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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蹬着一雙帆布鞋在戛納捧回影帝的華金 · 菲尼克斯，可能沒有想到，兩年後自己會憑藉一部DC漫改作品成為年度現象級演員。
DC“小丑”狂風刮到中國後，不到半個月豆瓣上的觀影人次已經超過30W，評分高達8.8。
但在《小丑》首映以前，輿論的聲音並不像現在這樣積極正面。
一方面，在華金之前已經有過很多珠玉在前的小丑，《蝙蝠俠：黑暗騎士》中希斯 · 萊傑飾演的小丑，更是好到被人奉為“希斯 · 萊傑之後，再無小丑”。
而華金作為一位戛納影帝，接手DC超級英雄類電影，給觀眾帶來的撞擊和落差，比張震出演《宸汐緣》有過之而無不及。
很多人不知道，在成為今天的現象級演員前，“幸運”一詞對華金來說像是屹立在彼岸可望而不可及的蜃樓。他真實所經歷的是，邪教、酒精、藥物和死亡。
除此之外，在他37年的演藝生涯中，他曾3次退出影壇。其中2次是因為“天才演員”哥哥瑞凡 · 菲尼克斯。
瑞凡生前的光芒和其死後的陰影，一度是這位現象級演員前半生的主色調。
Leaf · 樹葉
邪教與賣藝共存的童年
4歲那年，華金將自己的名字改為了Leaf，希望能和哥哥瑞凡（River）、姐姐瑞恩（Rain）的名字一樣，更貼近自然。
就在一年前，菲尼克斯一家剛結束近9年多的流浪，脫離邪教，從委內瑞拉坐船回到美國定居。因為一直漂泊流浪，回國前的一家7口基本靠撿拾水果和街頭賣藝謀生。
使華金父母將這種“苦行僧”式生活堅持下來的是他們的信仰。
“他們都是理想主義者，認為自己所處的小團體都是一群有相同理想和價值觀的人。”華金所說的這個小團體，就是父母信仰的宗教組織——“上帝之子”。
直到有一天，華金父母收到一封代號為“flirty fishing”的任務信，意在用賣淫手段招募新成員。意識到事情不太對的菲尼克斯夫婦，決定脫離組織，回到美國。
這段“邪教”經歷，是菲尼克斯一家被媒體追問得最多的問題。最先成名的長兄瑞凡多次被問及後，在採訪中說因為教會，自己4歲時就失去了童貞。
直到今年華金接受《名利場》採訪，才否認這件事的真實性：“他會這樣回答是因為被問煩了，才故意以一種極端的方式回應媒體。事實上，我們父母對我們的成長環境是非常小心的。”
1978年，回來後的一家人定居在了洛杉磯。菲尼克斯夫婦因不信任學校，5個孩子的教育都是在家進行。
之後因為父親腰傷不能工作，為了貼補家用，幾個小孩在哥哥瑞凡和姐姐瑞恩的帶領下走上街頭賣藝。由此他們的學習場地，從家裡轉移到了表演場所。
這樣的環境讓華金和其他兄妹養成了熱愛自由又叛逆的性格。
“我們總是在唱歌或者演奏音樂，總被鼓勵要表現自己。當你被鼓勵運用想象力，而你又有機會和環境來表現自己的時候，確實是一件非常激動人心的事情。”華金回憶說。
沒過多久，母親NBC找到一個選角助理的工作。因為工作的便利性，加上他們的街頭表演經驗，菲尼克斯家的5個小孩，也順理成章簽約了經紀公司。華金和哥哥瑞凡就是以這樣的方式出道了。
Joker · 小丑
在哥哥光環與陰影中成長
當大家都在討論為什麼華金會接下DC的小丑時，他自己在採訪中給出了答案：“我只想演一個複雜的灰色領域角色。”
但在開拍前，導演托德 · 菲利普斯花了近4個月來說服傑昆出演這個角色。最後他直接對華金說：“你就把它當做一部盜竊題材的電影。”
華金非常困惑，明明一場動作戲都沒有，怎麼變成盜竊電影了？“如果你同意加入，我們就能拿到華納兄弟5500萬的投資，這樣我想拍的、你想演的都可以實現！”
