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藝輝再談《好東西》：在上海，創作屬於“我們”的電影

“上海的建築和結構都具有生活的流動感，而與北京、深圳相比，擁有更多複雜城市空間的上海才更適合談戀愛。”11月30日，導演邵藝輝在上海浦東圖書館舉辦的電影《好東西》主題分享會上笑着說道。

應“影海書香”活動策劃人、央視紀錄片《超級裝備》《科舉》總導演韓晶的邀請，電影《好東西》導演、編劇邵藝輝，《好東西》總策劃、上影副總裁徐春萍，《好東西》製片人葉婷作客上海浦東圖書館“影海書香”活動，就“愛情神話的平行世界——電影《好東西》主題分享會”展開對話。

《好東西》好在哪兒？

相比較《愛情神話》和《好東西》，前者有“神話”，有幻想，而《好東西》則更現實、更清醒、更直白，就像片名“東西”，是更物質化的。“為什麼兩部影片都把離婚男女作為主人公？從‘神話’到‘東西’，你讓我看到了現實從形而上到物質化的跌落，我可不可以理解為這也是導演自我的覺醒和成長？”韓晶問邵藝輝。

邵藝輝坦言，自己寫作時並未想過兩者的共通性，或許是潛意識裡有這種東西。“因為我父母很早就離異了，然後父母的很多朋友也是離異的，這可能給了我一種印象，好像人長大了都會結婚的，但也是會離婚的。當然，那只是一個孩子的想法。”

邵藝輝承認，自己之所以聚焦離異的人，也是出於寫作技巧的需要。因為離異意味着主人公是有閱歷的，經歷過挫敗和變故，是鬆弛的，豁達的。相比於那些小男生小女生，離異人群情感更成熟，從人物塑造的角度來說也更飽滿，更豐富，更能夠吸引大部分觀眾。

《好東西》對兩性問題有自己鮮明的觀點，但在表達上卻並非大張旗鼓，而顯得間接和隱蔽。如印在女主的體恤和帆布包上的英文金句，隱藏在書架上的上野千鶴子的書，男主倒垃圾時牆上的塗鴉“愛情沒有神話”，以及海報上，宋佳cos的是美國歷史上第二位女性大法官露絲·巴德·金斯伯格，鍾楚曦cos的是墨西哥國寶級女畫家佛里達·卡羅。這些內容就像是加密信息，需要觀眾仔細探尋才能解密出來。

韓晶問邵藝輝，影片借男性角色之口，以充滿機鋒的、揶揄的、調侃的方式來表達兩性觀點，很好地鈍化了話題本身的銳度，也讓表達變得友善而非敵對，溫和而不極端，犀利中透出幽默，為何會採取這種迂迴、溫和、諧謔的表達方式？

邵藝輝表示，這的確也是一種技巧。首先，她得讓大家能夠在大屏幕上看到並願意接納這些表達，就不能太尖銳。其次，她本來就是一個很隨意、很輕鬆的人，說什麼話做什麼事，她都希望保持一種輕鬆的狀態，排斥太沉重、太宏大、太嚴肅的東西。“現實有時候太沉重，有太多東西說不出口或者說不清楚，所以不如以調侃去調侃一切，讓大家看個樂子就行，也不用從裡面學到什麼道理。”

上海電影(集團)有限公司副總裁、電影總策劃徐春萍總結了《好東西》的三點“好”：輕盈的能力、溫暖的力量和自信的姿態。徐春萍認為，在面對深刻的社會議題時，《好東西》以“四兩撥千斤”的方式讓所有觀眾收穫歡樂與感動，而電影中鐵梅這樣光芒萬丈的女性角色則以自信的姿態給人無限的溫暖。

製片人葉婷則從製作的角度出發，揭秘了《好東西》背後的製作故事。她詳細講述了影片的籌備過程、拍攝細節以及後期製作中的種種挑戰。“《好東西》最好的地方在於它的原創性。”在葉婷看來，無論是《愛情神話》還是《好東西》，都是反類型、反常規的電影，它們的影片質感都和導演邵藝輝的個性緊密契合：“一個作品的核心賣點和dna，就取決於作者本身的精神風貌和看待世界的方式。”

