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第一爐香》：嫁給錢與嫁給愛情的女人，誰贏誰輸？

我是風衣，國家二級心理諮詢師。專註於兩性情感、女性自我成長領域5年，幫助許多女性朋友走出情感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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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衣 | 100個愛情故事002—2。

張愛玲《第一爐香》

“我愛你，關你什麼事，千怪萬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很多人以為這是張愛玲的愛情名言。其實這是張愛玲《第一爐香》女主角葛薇龍對她丈夫喬琪喬說的話。這種純粹而濃烈的愛情感動着無數人。

葛薇龍的愛，不是羅密歐與朱麗葉那種不顧一切、飛蛾撲火的轟轟烈烈；也不是日常夫妻那種長相廝守、纏綿悱惻的浪漫；不是牛郎織女柴米油鹽的平淡踏實，而是她在現實生活中獨自承擔著掙錢養家的重任。承擔的方式，顛覆世俗。

她努力地掙錢，供丈夫到花花世界裡盡情吃喝玩樂。因為，他就是想娶個有錢的太太，滿足自己玩樂的需要。而葛威龍沒有家世背景，只能靠着自己年輕漂亮的資本，穿梭於香港上流社會的男人中，做交際花。這樣她才能賺更多的錢，才能讓他喬琪喬願意娶自己。

在愛情中她活得如此卑微，作踐自己。

但，不可否認，葛威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愛情至上的女人。

葛薇龍的姑媽則是一個富婆。中年、單身。住在香港山頭華貴的住宅區一棟大住宅里，過着奢靡的生活。用葛薇龍的話說：“姑母是個有本領的女人，一手挽住了時代的巨輪，在她自己的小天地里留住了滿清末年的淫逸空氣。關起門來做小型慈禧太后。”

如此奢靡，並不是梁太太擁有在社會上獲取財富的過人本領，而是坐擁了大筆遺產。

出生於上海書香門第中產階級的梁太太，年輕時嫁給香港數一數二的闊老頭梁先生做四姨太，討得老頭歡心，當老頭死後，她分得了一大筆錢。

這樁婚事，梁太太曾付出了與娘家人決裂的代價。在她的家人看來，書香門第的女子去給男人做姨太太，是一件傷風敗俗的事，十分丟臉。

但她卻從不介意別人的看法，她眼中看到的滿滿都是唾手可得的金錢。

現在的她，行事從不低調，底氣十足：“我有的是錢。”

她是一個十足的拜金女。

姑侄兩個，一個夠物質，一個太痴情。但她們都是不願將就的女人。

在梁太太的價值觀里，只有滿足現實需求，她才會投資。她把女人的青春和名譽當作資本，投給闊老頭。因為這份投資可以讓她跨越階層過富人生活。她總是用投資的眼光看待事物，最大利益化的換取自己想要的物質。

這樣的女人，無疑是精明的，也是善於算計的。她算計着老頭活不了多久，只要他一死，自己就既有錢，又有自由了。到時青春尚且在，何愁不風華呢！

但這樣的女人也是最無情的，甚至到了絕情的地步。

當葛威龍去求她資助自己上學時，她沒有絲毫親情可言，而是考量這個侄女對她有沒有用，值不值得投資。“聽到侄小姐來了。她躊躇了一下。她對於贏錢交易一向是仔細的，這次打算在侄女身上大破鏗囊，自己還拿不定主意，不知道這小妮子是否有出息？值不值得投資？不妨趁今晚請客的機會。叫這孩子換件衣裳。出來見見客。”

還好，在梁太太舉辦的園會上，葛威龍成了最招蜂引蝶的美人，楊太太終於決定把侄女留下，為已所用。

梁太太為了把葛薇龍留在身邊，繼續為自己服務，她要勸說喬琪喬把葛薇龍娶了。這一段勸詞，簡直現實到赤裸裸的無恥。

“我看你將就一點吧。你要娶一個闊小姐，你的眼界又高，差一點的門戶，你又看不上眼，真是幾千萬家財的人家出生的女孩子，驕縱慣了的，哪裡會像薇龍這麼好說話，處處地方你不免受了拘束。你要錢的目的原是玩，玩得不痛快，要錢做什麼？當然過了七八年，薇龍的收入想必大為減色，到時不能掙錢養家，那你盡可以離婚。在英國的法律上，離婚是相對困難的。唯一合法的理由是犯奸，你要抓到對方犯奸的證據，那還不容易。”

