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劇導演董潤年:喜劇創作痛並快樂着,《年會不能停!2》正在籌備中|談藝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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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新聞見習記者 雷蘊含

人物簡介

董潤年,導演、編劇。導演代表作《年會不能停!》《被光抓走的人》;編劇代表作《瘋狂的外星人》《老炮兒》《心花路放》《廚子戲子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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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編劇董潤年(圖據受訪者)

“我知道我的未來不是夢,我認真地過每一分鐘……”伴隨着激昂的歌聲,電影《年會不能停!》到達了高潮。對於這部電影的編劇和導演董潤年來說,這句歌詞也可以說是他心境的寫照,在創作這條路上,就算經歷困難,但只要堅持下去,未來一定會好的。

7月,第37屆大眾電影百花獎提名名單公布,董潤年獲得最佳導演和最佳編劇兩項提名。7月31日,封面新聞記者專訪到董潤年,聽他講述了他的創作歷程。

喜劇創作也伴隨着痛苦

創作者有自己的局限性

董潤年出生在天津,從小便對一些傳統的喜劇藝術形式有所接觸。雖然他笑稱自己可能是全天津最不幽默的人,但他的確非常喜歡喜劇。董潤年說:“我從小聽相聲聽得非常多,可能也是因此受到了影響吧。”

2003年,董潤年在大學畢業的時候剛好得到機會寫了第一個劇本,是一個情景喜劇,然後就得到了更多的機會,又寫了兩三個情景喜劇。就這樣,在機緣巧合之下,他走上了喜劇創作的道路。“我覺得這個也是命運的安排,我在寫喜劇的時候學習到了很多方式方法,這對我後面的創作產生了挺大的影響。”董潤年說道。

喜劇對於觀眾來講,帶來的是歡樂和輕鬆;但是對於創作者來講,卻也伴隨着不少的痛苦。喜劇對絕大多數觀眾來講都是最簡單直接的,笑了就是笑了,沒笑就是沒笑。董潤年感嘆,“我覺得喜劇對創作者而言是一個最直接的考驗和壓力,包括在寫的過程中需要不斷想象這事到底好笑不好笑,或者自己寫的時候覺得挺好笑的,但播出之後觀眾沒笑,這都是很痛苦的。創作久了之後,壓力就上來了。”隨着互聯網時代的飛速發展,喜劇的更新迭代也更加迅速。尤其是搞笑短視頻的大量出現,使得觀眾“笑”的閾值被調得非常高。可能以前很多傳統喜劇裡邊管用的方法在現在就不管用了,這其實是當下喜劇創作面臨的又一個問題。

每個人對喜劇的感受不一樣,“笑點”也不一樣,一個作品要讓所有人都笑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對此,董潤年分享了自己的看法。“創作者要意識到自己是一個普通人,有自己的局限性,不能妄圖去討好所有人。但是當你的創作足夠真誠,也有可能會輻射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一些觀眾。”例如,《年會不能停!》雖然講的是職場的故事,卻收穫了很多老人和小孩的喜愛。對此,董潤年自己也感到很意外,“我覺得這可能也說明當我們認認真真地講一個故事,把人物塑造得很清晰的時候,是有可能超越原本這個片子所對應的觀眾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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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會不能停!》劇照,圖據官博

《年會不能停!》

過程很曲折

結果很滿意

《年會不能停!》這部電影從2017年開始構思,到2023年上映,期間經歷了反覆的修改和調整。董潤年說,其實寫作的過程中他一直在自我懷疑。“有時候這個故事講通了,但就覺得不好笑。有時候覺得寫了一些好笑的東西,但又覺得故事的表達不對。”

最終,在長久的糾結後,董潤年還是選擇了優先保人物。在找到一個大的故事架構之後,董潤年決定忘記自己是在做一個喜劇,先讓人物正常地完成他們的戲劇任務,然後在一些喜劇感不足的地方,再進行一些技術性的處理,這使得這部電影呈現出另外一種喜劇的形態。“我覺得這次喜劇創作也給我一個特別大的經驗。喜劇本身是一個需要鬆弛感的東西,雖然在創作的行為方式上我們是緊張努力的,但是在心態上我覺得要追求一種鬆弛感。”董潤年自己總結道。

