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喜劇綜藝含量超標。
而這檔晚了一年上線的喜劇競演綜藝,拿到了後手棋。
看開場,一群喜人跳選秀團舞?
這是只能打出顏值旗號的《喜劇101》嗎?
是黑馬,還是《喜夜》低配?
sir挨個看完,還是對有些作品有話要說——
喜劇大會
初舞台盤點開始,沒提的作品那就是如流水般從腦子裡划過了。
個人氣質型:《“凡死”人了》
最出圈的一個作品,霸總賽道的新標杆。
劇本簡單,就是一個富二代的持續欠打和終於被打了。
若有若無地刺撓了這個“裝”的階層。
△ 你當他白手起家,但一出事打電話張口就是爸
節奏卡點很好,絲滑的腳步、做作的語氣,都是為了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你喉頭一緊。
喜劇人中,矗立了三座油膩霸總之峰。
張哲華是堅定憨實、信念感強,乍一看挺霸道,多看幾眼會覺得此人智商略遜少爺。
宋木子是喜劇中的一款極限運動,挑戰人類耐油底線。
而李川油得很絲滑、浸潤,像聽泉鑒寶里那些盤了百八十年的核桃。
嘴角噙着笑,你以為他在裝,但實際上那是一種把自己都騙得死死的優越感。
一種難得一見的內核穩定、帶着圍笑的活人微死。
△ 喝涼白開,我也要天鵝高腳杯
雙人情感型:《b超里的我們》
霸總李川的好搭子,大概是本節目經驗最豐富的壓場演員,張維威。
論客串,他可以臉不紅心不跳地成為“孤傲男爵”。
△ 中間那個
在台下,面對李川這自然的一靠,他的眼神也可以瞬間跑過千軍萬馬。
他倆也搭出了初舞台sir覺得綜合實力最強的作品,《b超里的我們》。
這二位體重一樣但形狀不太一樣的演員,突發奇想要演媽媽肚子里的雙胞胎,卻觸及了一個深度問題:
如果你明知未來的虛妄,還要不要來這一遭呢?
頹喪焦慮之中。
又有一種天真的希望。
看似簡單的本子,卻多段對話都觸及了人生的複雜。
眼冒金星型:《電梯人》
看了這麼多喜劇綜藝,如果還有什麼風格可以讓人眼前一亮,那估計還得用漫才+sketch的路數。
加上一些飛上外太空的腦迴路,和一個相對完整的故事,完成度就不會低。
由喜劇新人創演的《電梯人》就是如此。
它更像是一個細節打磨得更加完整的,當年土豆呂嚴在一喜嘗試過的《我的學長》。
作品採用了一個更封閉、也更有象徵意義的空間:電梯。
人生起起落落,雖然很地獄的是主角一直在落落落,都會遇見一個可愛的鄰居爺爺怪人,用波比跳給你展現滿眼的金星。
屬於當下年輕人的幽默就是:
看,我們足夠堅強,再怎麼失敗到頭撞南牆。
這眩暈中的眼冒金星,怎麼就不是一片抽象的星空呢。
滿頭問號型:《宇傑造字》
這不,更抽象的還是來了。
這個作品你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式來概括,有脫口秀的布景,有舞台角色扮演,卻更像是個喜劇版的presentation。
“水王”陶宇傑純純用自己的抽象腦洞,展示了一些自創的“字”。
充滿了“實用性”。
比如,宇航員眼淚四處亂飛。
完美契合的搭子也該來個前所未有的擬聲詞。
作品結束後李川有句話說得好:
他的喜劇
是對這個世界最輕描淡寫
最溫柔的武器
造字這件事,多年前的陳凱歌也干過,他抨擊的是刻板教育與真實生活的隔閡。
△ 《孩子王》
到了現在,是西方的小惡魔,萌萌地在角落裡竊笑一下。
別說了我痛型:《電影消亡史》
到了sir最不願意麵對的話題了。
這個作品設置了一個超現實的場景,有一個戲中戲的諷刺結構。
百年之後的電影學院面試,電影已經完成了徹底的“進化”——以解說旁白為主體,配合無台詞畫面演繹,長度在5分鐘左右的藝術形式。
未來的演員考驗的不再是台詞,而是——雙簧。
即便如此,還是裝作一切正常。
你瞧,這啞巴了許多年的表演老師,還假模假式地拿着潤喉作用的保溫杯呢。
傳統電影愛好者抨擊:“你們是電影的寄生蟲,殺死電影的兇手!”
眾人怔愣。
在反思?
