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龔古爾文學獎得主、法國80後天才女作家蕾拉·斯利瑪尼的全新長篇傳記小說《戰爭,戰爭,戰爭》由浙江文藝出版社·key-可以文化重磅推出。該書是蕾拉獲龔古爾文學獎後創作的第一部長篇小說,為中文世界首譯出版,由知名法語譯者袁筱一傾情譯介。袁筱一曾憑藉翻譯蕾拉·斯利瑪尼獲獎之作《溫柔之歌》獲得第十屆傅雷翻譯出版獎文學類獎。
《戰爭,戰爭,戰爭》所講述的故事有其歷史原型,是蕾拉以家族三代女性真實的生命經歷為底本創作而成。小說以二戰後法屬摩洛哥急劇變動的社會生活為背景,講述了一個深陷政治身份危機的國家,一個跨種族結合的混血家庭,以及一個筋疲力盡的女人,如何在動蕩的世界中找尋自我的身份。
巴黎奧運開幕式上的女作家:她的寫作“狂野盛放”
在2024年巴黎奧運會的開幕式上,“蕾拉·斯利瑪尼”這個年輕的名字,同17世紀古典戲劇大家莫里哀、現代短篇小說之王莫泊桑、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安妮·埃爾諾等一眾文學名家比肩出現,作為代表法蘭西文學的九位作家之一,更是其中最年輕、最當代、最鮮活的一股文學力量。
蕾拉·斯利瑪尼生於1981年,在摩洛哥首都拉巴特長大,後赴巴黎求學,在全面轉向文學創作之前曾任《青年非洲》記者。2016年,年僅35歲的蕾拉憑藉其出版的第二部小說《溫柔之歌》獲得龔古爾文學獎,成為首位榮獲該獎項的摩洛哥裔女性。在此之後,蕾拉創作了以《性與謊言》為代表的非虛構作品。因其文學成就,蕾拉還榮獲了法國藝術與文學勳章,並於2023年受邀擔任布克國際文學獎評委。
蕾拉的寫作鮮明地聚焦於女性、移民、少數族裔、階級關係等社會議題,並將其身為記者的社會關切、銳利洞察和精準剖析,運用於文學的想象創作之中。正如評論者所稱,在當代複雜而矛盾的社會現實中,她的寫作“狂野盛放”。《衛報》評價其文學語言有着“危險的魔力,感官的震撼”;《紐約時報》則高度讚譽其寫作的社會性,稱“關於母職的書寫,斯利瑪尼無人能及”;蕾拉自己更是直白而無畏地為自己的創作聲明:“我始終在書寫女性、霸權和暴力。”2020年,因其在爭取摩洛哥墮胎權和性自由方面的積極作為,蕾拉獲得西蒙娜·德·波伏娃婦女自由獎。
一部女性視角的“戰爭小說”:看見無聲的個體命運
小說始於一場奇異的結合:1947年,阿爾薩斯少女瑪蒂爾德隻身飛往摩洛哥,奔赴在戰爭中相識的異族丈夫。這段跨種族婚姻是蕾拉的祖母真實的人生經歷。他們膚色不同,語言不同,信仰不同,文化不同,卻歪歪扭扭地搭建起了一個古怪的混血家庭。而在戰後法屬摩洛哥種族矛盾不斷激化的土地上,這個家庭註定傷痕纍纍。
蕾拉·斯利瑪尼
從一開始,蕾拉就盡情描摹着這種“危險的臨界”。在小說中,所有人都在身份模糊的邊界掙扎求存,深陷焦灼的“戰爭”狀態。蕾拉所謂的“戰爭”,實際上有三層意涵:一是在戰後陷入政治身份危機的摩洛哥,爆發了民族獨立的鬥爭;二是風雨飄搖時代下的混血家庭,不斷與種族歧視、文化裂隙以及窮困生活相對抗;三是一個在跨種族婚姻中的女人,面對殘酷的日常生活拼盡全力。
一邊是爭取獨立的國家,一邊是困於家庭生活的女性;一邊是炮火、鮮血和衝突,一邊是沒有硝煙的戰爭和隱秘的暴力,蕾拉顯然更執迷於描繪後者,她說:“我願將女性的個體命運與國家爭取獨立的鬥爭相提並論。”她細細地描寫一輩子禁錮於罩袍下的老婦人伸出來的手,“棕色的、滿是皺紋”,“如一本無字書一般承載了這個女人的一生”;她寫普遍遭受着性壓抑的穆斯林少女,寫她們“隱藏在面紗和裙裾下的灼灼火焰”;她寫困於家庭勞動中的女性,寫她們被無數張嘴巴消耗掉的飯菜、消散在空氣中的搖籃曲,寫她們最終意識到自己或許“一無所有”的孤獨……
雖以“戰爭”為名,這部作品卻並非是一部典型意義上的“戰爭小說”,甚至可以說是一部試圖解構“崇高”的作品,並以女性的視角去看見宏大敘事中被摺疊的、無聲的命運與創傷。在訪談中,蕾拉明確提出,推開緊閉的家門,聚焦隱藏在房門之內的生活至關重要。在小說里,她寫道:“在這片土地上,有太多無聲的、不允許悲傷的命運。”
采寫:南都記者朱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