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樂自洽的凡人生活鏡像 ——評現實題材劇《凡人歌》

【來源:中國婦女報】

《凡人歌》是凡人生活鏡像,也是生命之歌;是凡塵微光,亦是成長之道。

■張崇員

播出期間熱議不斷的電視劇《凡人歌》,近日已收官。張弛有序的敘述節奏、直擊人心的生存主題、極接地氣的現實質感……《凡人歌》以直面職場困境、聚焦生活難點、直擊婚姻痛點的不俗表現,引發了不同觀眾群體的共情與深思。

由殷桃、王驍、張哲華、章若楠等主演的《凡人歌》,講述了三對在北京生活的夫妻、情侶積極面對各自生存窘境與人生危機的故事。逼真的故事情節將現實中職場、家庭、婚姻、生活中的種種辛酸無奈、狼狽掙扎呈現於觀眾面前,猶如利劍直擊軟肋。而在對劇中人物進行生存考驗和人性探查的同時,也令熒屏外的我們產生了對故事的認同和情感的共鳴。其穿透力之強,是讓觀眾感到生活的殘酷之後,迅速“破防”,同時又以堅韌頑強的負重故事、溫暖潤心的生活細節、博大包容的悲憫情懷、磨礪靜觀的自省之力,奏響一曲苦樂自洽的生命之歌。

《凡人歌》里,沒有歲月靜好的童話,沒有俗套造作的生活提純,只有對現實生活的精準映射。而且,它在猝不及防的人生窘境中磨礪人物,塑造出了堅韌、頑強的平凡人群像。無論是人到中年經歷職場困境的企業高管那偉,中年重返職場屢屢碰壁後放下身段去做月嫂和賣鹵貨的全職媽媽沈琳,名校畢業年薪百萬、拚命加班內卷、存有職業焦慮的大廠精英那雋,還是在體制內工作、有北京戶口但面臨婚姻危機的沈磊,隨心所欲自得其樂卻與男友生活觀、價值觀皆不同的李曉悅,都被逼近窘境——或是被辭退的狼狽、創業壓力的煎熬;或被置於職場霸凌、職場性騷擾的兩難抉擇;或被推到同時遭受感情分手、事業受阻的雙重窘境。

劇作的開篇,那偉的遭遇就點破了人到中年後不得不面對的窘境——千萬期權落空,為了保住飯碗委曲求全,卻無端背上80萬元債務,繼而又被無情辭退,加入創業大軍後又以失敗告終。其妻子沈琳也因家庭經濟出現危機重返職場,但每份工作都做不長,要麼是因對方公報私仇而被辭退,要麼是在僱主百般刁難和性騷擾的多重壓力下憤而辭職。艱難,是夫妻兩人共同的境遇,而這恰恰也是現實中的一部分人之真實經歷,所謂共鳴,即生活就是如此沉重。

不僅40+夫妻構成的中產家庭陷入了人生危機,就連畢業於名校、有專業技術傍身的30+的那雋也並非一帆風順。即便他已經通過自己的努力購買了“豪宅”,卻不得不面對年齡危機和職位競爭帶來的焦慮,在公司推行電話響三聲就要接聽、廁所都要安裝計時器的變態管理機制下,那雋患上驚恐症。而與拒絕內卷、享受生活的女友李曉悅價值觀的差異,亦導致兩個人漸行漸遠……

生在天地間,眾生皆苦,誰也無法預料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臨,人生幻象在粗鄙現實面前不堪一擊。

在《凡人歌》中,謝美藍與李曉悅無疑是觀眾討論度最高的兩個女性形象。謝美藍與沈磊從校園愛情到步入婚姻,婚後十年的感情維繫中沈磊沒有大的改變,雖然本質是善良、樸實的,但因一眼看到頭的財富空間和不夠上進,讓謝美藍在母親生病、自己懷孕等大事發生時,感到無力和失望,兩人的婚姻最終難以為繼;李曉悅則是劇中的“人間清醒”,看似大大咧咧、不思進取,實則大智若愚,有清醒的自我意識和邊界觀念,內心堅定從容。她因父母沒能及時兌付生前願望就去世了而選擇及時行樂,也不願為未來而過早焦慮擔憂。職場中她能憑藉發散性思維和新穎的營銷方案獲得領導賞識和同事認可,同時又不願加入內卷賽道,將率性洒脫演繹得淋漓盡致。而她又能在親人需要的時候勇於擔當、暖心向善,即使犧牲自己的時間和利益也在所不惜。但最終,有情有義的她不願違背內心的聲音,選擇與那雋相別於江湖……對於謝美藍與李曉悅的感情,觀眾既感到“意難平”,又在不同時刻能夠理解每個人的處境,尊重並祝福,充分體現出《凡人歌》對人物形象塑造的細膩與真實,以及用生活化的敘事揭示人生本質與時代特質。

而劇中人向陽而生的結局,也道出了《凡人歌》的內核——是凡人生活鏡像,也是生命之歌;是凡塵微光,亦是成長之道。通過劇中人物的負重勇毅之路,不僅給觀眾帶來直面生活的勇氣,也令觀眾理解不同的人生處境,啟迪觀眾如何通過外求奮進與內省自修,實現自我與世界的和解、平衡、自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