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奇藝的《喜劇之王·單口季》(簡稱《喜單》)搶先一周上檔,周五周六連播,佔據雙休時間,隨後,騰訊視頻《脫口秀和ta的朋友們》(簡稱《脫友》)回歸“老友時間”,不變的周二周三,繼續給周間供給笑料,網友驚呼:“(脫口秀)終於不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了!”從雙方都播完的第一期(上下)來看,《喜單》更像是各路廠牌的大匯演,搜颳了一批線上觀眾並不太熟悉的線下頭部演員,讓他們唱起主角,而《脫友》則依舊像是“笑果”和它的朋友們,主打熟悉的面孔與配方。另外,一方單期兩小時,另一方單期近三小時,一周一期分為上下的排播,兩檔節目內容量總共加起來長達近10個小時,堪稱喜綜粉、脫口秀粉絕對的幸福時刻。然而,這樣的幸福感受在不少觀眾看完兩檔節目之後出現了分岔,甜蜜的負擔隨之上演。有人欣喜於自己的線下寶藏演員終於被看見,也有人則對於部分脫口秀老友們的表現發出“完全對不起期待值”的感嘆;有的段子被捧上了熱搜,成功掀起網友們的共鳴潮,也有的段子拿下節目高分卻被網友直呼“不理解”、“笑不出聲”……頓時間,在小紅書、微博等各路社交媒體上,關於兩檔節目的對比層出不窮,“誰吊打誰”、“誰誰完敗”等觀點化浪撲來,巧合的是,一條條有關“李誕走了,脫口秀是越來越難看”、“懷念李誕”等同一主題思想的留言卻成了這些battle下面的高贊內容。脫口秀終於又“好起來了”,《喜單》與《脫友》的同檔期上線,必然會面對觀眾更高的評級閾值,而它倆究竟是平台方商戰之下的“早產兒”,還是攢聚兩年勢能的內容集大成者,首戰成績單交出之後,更多的較量還在路上。《喜單》與《脫友》在首戰上如何出奇制勝,雙方紛紛拿出了看家本領。身披星光卻初出茅廬的《喜單》走起了造話題與捧爆梗、捧人的路子。在話題勢能上,《喜單》先拿出了一個大招,請來周星馳作為發起人,《喜劇之王》的節目名稱,直接明晃晃地喚起觀眾對於周星馳喜劇的記憶和對於節目的期待,隨後,搶先上線的《喜單》直接被部分網友認為是“脫口秀換乘了平台”,這樣的調侃也讓該節目話題十足。當觀眾審視完正片第一期(上)的時候,第一個爆梗便出現了,剛結婚的小鹿以自己的婚禮經驗說出那一句“結婚真的很傷感情”、“這是我的婚禮,我正在經歷我人生中最大的詐騙”之時,全網開始沸騰,女性議題再次被脫口秀節目轉化成話題砝碼,成功破圈。而《喜單》的第一期(下)更是直接開大,請來了脫口秀界聞名已久的線下王者付航,並進行了一場周奇墨、劉暘教主、付航三位強者pk的大殺局,付航的獨特風格讓其殺出重圍,無論是節目當中,還是節目之外的社交平台,都形成了炸場效應,付航passion式脫口秀成為熱議焦點,《喜單》也順利實現了捧人與“造星”的目的。後發制人的《脫友》也毫不示弱,“情懷殺”被其用到了極致,成為了狙擊戰里的核武器。《脫友》某種程度被看作是《脫6》的回歸,從主持人、點評嘉賓、選手到賽制,甚至是舞台布景與贊助商選擇,都讓人看一眼直接呼喊:“脫口秀回來了”。徐志勝、何廣智、呼蘭等人的開場讓不少脫口秀粉感嘆“這味道才對”,而當“廣島志戀”再度被奏響,又成了炸場式的存在,堅持女性視角發聲的顏怡顏悅也讓觀眾倍感親切……再加上張紹剛主持詞中說道的《脫友》第一季和選手們說的“回來了”的對比,以及大張偉在看過呼蘭表演後說出的那句“還在那,這一切就還在呢,真好”也讓節目多了些溫情感動的氛圍。隨後#脫口秀回來了##脫口秀 我的電子榨菜#等情懷向話題迅速登上微博熱搜,徐志勝也貢獻出“我們山東人在哪不考公務員”的爆梗。與此同時,兩檔節目在呈現上卻殊途同歸,都採用了pk模式、劍指“大王”之位。雖然楊蒙恩曾在段子中調侃《脫口秀大會》的比賽:“遍地是大王,短暫又輝煌”,但想要讓脫口秀節目增添些激烈、戲劇性,甚至意外的驚喜或遺憾,比賽確實是一個好的選擇。