不是,解說的bgm卡點還沒到呢。
作品最大的諷刺是最後的畫外音,它本身也是一個號召互動的解說。
直到那最後一塊大屏落下,誰讓電影消亡,不言而喻。
牛馬生涯型:《人工智能之死》《職場生化危機》
這檔綜藝初舞台有個明顯的特徵,打工人特供喜劇越來越多,甚至已經出現了默認的反派類型——老闆。
或許,就像年初的《年會不能停!》已經算作是2024最切中觀眾心緒的作品,打工人被“異化”的傷痛,總是源源不斷地重現。
但喜劇作品如果只是停在重複傷痛這一步,力道還是淺了。
《喜劇大會》初舞台有兩個作品,就採取了不同的策略。
《職場生化危機》展示了一群打工人殭屍:社恐殭屍,擺爛殭屍,00後殭屍。
有網梗集合之嫌,好在演繹勾連也有自己的創意,最終那一聲“打卡”也很戳痛點。
△ 老員工變成的殭屍老闆根本不用防,他自己渾身都是破綻
《人工智能之死》的想法就更加犀利,劇本也設置一個自我跳脫的結構,加了一個懸疑反轉。
當一個天才程序員設置出了完美的打工人ai之後,他只想設置一個老闆來讓自己打工。
因為“社會就只教了我這些啊”。
最後,反而是ai跳出了這個程序(他最後站在了舞台框景之外),大喊一聲“做個人吧”。
這個本子比前一個強,在於他的思考除了痛以外,更深了一層:
那條馴化的韁繩,是不是我自己交出來的?
不過,這樣的作品也有風險。
深刻、犀利與喜劇效果總是很難兩全,觀眾也對此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評價。
除卻以上六部,還有一些不錯的作品。
比如麻花式的傳統紮實舞台《哲學家的願望》。
雖然議題冷門:關於哲學的冷板凳與人生選擇,但專業的舞台節奏還是獲得了高分。
另一個劇本很完整的《兩桿大煙花》其實sir也覺得不錯,但可能是蓋·里奇式的幽默和當下的共鳴度不高,成績不咋理想。
最後一個作品,以漫才形式解構漫才的《偉業的救贖》也可看,保安小哥就是天生的“怪人”聖體。
《喜劇大會》中比較遺憾的是,女性情感話題類作品只有《超懂你顱內小圈》憑藉演技效果有一定可看性。
但是內核的開拓還是不如當年《二喜》放在純享里的作品、娜娜編劇的《廬山之戀》,以及今年《喜夜》的《萬松書院》。
另外那些差一口氣的作品,可以分為這幾類。
雖然懷舊成為了如今最能打中大多數的情緒策略,但也不要搞情懷不講道理:《青春美髮店》《全班制霸》《無病呻吟》。
點子好,諷刺了分工推諉,但是演的奇怪的:《分工明確》。
點子還可以但後面沒了的:《天庭製造》。
他們好像在亂來但是我卻沒有證據的:《魔法家庭》。
呃,可能用短視頻網梗表現更好的:《愛恨就在一瞬間》《討厭沒邊界感的服務員》。
網友辣評:《喜劇大會》是不是《一年一度》《喜夜》的初賽淘汰那一幫人的舞台展演?
而sir覺得,之所以讓人感覺到低配,主要是這幾檔綜藝看下來,那些曾經有新意的形式,已經只剩下了重複:
《“凡死”人了》重複“少爺和我”的油膩霸總吐槽。
土豆呂嚴也在此轉世:《電梯人》。
自從江東鳴創造了陷阱喜劇之後,所有不知道怎麼收尾的作品,就開始抽象鬧劇ending了——《分工明確》《青春美髮店》。
好消息是,目前還沒有出現某某某的復刻形態:大反轉+煽情大底。
《喜劇大會》唯一新的可能就是《宇傑造字》這款純抽象了。
此外,《喜劇大會》的個人小組風格並不強烈。
本子大於演繹,是這次sir主要的觀感。
甚至很多時候,舞台道具的表意比演員的作用還大,很多作品的結尾都是利用了舞台形式感強的特點:
比如《青春理髮店》鬧了全場,不如最後“青春”兩盞燈的熄滅帶來的落寞感強。
《電影消亡史》的高光,也是那塊抖音分屏解說的掉落。
此外,《喜劇大會》中的多人共演舞台更多。
某些客串配角在主創作品裡反而更出彩。
戲核的漂移,也讓小組的風格變得模糊遊離。
雖然整個初舞台給sir很多似曾相識,但依舊期待着後續說不定能有找准自己的風格化、自我升級讓人眼前一亮的作品。
就像《二喜》中的“老師好”。
《虎父無犬子》的傳統喜劇功力打底之後,碰上《進化論》這麼飛的作品pk失利之後,一連幾場下來,因為沒有摸到熟悉的風格,分數一直墊底。
但是在臨近淘汰的時候,那股子失敗的壓力使主創開始反思:
什麼是真正觸碰人心的主題?
最終,貢獻了最高分、幾乎每個人甚至嘉賓都表現出高光的《大考結束的那一天》。
喜劇競演綜藝之所以好看,或許就是這些“大考”來臨前,激發出的靈光一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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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助理:就是塗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