在上海，創造“我們”的電影

“上海，它更有獨特的味道。”談及影片的拍攝地點，邵藝輝表示，《好東西》講述了一個擁有“很當下的生活和情感方式”的故事，而儘管《好東西》這樣的當代都市生活故事可以發生在北京、廣州、深圳等任何一個高度城市化的國際大都市，但上海與《愛情神話》《好東西》等故事才是最為契合的。在邵藝輝看來，上海的建築和結構都具有生活的流動感，而這樣一個擁有更多複雜城市空間的上海才“更適合談戀愛”。

“首映禮上，有一位觀眾說《好東西》是‘我們’的電影，”徐春萍從首映禮的觀眾觀點出發，分析了《好東西》身上承載着的女性集體無意識：“當有那麼多人都說好的時候，說明這部電影承載了屬於集體無意識的東西，承載了觀眾想大聲說但說不出口的東西。”

葉婷和邵藝輝分享了影片拍攝過程中的趣事：“邵藝輝在我面前哭過兩次，其中一次就是剪輯《好東西》的時候。”葉婷回憶，由於熱戀中的剪輯助理忙於約會，臨近截止日期時剪輯任務全落在了邵藝輝頭上。然而，即使如此，邵藝輝和葉婷也沒對剪輯助理說一句重話。在拍攝現場，邵藝輝從沒擺出過導演的架子，而是一直平和寬容對待每一位成員。“或許，這就是我們全女團隊特有的包容氛圍吧。”葉婷和邵藝輝笑着總結道。

分享期間，浦東圖書館可容納600人的一號報告廳迎來近800名讀者，台階上也坐滿了讀者，邵藝輝的坦誠引起全場歡笑聲不斷，原定90分鐘的對話也因此被延長到了2個小時。有讀者說，《好東西》是我們喜聞樂見的東西，雖然輕鬆不說教，但卻讓觀眾看清自我，獲得成長，讓大家開心的東西就是好東西。

“影海書香”藝術賞析與閱讀推廣活動，是為打造有溫度的“社會大美育”環境、踐行“書香城市”理念而創建的公益性文化服務系列活動。據該活動策劃人、上影集團高級編輯、總台央視紀錄頻道《超級裝備》《科舉》《鐵血傳奇》等多部紀錄片的總導演韓晶介紹，“影”即“投影”，所有藝術創造皆為現實世界的主觀投影。“影海書香”旨在引進國內外優質的影視、戲劇和文學等資源，並邀請主創到場與觀眾進行零距離交流，開展豐富多彩的藝術普及活動。

自今年3月起，韓晶與浦東圖書館已合作舉辦了新京劇電影《霸王別姬》、作家電影《薩瓦流淌的方向》、紀錄片《地球脈動》、舞劇電影《永不消逝的電波》、法語音樂劇《巴黎聖母院》、主旋律電影《攀登者》等多場活動，京劇泰斗尚長榮、導演滕俊傑、作家陳丹燕、電影出品人任仲倫、上海大劇院首任藝術總監錢世錦、文化廣場總經理費元洪、國際芭蕾舞藝術家譚元元、演員王洛勇、演員陳龍、bbc《地球脈動iii》總製片人邁克爾·岡頓、音樂劇《巴黎聖母院》主演羅貝爾·馬里恩等參加往期活動。而本期的《好東西》主題分享會，也是“影海書香”在2024年的收官之作。

浦東圖書館副館長王強表示，“明年我們會繼續關注廣大讀者的需求，積極組織多維度的藝術分享活動，向著全民美育目標努力推進。”

“影海書香”藝術賞析與閱讀推廣系列活動，由浦東新區區委宣傳部、上海電影家協會、上海電視藝術家協會指導，上海浦東圖書館、上海視野影視股份有限公司聯合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