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似水流年》: 那些逝去的鄉間風景, 它們早已蘊含了永恆的鄉愁

電影快訊 1943℃

珊珊為祖母奔喪,從香港返回闊別多年的潮汕老家也暫時遠離了不太順心的城市生活。她的到來,打破了原本波瀾不驚的鄉間生活。 兒時玩伴阿珍和孝松已經結為夫妻,育有一女。他們三人的關係開始變得微妙,而珊珊也吐露了自己的秘密。

看一部好電影,很容易感受到人物的情緒、場景的氛圍。這種感覺和當時的狀態、某一個認識的人、過去現在將來甚至是夢中景象有關。 當這種感覺變得清晰又縹緲時,它就變成了難以描述、無從名狀的鄉愁。

電影《似水流年》: 那些逝去的鄉間風景, 它們早已蘊含了永恆的鄉愁 - 陸劇吧

我在電影里找到過親人和家園,《童年往事》的祖母,《黃土地》的歌謠,甚至林青霞的紅衣。 但真正擊中我、令我開始思索何為鄉愁的,則是《似水流年》 為此,在電影拍攝了30年後,我一個人回到了《似水流年》的外景地,揭陽的塔崗村。

遠遠看到石頭山,我就知道,電影在那兒。 臟臭發黑的水塘,蓋起了一排排新房。 沒人住的老房子殘垣斷瓦,更有草長花開。好在幾棵大樹下依然有陰涼,爬樹的小孩不見了,村子裡的人好像都在我眼前消失了。 好不容易從祖厝里走來一個老婆婆,她問,弟仔,你吃了嗎?

我穿過三進院落,繞出小廟,爬到了山後,俯瞰這個不再寧靜的村莊。採石場的機器遠遠傳來了轟鳴,緊挨村子的工廠煙囪,不斷往天空排放着煙霧。 幾公里外,廈深高鐵的高架橋,自隧道而出,橫跨在耕田之上,越過榕江,往更南方去。我眼前所見的,似乎遙遠得很。而消失已久的,卻如實物似地顯呈。 我意識到,我所追溯的電影鄉愁,其實並不清澈,它就像電影里那樣,朦朧、離散、虛幻又真實。

電影《似水流年》: 那些逝去的鄉間風景, 它們早已蘊含了永恆的鄉愁 - 陸劇吧

《似水流年》是一部沉鬱的電影,它縈繞着傷感和憂愁,如煙似霧,無法消散。珊珊從一出場就是虛弱疲倦,幽怨得難以言笑。 奔喪之旅左右了她的情感狀態,也令電影夾帶了無限的觸目傷懷,就如同片中布滿了死別與生離的註腳,如漣漪不斷地逝去。

至於生離,那是承載《似水流年》所有情感重量的支點,人們無可避免地被時間和空間所拆散。 它包含了珊珊從鄉村到城市的漂泊經歷,還有被生命時間所拆散的阿叔和兒子們,無法回到過去的青梅竹馬關係。

末了,無援的珊珊啟程返回香港,想到對方要繼續在都市生活中心神不定,想到自此一別不知何時再相見,不禁淚下。 顧美華和斯琴高娃執手道別再相約,彼此的珍重情感,無需再躲藏。

電影《似水流年》: 那些逝去的鄉間風景, 它們早已蘊含了永恆的鄉愁 - 陸劇吧

電影里,上世紀80年代的汕頭風貌遙遠而親切,石頭山、成片的水田、寬闊的河道。 中間幾次對白提及,帆船可以通往大海。

整齊一致的村落建築,鎮上的騎樓郵局,再到白天鵝賓館窗外的沙面街景。 那趟廣州之行更多是在預示,內地也會迎來不可逆轉的城市化(尤其是小男孩一系列的誇大反應),鄉村故土、下一代人,終會被徹底改變。

《似水流年》有命定的巧合,它的時代背景是1984年中英談判,香港人不得不開始思考,我們到底屬於哪裡。 在片尾字幕,嚴浩註明影片創作和父親辭世有關。

對於我個人,《似水流年》提供了被放大的私人回憶。從開頭的學生隊伍,閃回到上墳燒金銀紙;從眾人齊力鏟鍋灰到幾人合抱不了的百年老樹;從缺乏光線的老屋子、掛在樑上的竹籃、木屐樣式的拖鞋、南方帶蚊帳的老式眠床、瓢潑大雨中的油布傘······再到經過詩意化處理的風箏、稻草垛和田間閑談,我們跟珊珊一樣,看不見那道湯湯河流,卻能清楚地感受到孤帆遠影的來去之間,時間已經划過。

1989年,張婉婷拍攝了一部《似水流年》的姊妹篇一《八兩金》,從停有船舶,到遍布稻田的華南沿海水鄉,再到演員謝偉雄的出現,兩部電影的相似之處實在太多。 只不過,張婉婷和羅啟銳似乎更中意政治標語和文化差異。

《八兩金》的調子是從歡快到憂傷,色彩相對誇張、濃艷,就像張艾嘉身上的大紅新裝;而《似水流年》由始至終是細筆淡墨,淺唱低吟。 兩部電影的末尾都有一場漫長的告別,《八兩金》借離人的身份轉變,直說了世事無常,滄海桑田。《似水流年》卻還是瀰漫著憂傷,道不盡還說不明。 這種不可言解,好像有故事發生其實又什麼都沒有發生,正是《似水流年》的高明之處,也是詩意之由來。

標籤: 電影快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