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奈飛打造了一部優秀的台劇,一直聽說,沒敢下手,因為聽說逼真的場景很下飯。
當花了一個周末的時候,瘋狂刷完之後,當然依舊是下飯,不過卻是五味雜陳,不知道從何處說起。
雖是台劇,依舊沿襲了美劇的特色,在複雜的劇情中展現真實的人性。
人性是如此複雜,複雜到當《誰是被害者》以8集講述完一個故事時,卻發現人性更複雜了。
這部劇雖矮小卻精悍,可以看到原生家庭、倫理關係、犯罪心理、人性黑暗、自我認同等等方面帶來的衝擊和反思。
其中最讓我感觸的則是社會認同與自我認同的錯位與不一致,
簡單解釋下,社會認同就是不了解自己,看不到自己內心的,因此就依靠外界的評價來進行自我評價。
而自我認同,則能夠理智看待自己及世界,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由於這兩種認同的落差,最終讓劇中的人物走上不同的道路。
以方毅任和徐海茵一組以及趙承寬帶領刑偵人員開啟了探案的過程,在這過程中清晰的展現了一群小人物如何放棄自己的生命。
這些小人物希望最後一刻能如焰火一樣,照亮他人,卻只是一場有去無回的悲傷遊戲而已。
這些群像展現過程中,呈現出的是兩種認同的三種類型:錯位者、救贖者及堅定者。
錯位者以自殺結束生命,救贖者不斷的在生活中掙扎活着,而堅定者則只為己心,也許有價值觀的錯位,卻活得自在。
錯位者的悲哀
錯位者是以江曉孟為典型代表的,
他(她)們想以自殺來結束生命,試圖通過點亮別人的生活,獲得他人及社會的關注。
他們期盼的是在生命最後一刻能夠綻放一回,被理解一回。
這些人的悲哀在於,他們並沒有真正理解魯迅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魯迅曾經說過: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
首先來說江曉孟。
她曾經是一個善良並堅強的女孩,但是生活在原生家庭中,是她的不幸,畢竟她的父親方毅任本身心理就有問題,根本無力給予她和媽媽正常的愛。
所以,當發現可能還會持續傷害她們時,方毅任選擇了離開。
但是方毅任的這種離開,對於江曉孟的打擊是巨大了,更離譜的是,當江曉孟試圖最後找方毅任簽字時,發現父親竟然根本沒看自己一眼。
這不能怪方毅任,因為他一直沉浸在案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常人若是回單位,最起碼抬頭四處看看,也會和接待處的人打個招呼,大堂里沒有其他人,只有他女兒在,他卻看不見,江曉孟絕望了。
她認為父親一直是拋棄她的,根本不認可她,更何況整個社會對於她這種底層小人物同樣是忽視的態度。
她太想獲得父親的注意,所以,被李雅均的理論忽悠之後,開啟了一系列既是幫助他人自殺,也是通過這種方式獲得父親的注意。
重要的是她要通過這些看上去是凶殺案的自殺,引起方毅任的注意。
她成功了,但這種成功讓人感覺背後發冷。
看上去,她和李雅均在幫助他人實現所謂最後的人生價值,其實也是殺人者,最起碼是見死不救者。
只不過,以一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說服自己罷了。
江曉孟太想獲得認同了,缺少父愛,那就想辦法在最後獲得父愛的關注。
只不過她偏激的認為,好好溝通是不行的,需要的是劍走偏鋒,只有這樣才能獲得父親的關注和不舍。
而其他人呢?同樣是如此,不管是這種或那種原因,都期望能夠獲得他人及社會的認同,唯獨缺少的是自我認同,所以都活在痛苦的深淵中。
順着因自殺引發的社會關注來說,可以看到一條長長的在期望獲得社會認同的路上,留下的卻是殘酷的景象。
人生的悲劇和訴求各有不同。
蘇可芸是一個過氣歌手,在輝煌的時候沒有把握住自己,吸毒讓自己歌唱生涯結束了。
戒毒歸來時,時代已經變了模樣,人到中年卻發現被人遺忘了。
她忘不掉曾經紅的模樣,所以想要再次復出,只可惜已經沒有人認可她了,她已經是昨日黃花。
她渴望再次獲得認同,在認同中才能找到活下去的勇氣。
劇中有一個有意思場景,面對媒體鋪天蓋地的報道,還活着的蘇可芸在無人知道的角落裡很開心,她又一次被虛幻的認同了。
但是,她也知道,即使此刻不想死,她的心理狀態也無法承受可能面對的現實落差,所以只能在虛幻中了結。
遊程浩是KTV的小哥,只不過生理上是男性,心理上卻是女性。
他想要做變性手術,父母強烈反對,同時由於自己男性身份與心理女性帶來行為上的落差,在社會上並沒有獲得認同,還經常受以他人的霸凌。
他痛苦的根源在於對他人認同的渴望,他做不到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所以才會一步步滑入絕望的深淵。
最終外部的認同壓力,再加上自己並不能很好的應對,讓他走上了不歸之路。
張聰健是房產中介,銷售明星,高壓的工作讓他不幸患癌。
公司要開除他,因為他已經無法為公司獲得更大的利益,這時他想起來要揭露公司背後的醜陋,只可惜沒有人聽他說話。
庄秉榮是一個盲人木雕師,他的木雕作品被弟弟盜用參加比賽和巡展。
弟弟獲得了財富和榮譽,雖然明明知道被欺騙,依舊無法走出關鍵的一步。
童話故事欺騙了他,他以為自己並沒有能力去追求陽光。
他沒想過通過其他方法,也能讓大家知道真相,他想要獲得社會認同,希望被其他人記住名字,卻是通過偏激的方式來得到。
當年只有17歲的的劉光勇太年輕,在頭兒的威脅下,誤把人質打死。
出獄以後對此事愧疚於心,搬到人質女兒住處附近,試圖彌補一切,卻怎麼也彌補不了自己的心結。
他不知道要真正認同自己其實並不難,只不過他沒有想過罷了。
周洋是一個住在療養院下半身有癱瘓的人,在療養院里見到了這家「黑店」的冷漠和自私,然而他卻人微言輕,根本得不到任何人的回應。
周洋的唯一心愿是以自己的死來揭露療養院的醜惡行為。
自強者會通過各種方式來尋找破局,而弱者只會以頭搶地,以為只有鮮血能夠喚醒關注。
當年,唐雎和秦王的對話也許能說明問題:
秦王曰:「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頭搶地耳。」
唐雎曰:「此庸夫之怒也,非士之怒也。夫專諸之刺王僚也,彗星襲月;聶政之刺韓傀也,白虹貫日;要離之刺慶忌也,倉鷹擊於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懷怒未發,休祲降於天,與臣而將四矣。若士必怒,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今日是也。」
自古華山是不是一條路?
對於這些人來說,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了。
他們每一個人,都期望自己的聲音被聽到,自己的訴求被重視,然而這個世界太殘酷,殘酷到你必須拼盡十二分的力才能到達目標。
只是這些人,認為憑藉自己的能力無法達到,所以選擇了激進的方式去操作。
徐海茵在最後其實說了,面對人生的苦難,方法只有一個:活下去,想盡辦法的活下去。
只是這些人對於自我認同並沒有達到一定的高度,面對生活的困苦找不到出路。
他們不知道如何與自己的內心對話,如何在不斷的對話中尋找出路。
他們不知道同樣面對艱難環境的,還有自我救贖者和堅定者。
不知道,人生困難重重,其實還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活下去。
那麼自我救贖和堅定者又如何去面對人生難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