最後，菲利普斯“偷”到了這部電影的拍攝，而華金則“偷”到了這個在黑暗與光明邊緣遊走的角色。
某種程度上，出演小丑不是華金演繹生涯的一個突發事件，更像一顆子彈上好膛後隨時等待外力誘發的必然事件。
在他以往的作品中，角色的性格都和小丑有着某種相似之處——情緒飽滿又偏執。他着迷於這些讓人焦慮不安的角色，對病態、壓抑、脆弱、孤獨、黑暗的人物又有着一種天生的表演直覺。
華金的演繹魅力，除了自身天賦，還有一部分來自哥哥瑞凡 · 菲尼克斯的影響。
在作為童星出道的菲尼克斯家五兄妹中，長兄瑞凡 · 菲尼克斯無疑是最耀眼的，他曾一度被譽為是“可以統領整個上世紀90年代的天才演員”。
年僅18歲憑藉電影《不設限通》提名奧斯卡最佳男配角；1991年，21歲的他因主演《我自己的愛達荷》拿下了威尼斯電影節影帝。
在瑞凡大展頭角的時候，華金並沒有多少演出機會，媒體則稱他是在瑞凡光芒下，菲尼克斯家第二有名的小孩。
少不更事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於是1989年他從童星隱退，和父親一起去了墨西哥，在那裡成了一個每天騎着摩托車閑逛的追風少年。
等他回來時，哥哥瑞凡已經在拍攝那部讓他日後在影史留名的電影《我自己的愛達荷》了。
《名利場》曾評論：如果不是瑞凡 · 菲尼克斯，華金 · 菲尼克斯可能永遠不會成為演員。
事實確實如此。在華金記憶中，他看的第一部文藝片就是瑞凡推薦給他的。“他有天收工後，帶回了一卷馬丁 · 斯科塞斯《憤怒的公牛》的錄像帶叫我一起看。第二天早上，他把我叫醒，讓我又重看一遍。”
以往只看爆米花喜劇的華金從此眼界大開，而正是這部電影中的男主角羅伯特 · 德 · 尼羅，影響了他後來的表演技巧和風格。
《憤怒的公牛》劇照
男主羅伯特 · 德 · 尼羅也是華金在《小丑》中的對手戲搭檔
此外，瑞凡更是在精神上影響了華金的演員之路。
“他有一天突然對我說，你得把Leaf的名字改掉。過了6個月，他又對我說你要繼續去演戲，你會成為一名比我更加優秀且有名的演員。”
瑞凡的預言式判斷至今都讓華金覺得神奇，他一直沒有弄明白，瑞凡到底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什麼。
但華金現在知道的是，瑞凡在說這段話時，已經進入他生命最後的倒計時。1993年萬聖節，剛結束電影《壞血》拍攝的瑞凡，因吸毒過量而猝死在約翰 · 尼德普的酒吧前，終年23歲。
瑞凡帶來的衝擊，讓約翰尼·德普關閉了酒吧，基努 · 里維斯也開始戒毒。而在現場打急救電話、並親眼目睹哥哥死去的華金，直接從演藝圈隱退消失了2年。
期間，為了躲避媒體的瘋狂追蹤報道，全家人搬到了哥斯達黎加定居。直到曾和瑞凡合作過《我自己的愛達荷》的導演格斯 · 范 · 桑特請華金出演新片，他才復出。
很長一段時間裡，哥哥的死都是華金繞不開的一個話題，媒體一遍一遍地問他瑞凡去世對他表演、人生的影響，讓他回憶瑞凡去世時的場景和心情。
“我永遠不可能理解這樣的失去，我只能慢慢接受他已經離開的事實。”除此之外，華金不再願做任何更深入的談論。
但他選擇的角色和表演的風格，卻作出了回應。
2005年，華金出演了傳記電影《與歌同行》。片中的主角約翰·卡什是一位民謠歌手，12歲那年一場意外令他的弟弟身故，父親的譴責讓他從此活在弟弟死亡的陰影下。成名後，又深陷酒癮和毒癮不可自拔。
約翰 · 卡什的人生經歷，似乎有着華金和哥哥瑞凡各自軌跡的疊合。為了進入這個角色，華金開始大量攝入酒精，就像當年瑞凡為了演好《愛達荷》而體驗毒品一樣。
