秀的行業翹楚;我們選擇了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在於——這是個選擇。

一部原本大可以止步於動作、技術、畫面的動作電影,包含的意義說到這裡也止住了。電影不教導觀眾,只是用編排和畫面表達自身的態度;導演把持着點到為止的原則,所以女搭檔的戲份與感情安排、戰友之間的互動,都在恰當的海或天空或夜晚的背景下讓人覺得"差不多"就夠了,沒有黏膩感。

刺激之外的世界是賞心悅目的,故事之外的人生旅程尤待展望,在"我與我"的周旋以後,果然重要的是"寧做我"。

標籤: 電影快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