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式小清新的代言人桂綸鎂 已經是文藝女王的模樣 在戛納我們聊了聊 她 內心的那一股狠勁兒
這個月，桂綸鎂就要過生日了。 這個最符合我們對“台灣省女高中生”幻想的女演員，《藍色大門》里的孟克柔、《不能說的秘密》里的路小雨， 已經37歲了。 我在今年法國戛納電影節上見到她，還是留着標誌性的短髮，眼睛裡充滿靈動。 她依舊很瘦，穿着過大的禮服裙，卻還像個少年模樣，前路即便有泥水，也大大咧咧地蹚過去，絲毫不在意。
《南方車站的聚會》在戛納 19歲出道，就是《藍色大門》；29歲拿下台灣金馬影后、亞太影展雙料影后； 桂 綸鎂早已不僅僅小清新女生的代言人，作品不多，卻是有顏值、有氣質、又演技紮實的文藝女王。 她是金熊獎導演 刁亦男最喜歡的女演員。2014年的 《白日焰火》，刁亦南在柏林捧得金熊，女主角小鎂也被第三次提名金馬影后。 5年後，刁亦男帶着《南方車站的聚會》競爭戛納金棕櫚 ，集合了胡歌、廖凡等一眾實力男星，而桂綸鎂繼續是女主角。今天，這部影片正是在內地影院公映，也是今年我最期待的影片之一。 她不在是 弱不禁風的小清新，骨子裡都是狠勁 兒 。 這個不拍戲，就只想隱身、消失的桂綸鎂，完全活在明星制度下的另外一個世界裡： 沒有話題，不出位、不要曝光，不上頭條…… 所以遇到她，我們聊的還是電影和人生。
01
危險感是很重要的
小鎂提前兩個月進了《南方車站的聚會》的劇組。 《南方車站的聚會》是部和《白日焰火》氣質有幾分相似的黑色犯罪片。 小鎂扮演的劉愛愛是一個“陪泳女”，灰色地帶的性工作者，為了兩萬塊的酬勞，幫通緝犯周澤農（胡歌飾）接頭。
桂綸鎂的演技實在不需要多贅述。 雖然她一直是台式文藝青春的代言人，但詮釋性工作者 劉愛愛 無情狠絕或是 彷徨無措的兩面性，她遊刃有餘。 整部影片看下來，會發現雖然故事由男性主導，但女性角色在其中非常閃光。
因為故事的背景設置在武漢，小鎂 進行了密集的武漢話訓練。提前進組的兩個月，小鎂和武漢話老師兩人住進了劇組幫她租的筒子樓，沒有助理、也沒有其他工作人員。
電影里最後的槍戰戲份，就在這棟樓里拍攝。 而劉愛愛的氣質也隱藏在這樣的筒子樓里。 在電影中出演重案隊長的廖凡和小鎂是第二次合作。廖凡說小鎂已經完全生活在了故事中，就像一個真的武漢人。
“我第一次走進那個樓的時候非常恐懼。很黑，過道里幾乎沒有光，一格又一格的房子擠了很多人家，你不知道裡面住的是什麼樣的人”，小鎂描述着自己居住了個把月的房子，“那個時候剛好是過年期間，也沒人打掃，過道上全是垃圾， 窗欞上全是油漬。” “但我覺得劉愛愛就應該住在這種地方。”
劉愛愛和小鎂之前在《白日焰火》扮演的 吳志貞 有相同之處，但更多的是不同。 犯過大罪的蛇蠍美人吳志貞是黑色的，而有些許貪婪、些許懦弱但依然保有純真一面的 劉愛愛 是灰色的。
小鎂說， 劉愛愛這個角色對她來說比 吳志貞 更難。
“吳志貞犯過大罪，身負⼀個她不願意去說的事件，但她又必須假裝正常地生活下去。這種狀態比較單純，我個人覺得更好理解。”
《白日焰火》吳志貞 “但是劉愛愛的心理活動⾮常的複雜。她到底是想黑吃黑，拿了錢去過一個新生活，還是遵從心裡微弱的道義，我要認真琢磨她不斷變化的心理活動。 劉愛愛這個角色的本質是乾淨的，可是她的職業又有相對的職業性。 導演處理這⼀塊的時候其實非常隱晦，他要讓觀眾能夠感覺到這個⻆色的複雜。”
筒子樓的原住戶們不知道自己來了一個新鄰居。小鎂每天就穿着“劉愛愛”的衣服穿梭在城中村裡，用初學的武漢話和婆婆們搭訕，和她們一起打麻將。 到了晚上，小鎂會假裝自己是站街女，跑去觀察她們如何和客人交流，還 易裝去了“摸摸唱“的場所，和年輕的女孩一起喝酒。 我問小鎂，“這樣體驗生活的時候，你沒有心理上的負擔嗎？包括安全上的隱患。” 她回答我說， “ 去‘摸摸唱’的時候稍微有一些緊張。但我覺得危險感是任何做這個行業的⼥性應該都會有的。就算她再熟悉，我覺得還是會有 危險感、恐懼感， 所以剛好去體驗它。”
“去體會危機感或者危險感是很必要的。”
《南方車站的聚會》劉愛愛
02
小清新代言人？
不，我的內心有一股狠勁兒
台式少女是 桂綸鎂 的拿手好戲，或者說，她本身就是最有高中女生獨有的清純氣質的人。
她 永遠是一頭利落的短髮，長度剛剛好，配上普通的T恤牛仔褲，眼睛裡有泉水般清澈的爽朗和初識愁滋味的 懵懂。