等到電影拍完，他不僅染上一身酒癮，還因入戲太深，陷入到一種難以釋懷的困惑和孤獨中。“要從電影中的那個世界走出太難了，我有種要被拋棄的感覺。”
這種投入，讓《與歌同行》的導演評價說：“華金沒有扮演約翰 · 卡什，他成為了他。”華金也因這個角色，拿到了奧斯卡最佳男演員提名。
與此同時，他進入了戒酒會，但效果沒有想象中那麼好。直到拍攝結束一年後，他還處於一種“混亂孤獨的狀態”。
現在華金並不避諱談論自己酒精上癮的事，“我確實因為想要演好這個角色對酒精上癮了，但這也是我做過的最好玩的事情。對我來說這不關乎酒精，而關乎嚴謹和真實。我想弄明白這東西對人身體的具體影響。”
Phoenix · 鳳凰
浴火重生的雙料影帝
華金父母在擺脫邪教回到美國時，將自己的原有姓氏Bottom（有“底部”之意）改成了Phoenix（鳳凰），寓意為浴火重生的不死鳥。
菲尼克斯夫婦可能沒有想到，不到15年，隨着瑞凡 · 菲尼克斯吸毒過量，“不死鳥”家族迎來了第一次死亡。
另一個15年後，“死亡”再次逼近這個家族。但與上次生物死亡不同，這次是社會意義上的。
《與歌同行》拍攝結束3年後，華金再次宣布退出影壇，並決定轉行進軍說唱界。
隨後整個人畫風大變，大腹便便、鬍子拉渣、頭髮雜毛叢生，臉上隨時隨地框着一副莫名其妙的大墨鏡。讓人感覺像一個戒酒不成功的後遺症患者。
成為說唱歌手的他，把“波西米亞狂想曲”式史詩成就當做他的目標。可是，第一場個唱就災難翻車。被台下觀眾噓聲後，他憤怒地懟道：“你們難道不知道轉行是一件多難的事情嗎？”
後來，他又在演唱會上遲到四個小時，並與歌迷大打出手。
上節目接受採訪，開場可以很長一段時間都一言不發，視周圍人如空氣。
一時間，曾經的一線好萊塢影星華金 · 菲尼克斯，成了負面新聞滿天飛的不入流說唱歌手。
而就在華金要把自己玩兒脫、成為經典flop案例時，他和妹夫卡西 · 阿弗萊克帶着一部偽紀錄片《我仍然在此》殺回了好萊塢。
片中，華金從演員轉型歌手、又從歌手flop到過氣明星的一切都被記錄了下來。說是記錄，不如說是他和妹夫自編自導的一個情景喜劇。在裡面他以一種滑稽的方式，扮演了成為歌手的自己。
就像片名“我仍然在此”表達的那樣，華金 · 菲尼克斯沒有消失、沒有被酒精整垮、也更沒有受到哥哥死亡陰影的“裹挾”而停滯不前；相反，以一個頭腦非常清晰的獨立電影人角度，去製作一部反映現實與虛假、反映一個藝人生存狀態的影片。
影片上映後，《衛報》評論說：“《我仍然在此》後，再沒有人能說華金不會表演了，儘管這是以犧牲觀眾信任為前提。”
《衛報》一語成真。《我仍然在此》後，媒體不再用哥哥的光環或陰影來評價他的表演，而他也佳作頻出。
2012年，華金憑藉《大師》拿下威尼斯影帝，又以《你從未在此》斬獲2017年戛納電影節最佳男主桂冠，成為好萊塢為數不多的“雙料影帝”。
華金·菲尼克斯不僅沒有“社會性死亡”，還將“不死鳥”家族的精神發揮到極致。
現在的華金，事業、愛情都很順利，和未婚妻一起養着狗，偶爾接受一下採訪。對於過去一些艱難的日子，會釋懷地說：“好像人到了一定年紀，很多事也就沒什麼了。”
對於未來，他既坦然又保有熱情：“可能會有糟糕的事，可能我會不喜歡不愉快，這些都沒問題。因為我知道真正有意義的事物在生命的其他部分延續着，這些就已經足夠讓我熱愛生活、享受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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