在拍攝之前,每個演員都很深入地研究和探討了自己的角色。這些研究和探討並不只是針對喜劇的部分,而是去尋找角色作為一個真正的戲劇人物的核心。例如王迅寫了一個很長的人物小傳,給這個人物增加了很多內心的、現實的邏輯。因此,整個影片看起來更加厚實、更有嚼頭,讓觀眾感受到每個角色背後都還有一部分沒有在影片中展現出來的真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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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會不能停!》劇照,圖據官博

在《年會不能停!》中,最後年會的那場戲讓董潤年印象深刻。在拍攝這段重要的戲份時,演員們恰巧都大面積生病了,所以這場戲最終拆成了3次來進行拍攝,但整個一大段戲的調度又非常複雜,台上台下互動非常緊密。董潤年說,“這一段拍攝非常困難,需要精確地計算演員的走位、燈光的配合等,但是最終拍攝剪輯出來的效果我覺得很滿意。”董潤年提到,這場戲中在台上表演的幾位演員因為生病,體力很糟糕,常一條下來就得吸氧。大鵬甚至在台上差一點暈倒,為了讓自己清醒,把手都摳破了。“我們克服了這些困難,最終把這場戲給很好地呈現出來,我覺得第一是我對整個團隊非常感謝,第二我自己作為導演,也覺得這是一個進步,讓我對自己以後的拍攝產生了更多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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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會不能停!》劇照,圖據官博

# 對話 #

封面新聞:你在做導演之前做了很多年的編劇,在做商業類型片導演的時候會不會有壓力?在心態或者方式方法上有沒有做出一些改變呢?

董潤年:其實我覺得還好。因為之前做編劇的時候,我做的大部分還是類型片,喜劇也做了很多,所以對商業類型片本身我是熟悉的。對我來說,做導演跟做編劇最大的不同,還是編劇相對比較孤獨,而導演必須與外界有更多的溝通。做編劇是在黑暗中摸索,因為整個世界只在你腦中,而做導演更多是一個團隊在工作。我覺得導演最重要的是如何向其他創作人員準確地傳遞出你的想法,在溝通交流的過程中,聽取別人的意見,然後大家共同把這個東西給呈現出來。做編劇的時候,我會傾向於悶頭自己寫就行了,但做導演你沒法悶頭自己導,你必須抬起頭來,去說服別人或者被別人說服。這些是我覺得做導演對我來說最大的挑戰。

封面新聞:你的導演夢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董潤年:我最早進入這行就是想做導演,這是我從小的一個夢想。大概上初中的時候,我在電影院裡邊看到了好幾部讓我很震撼的電影,比如《阿甘正傳》《獅子王》《真實的謊言》等,當時確實是大開眼界,發現原來電影這麼厲害,這麼撼動人心。後來又看了《泰坦尼克號》和《情書》,對我的影響也非常大。當時我覺得如果自己能夠拍電影,讓觀眾在電影院里產生像我看電影時那種震撼的感覺和細膩的情感,會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所以從那個時候就開始想做導演,所以本科也學的導演專業。

封面新聞:你在創作中經歷過低谷期嗎?怎麼克服的呢?

董潤年:我曾經一度很懷疑自己,每次都是我自己覺得寫得好的就不行,然後自己沒感覺的,人家反而覺得寫得好,我就在想是不是我沒有這個天賦,並不適合幹這一行?有一段時間我甚至陷入了一個比較抑鬱的狀態。大概有半年的時間,我基本上不太出門,每天熬夜寫到凌晨三四點,然後中午才起來,整個人狀態非常不好。但是在我太太的鼓勵下,我一直還在努力地寫,大概是在寫到第六個年頭的時候,我覺得我才進入了狀態。有一天下午4點多鐘,我坐在我的寫字檯前面,寫完了一集電視劇的劇本,當我合上電腦時,夕陽正好從窗戶照進來,我當時突然覺得自己會寫劇本了。我覺得編劇確實是一個技術活,除了你的想法和天賦以外,也有很多敘事的技巧需要學習。我比較相信1萬小時理論,當你想成為任何一個領域的專家,光有天賦是不行的,你得經過至少1萬個小時的艱苦訓練,你才能夠成為這方面的專家。

封面新聞:你最新的創作計劃是什麼呢?

董潤年:首先是有一部劇叫《不討好的勇氣》,然後《年會不能停!》也在籌備第二部,還有一部科幻題材的作品也在創作中。我其實好奇心比較強,閾值也比較廣,包括奇幻題材、動作題材等,現在都有一些故事儲備,我還是希望在自己年富力強的時候能再多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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