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未城朝雨,用文字表達我對生活的態度。
麥黃一晌,蠶老一時。
1949年5月,鹿兆鵬苦苦追求半生的新世界,終於到來了。
他帶着部隊涉過渭河之後,鎮守西安的國民黨軍隊遭遇連夜逃竄,扔下了滿地的步槍和機槍,一個強大的王朝,面臨覆滅時竟如此不堪一擊。
從這一刻起,鹿兆鵬從地下走到地上,鹿兆鵬親眼目睹了一個舊政權的滅亡和一個新政權誕生的最初過程,面對鐘樓上迎風招展的紅旗,他留下了一行熱淚,這正是祭奠無數烈士的最珍貴的東西。
西安解放以後,鹿兆鵬就要去策反滋水縣的保安團,他騎着一輛破自行車蹬了一夜才到了滋水縣。
西安都解放了,滋水縣上下卻都被蒙在鼓裡,老大都自顧自的逃命了,老二還在傻乎乎的站在這裡放哨。
鹿兆鵬看見黑娃二話不說先要了兩個饃往嘴裡塞着,然後告訴黑娃,全國要解放了,國民黨早都逃了,該起義了。
黑娃知道是時候了,當時在土匪山寨,他聽從兆鵬的建議,歸順了國民黨的保安團,為的就是這一刻的內呼外應,黑娃叫來了二營的焦營長,最後才通知白孝文。
白孝文自告奮勇去策反團長,黑娃去抓縣長,鹿兆鵬在這即將徹底勝利的曙光中坐立難安,心裡的激動難以抑制,突然傳來的兩聲槍響驚的他跳了起來。
白孝文還是難以讓他信任,好在結果是好的,解放縣城的過程只消耗了白孝文的兩發子彈,保安團團長的臉被白孝文打得血肉模糊,接着黑娃把縣長押了過來。
鹿兆鵬在暗地裡和這個縣長鬥了二十多年,如今終於能堂堂正正的與他面對面的站着了,鹿兆鵬的心裡暢快極了,不僅是各自信仰政治主張決出了勝負,也代表着兩個人分出了高下。
這一刻鹿兆鵬等了半輩子。
起義成功以後,鹿兆鵬沒有參加慶祝,他把一切安排妥當,就騎着那輛破自行車匆匆地走了,他又投身到解放中國其他地方的鬥爭中去了,他隨着部隊一路朝西打去,國民黨的殘餘一直被追到了新疆。
從西安敗退的十七萬國民黨軍被人民解放軍打敗,這場著名的“扶眉岐戰役”非常慘烈,傷亡非常大,鹿兆鵬也參與了,雖然關中完全解放了,但直到半年後黑娃被押上刑場,鹿兆鵬再也沒有來信,也沒有捎過一句話。
白孝文敢於把黑娃送上刑場,極有可能是他得到了鹿兆鵬戰死沙場的消息,鹿兆鵬像一隻麥田裡的獵犬一樣,總是冷不丁地跳出來,一晃又消失在麥田裡,除了與白靈在一起的幸福瞬間,作者沒有描寫過他任何的內心活動。
可能是因為任何文字也難以形容他內心的痛苦和累累的傷痕吧,他像一個苦行僧一樣艱難地撕裂了與塵世間的所有情感,他又像一個遊魂,不被世人接納,也沒有可以一吐衷腸的人。
就連一起奮鬥的同志也只能偷偷摸摸地做短暫接觸,現實絕不給他哪怕多一秒的時間與同志互訴衷腸,所有的悲痛和凄涼都只能獨自消化。
鹿兆鵬只是無數革命先烈中的一員,他願意為了大我而犧牲小我,為了救民於水火,他對家庭可以不管不顧,他的心裡充滿了對勞苦大眾的同情和為生民立命的信念。
中國能夠翻身,能夠迎來新世界,舊時的老百姓能夠翻身變成主人,不是一個鹿兆鵬,而是千千萬萬的鹿兆鵬在死亡的邊緣在艱難的選擇。在一次次絕望中扛過來的。
在歷史書上革命先烈艱苦奮鬥的幾十年,只是一行行字而已,我們並沒有深刻的體會。
但是鹿兆鵬的一生就是活生生的寫照,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已經不能形容他們肩上的擔子有多少分量。
他們經歷一次次失敗的絕望,一次次放棄家人的撕心裂肺,他們的精神永遠處於高度的緊張和崩潰的邊緣,失去生命對他們來說早已算不得什麼,他們承受的是比死亡還要痛苦百倍的煎熬。
第一次讀白鹿原,鹿兆鵬無疑是最討厭的人,他拋棄妻子,放棄家人,與弟媳有染,他三番五次拉黑娃下水,又五次三番獨自苟活,他是一個沒有責任心的偽君子。
但我們作為看客,從來沒有想過鹿兆鵬這種或卑劣或自私的行為都是為了什麼?
他從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心中的夢想,這個夢想是悲天憫人是大愛,是從小就藏在心裡的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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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未城朝雨,一個步履不停的寫字人,一直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