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墨一紀,作者:墨一,原文標題:《對影院觀影環境及近年院線電影的思考》,題圖來自:ai生成
之前的我一直覺得看電影無論在哪裡看都可以,只要【看到】就可以。
但自從我在2022年真正從看電影到了解電影、自己製作視頻後,我發現我是錯的。想要真正地感受一部電影,電影院是必不可少的。
電影院是電影的生命延續和唯一的空間載體。
為什麼看電影時必須要關燈?
因為關燈後周圍變成了一片漆黑,而只有黑暗的環境下,一切光源都集中在屏幕之上,人的注意力不會被影響,思想會以屏幕為中心向四周發散。
屏幕上的每一幀、每一秒、每一分鐘都變成了我們在現實中的夢境。
這個由特殊環境構造的現實夢境空間,是我們觀影時最重要的前提。
這個環境得以讓我們暫時忘卻現實中的一切煩惱:工作好難,家庭好累,戀愛好麻煩,生活好苦,學習好累……這些都可以在這個環境中暫時忘掉,我們只需要全身放鬆,將一切交給那間大屏幕和放映設備。
夢,在此刻有了延續。
想到這裡,我逐漸理解很多影評人和資深影迷對於屏攝、拍照、看手機、聊天的厭惡。
因為這個黑暗的環境雖然很大,但它也很脆弱。
一點聲音、一點光亮都會讓這片黑暗所營造的神秘感、氛圍感、夢境感蕩然無存。人們只需要拿起手機,點一下、亮個屏,這個黑暗環境就會瞬間滲透進現實的侵蝕。
但作為普通觀眾,我們又非常無奈。
我個人其實非常希望將禁止影院屏攝、拍照、大聲聊天納入法律,因為這些因素會極大程度破壞觀看一部電影的完整性和神聖性,但這顯然不可能。
但反過來,我似乎又能理解那些影視工作者。從近幾年的院線電影上就能看出來,這幾年電影市場很不穩定,院線電影更是焦慮。
看看去年的院線電影風格吧:《孤注一擲》《消失的她》《鸚鵡殺》《第八個嫌疑人》《學爸》《熱搜》……這些電影本質上都是為了博眼球和賺流量,雖然也有一定的社會意義,但更多是形大於神,對於真正的問題全都淺嘗輒止,忽略而過。
既無法有效指向社會真正痛點,也無法通過構建有血有肉的人物完善劇情,只能通過各種獵奇和屎尿屁梗推動劇情,最終導致劇情全崩。
電影如此,影院又能如何呢?人們花錢進電影院已經是很不容易了,那些拍照的、拍視頻的,影院又能怎樣呢?
去年我住在一個很偏遠的地方,樓下就有一家新開的影院,因為太過偏遠,所以基本沒什麼人。我每次去看基本都是包場,感覺無比舒適。因為離得近,走路五分鐘就到,一有我感興趣的電影就去看。
我無比享受電影開始前關燈的那一瞬間,就好像進入了一個獨屬於我的夢,這間影廳里的一切設備都是為了我而服務:屏幕、座椅、放映機、音響、空調……都為了我的這一個夢而建造。
那一刻,看電影變成了一種朝聖,一種古老而神聖的儀式。
其實我們最需要的,不是電影分級,不是一味責怪審查制度,有些事情暫時沒法改變,只能隨機而動;
我們最需要的,是重塑電影環境,提升觀眾的觀影審美,少一些空洞,多一些思考。
大環境如此,誰都不容易。但是對觀眾來說,觀影時的那片黑暗應該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我們需要的是沉浸式、帶着創作者強烈自我表達和思考的內容,而不是段子、網絡梗,隨便拿一個社會議題進行包裝,最後結尾又是包餃子大團圓。
國內從80年代到00年代,在我看來是國內電影市場最開放、自由、潮流的20年。電影市場創作非常多元。今年看的《來的都是客》《瘋狂的小鎮》《頑主》《有話好好說》《洗澡》都是這個時期拍的,有諷刺、有內容、有深度、有地域特色、有人物厚度和思考。
可是現在基本銷聲匿跡,這固然有場外因素在,可我覺得,仍然有些許可能性,是在這個範圍內,我們可以做出思考和升華的內容。
《抓娃娃》所涉及的教育問題,《逆行人生》所涉及的中年男性失業送外賣,都是這個社會當下每個人都看得見、摸得着、感受到的東西。可是人物、劇情、最終指向的社會問題根源,最後都泄了,好像看似打造了一把無比尖利的刀,最後一碰就碎。
馬繼業的情緒該是憤怒的、壓抑的,可最後彷彿接受了自己是富二代,那些之前鋪墊的憤怒情緒都被沈騰一句回不回來吃飯消掉了,人物瞬間沒了靈魂;
徐崢將根本矛盾轉移到“單王”個人上,又通過路路通(可能)完成了二次躍遷,人物的苦難、真正送外賣的艱辛就這樣被雞湯稀釋了。
我非常期待這樣的社會議題電影多一些,但我非常不希望這樣去處理這些鮮活的、複雜的人,去這樣將某一個人定死,將真正的問題柔化。這才是對電影最大的傷害,也是對觀眾的最大誤導。
當然,慶幸我們還有《宇宙探索編輯部》,也有《奧本海默》這樣的電影引進。
所以,未來我依然會去電影院做一個夢,但我希望這樣的夢能再純粹一些。
或許那一天,大家才能少些戾氣、多些討論。
為了電影,為了夢。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墨一紀,作者: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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