2000年，17歲的桂綸鎂和男朋友在西門町吵架臭臉，卻被易智言的副導演看到，當時他正為《藍色大門》挑選演員。他讓小鎂對着DV微笑，問她有什麼想對導演說的，她搖搖頭，留下手機號便走了。 或許要感謝這個惹她生氣的男友，才有了後來迎風飄揚的孟克柔，才有了演員桂綸鎂。
雖然後來桂綸鎂成了台灣省青春電影的代言人， 但她的選擇也不是泛泛而談的無病呻吟，而是做到每部作品有話可說，有情能敘。 到今天，已經過去17年的《藍色大門》依然是最值得看的青春電影之一，鏡頭裡17歲的桂綸鎂清麗脫俗。對不少同齡人來說，下午三點的陽光始終是咒語；那扇緊閉的大門因為一句話哐當一聲就打開了；比起後來陳柏霖的李大仁，張士豪才是真正的夢中情人。 這部處女作就讓桂綸鎂去了戛納。
讓更多觀眾認識她的，是周杰倫導演的處女作《不能說的秘密》。 我相信很多人會贊同我的這句話：《不能說的秘密》是周杰倫最好的電影，桂綸鎂的路小雨也是最好的路小雨。 電影在淡江畔拍攝，桂綸鎂也正在淡江大學完成學業。暗藏其中的命運，讓桂綸鎂與路小雨兩個人的身影不謀而合。
《不能說的秘密》 而後來讓小鎂摘得金馬影后的《女朋友男朋友》，林美寶也只能是她。美寶看着鳳小岳剃掉鬢角頭髮的那一幕，讓人難以忘懷。 沒有人比 桂綸鎂 更適合穿校服，也沒有人比她更普通，卻普通得讓人怦然心動。
《女朋友男朋友》林美寶 青春電影之外，桂綸鎂一直在嘗試不同的角色。 《線人》里她挑戰了“黑社會大哥的女人”， 《海洋天堂》里白天是小丑晚上變成鋼管舞女， 《龍門飛甲》是異域公主，《女人不壞》是野蠻女友，《白日焰火》是殺人犯，這次《南方車站的聚會》是性工作者...... 這些改變不是每次都會收到好評，不少觀眾還是想看 她變成穿牛角扣大衣的路小雨。 面對這樣的聲音， 桂綸鎂 回復過， “總不能讓我到了35歲還演小女生吧？ ”
《海洋天堂》 小鎂從不是乖乖女。 當初被選中出演《藍色大門》的時候，父親非常反對，但她就是不肯放棄，最後還是父親妥協了。 她不會什麼都聽父母的，更不會按照“別人想要的桂綸鎂”去發展。 作品不在多，而在精， 比起保留一個清純漂亮的銀幕形象，她更希望通過不同類型的人物，展現女性的更多面。 “我雖然讓人感覺弱不禁風，但我的內心其實有一股勁兒，那股勁兒有時候很反骨，有時候很叛逆”， 桂綸鎂 說，“ 那股勁兒就是讓我做很多嘗試，就是我喜歡我就是要去做。” 她在《白日焰火》里做到了，《南方車站的聚會》是第二站。她讓更多觀眾看到她的可塑性，看到了她幽深不失真誠的一面——這是一個不媚俗的、認真的女演員。
03
“消失”的桂綸鎂：
我不想特別積極地在事業上衝刺
和桂綸鎂有關的關鍵詞，不只有“青春”，還有”消失”。
她的曝光率很少，這導致她每次出來，都會被報道說是“好久不見”。這幾年，她更是把作品的數量也減少了。每年至多1到2部電影，有的時候她根本不出來工作。
“因為我把生活的⽐重放得更重了。”小鎂沖我一笑，“我突然發現在⾮常忙碌的工作之餘，我好像跟家人朋友都已經沒有什麼交集了。
“ 我問自己， 這是我想要的嗎？好像不盡然。父母也漸漸年邁了，多花一點時間去陪伴他們，我會更舒服。現在反倒不想特別積極地在事業上衝刺。”
電影《最遙遠的距離》劇照 她也說，當年紀上來了，能接到令自己興奮的角色和劇本更不容易了，所以更看重生活也是自然的。 “以前年輕的時候，更多電影在描寫青春、在談愛情。可是當你30、40歲的時候，快到40歲的年齡段，好像更少有豐富的女性角色在電影里有被展現的機會。” “劉愛愛”這個角色打動桂綸鎂的，就是她身上“非典型性”工作者的一面。她跳出了刻板印象，創造出了一個不一樣的徘徊者。
《南方車站的聚會》劉愛愛 如果沒有滿意的角色，就不演。這對現下大部分明星藝人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她們要維持話題度、曝光率，要讓更多人認識自己。更或許，對她們來說，並沒有什麼”滿意的角色”。
時人說“出名要趁早”，早早出名的桂綸鎂一直在把握自己的節奏： 她沒有要成為某一種大人物的緊迫感，所以不過度消耗自己、不 看重名利。
就像她每次來戛納，最惦記的是要去海邊玩一玩。
文 / siri1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