梁太太的一切的出發點，都是圍繞着“有用”，“好用”。無論是婚姻還是人。一旦不合用了，就會被她像破布一樣扔掉。連對親侄女實施抓姦離婚這樣的方法都算計好了。真想罵她一句：不是人！

然而她這一套現實主義的價值觀，對看重愛情的葛薇龍沒用，卻與同樣現實的喬琪喬一拍即合。

注重現實既得的利益的女人。她們可以忽略的是愛情和親情。卻絕不將就自己在物質方面的享受。

跟這種現實的女人結婚，除非你能滿足她的物質需求，否則你在婚姻中將沒有存在的價值。

葛薇龍對喬琪喬的好感，是在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對她一番花言巧語，她卻認為是喜歡。

她發現自己愛上這個花花公子，居然不是因為他的男性魅力，而是因為”他那小孩子的神氣，引起威龍一種近乎母性愛的反應，她想去吻他的腦後的短頭髮。吻他的正經的用力思索着的臉，吻她的袖子手肘處弄皺縐了的地方。僅僅現在的這樣的回憶起來，那可愛的姿勢，便有一種軟溶溶、暖融融的感覺，泛上她的心頭。”

但愛了就是愛了。女人一旦愛上一個男人，無論他在別人眼裡有多渣，但在自己心裡，卻一萬個護着。

“在過去。喬琪喬不肯好好的做人，他太聰明了，他的人生觀太消極，怕周圍的人沒有能懂得他的。他活在香港人中間，如同異邦人一般。幸而現在他還年輕，只要他的妻子愛他，並且相信他，他什麼事不能做？即使他沒有錢，香港的三教九流，各種機關都有喬家的熟人，不怕沒有活路可走。”

這真的是一種不可理喻，無法救藥的痴戀心理。

當知道他不可能娶她，她一切理智的防線，在熱烈的愛情面前，都崩潰缺堤了。她決心向姑媽學習怎樣做一名上流社會中的交際花，利用自己的青春與美貌去交換錢財。她願意賺錢養家，只為滿足喬琪結婚的條件。

婚後，喬琪喬良心發現，說：“我們現在的權利與義務的分配太不公平了。”葛薇龍卻說：“人與人的關係里，根本談不到公平兩個字，”

也許，我們以為，可以用我們的話講，看誰愛誰多一點吧！愛得越多的人，付出就越多。

在他們這們的關係中，女人該有多愛，才能讓她對丈夫說，“我愛你，關你什麼事，千怪萬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在不讓對方有一點點心理負擔，不受一點點委屈的愛情里，她自認為自己墮落風塵是自願的。當然，這也是事實。她心甘情願地為他而墮落。

一個不介意老公出去花天酒地、不介意自己賣笑求榮的女人，她可以忽略的是名聲和底線，卻不願像她姑媽一樣，嫁一個有錢而無愛的男人。葛薇龍一切可利用的有效資源，都奉獻給了自己的愛情。因為她對愛情絕不將就。

娶一個這樣的女人，其實不是因為你有多值得她愛，而是因為你觸動了她的愛。她在無底線的一味付出中，沒了自己，也沒有你。她的心裡，只有自己所謂的愛情而已。

在這對姑侄看來，為情或為利，究竟誰對誰錯，誰精誰傻呢？

一個人愛一樣東西，若愛到了極致，變成了痴，最終受苦的是自己。

梁先生雖然老於耳順，卻沒有梁太太想的死那麼快。當他死了，梁太太卻已經老了。半老徐娘的她永遠無法填滿心裡的饑荒，“她需要愛，許多人的愛。”這就是他所受的苦。她選擇了金錢的同時，就只能放棄愛。可是她是人，是人都需要愛。年紀越大，越無法去填滿自己內心對愛的渴望和需求。

而葛薇龍在婚後則是過着這樣的生活：“從此以後，薇龍這個人就等於賣給了梁太太和喬琪喬，整天忙着，不是替喬琪喬弄錢，就是替梁太太弄人。”她在為自己執意要嫁給愛情而買單。

追求金錢的人，最後缺了愛；追求愛情的人，最後找不到幸福。

是時代造就，還是命運捉弄？

其實逃不過的，是人性：人過於執着一事，生出執念，便看不見除此之外的全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