而對於比賽來說,兩檔節目真正的核心爭奪點便是脫口秀選手。如上所述,《喜單》走向了捧新人,新人佔比的屬性和觀感更強,且成功招攬了多個廠牌的最強線下王,《脫友》則靠着“老人”的穩定發揮,幾乎填滿了首期的上半場。雖然《喜單》不乏一些在線下演出經驗豐富的選手,但由於線上線下演出的差異等原因,《喜單》給人一種一陣一陣的好看,且不少新人缺少明確的記憶點和標籤的觀感,以至於除了小鹿和已經在線下和短視頻里火爆的付航,成為當期絕對的關注焦點和表現獲得稱讚和討論的選手,甚至被脫口秀粉絲摯愛的如小羅、翟佳寧、良言等線下王,都沒有留下印象深刻的發揮。值得肯定的是,《喜單》在努力地通過節目讓更多喜劇廠牌進入觀眾視線,試圖通過節目帶動更多廠牌的發展。《脫友》將評級最高的大笑組放在開始播出,整體感覺較為平穩,表現較為均衡,得益於上半期多數以老友們的出場為內容,以及他們良好的觀眾緣,也讓徐志勝、何廣智、呼蘭等人的段子在社交平台引起熱議,而下半場豆豆、顏怡顏悅等老選手的淘汰,讓不少觀眾發出了“淘汰他們,讓我看誰”的遺憾。觀眾期待老友們穩定發揮之下,《脫友》也出現了缺乏新鮮感的問題,這也直接導致第一期(上下)播畢,炸場選手與內容在《脫友》缺失了,於是不少觀眾感恩於熟悉感,但也默默調侃節目過長和沒有爆點。當然,《脫友》也並非全無新人,比如pk贏了呼蘭的哈哈曹,以及“莞莞類鳥”的大國手,都通過爭議表現、個人風格留下了姓名,但他們也都沒有成為如《喜單》里付航那般存在。《喜單》首期打出了徐崢、吳鎮宇、郭麒麟和楊天真的配置,《脫友》則以張紹剛加大張偉、張雨綺、魯豫和竇文濤為搭配。《喜單》幾位氣氛組組長的表現,成了網友吐槽的重點,一直在說現實主義的徐崢、表達時不時讓人聽不懂的吳鎮宇都受到了觀眾的質疑挑戰,而主持人蔣龍的選擇也讓觀眾覺得沒有必要;另一邊的《脫友》,則在嘉賓和主持人的表現方面前期沒讓網友太失望,張紹剛、魯豫幾次的接話與點評都讓彈幕飄出“懂的懂的”,更值得讚賞的是大張偉幾乎扛起了《脫友》嘉賓的半邊天,能講得起段子,也能有效輸出點評……毫無疑問,“脫口秀”回來了,但這次的確非常非常的“卷”。在近期舉辦的《喜單》發布會上,羅永浩大膽開麥,直言“今年的四個魔王都很水”,並持續調侃道:“我猜想他們已經對他們曾經熱愛的事業完全喪失了熱情和理想,在這樣的情況下,憑着一張老臉出來混飯吃,但同時又覺得以他們老炮的身份上來,講得很爛又會被大家罵,所以他們精心跟導演設計了一個環節,把自己講得爛、不用心不認真做這件事,偽裝成是給新人機會……”雖然羅永浩的調侃類似於“吐槽大會”,但一定程度上也在揭露《喜單》和《脫友》接連出擊背後所需要回答的最直接問題——究竟誰還能用心講好“脫口秀”?過去幾年,《脫口秀大會》是市場上唯一一檔長壽、每年回歸的脫口秀綜藝,儘管每一季都不免遭受爭議,但討論聲之下,《脫口秀大會》仍然是不少觀眾心目中的白月光。它與背後的笑果文化一起,助推了脫口秀行業的發展和更多演員被看到,以至於包含小佳在內的不少演員都曾在節目中表示,上節目可以幫助線下更好的賣票,而節目也成了不少演員線下演出、專場宣傳的一個途徑,及至去年線上節目的缺席。《喜單》和《脫友》中不少選手都將去年脫口秀線下停擺、失去工作的經歷寫進了段子,也可以看到一些脫口秀演員陸續轉換了賽道,有的從原公司跳槽,有的開始直播帶貨,有的在一些劇中參演,有的成為了綜藝常客。但另一方面,一些脫口秀演員的線下專場仍在繼續,小鹿、童漠男等演員專場都曾進入售罄模式。也許馬太效應凸顯,但觀眾與演員對於綜藝的需求也在加深。到2024年夏末,兩檔節目一擁而上,延長了快樂的時間之餘,也集中暴露了些弊端,或者說為找准觀眾期待怎樣的脫口秀提出了挑戰。雖然《喜單》和《脫友》都有不少比例的新人,但首期下來,能夠留給觀眾深刻印象的新人並不算多。要知道老選手雖然發揮穩定、基本盤和觀眾緣有所保證,但缺點也是觀眾的期待值較高,也就容易出現期待值和表現的落差,以及缺乏新鮮感。《脫口秀大會》的李雪琴、徐志勝、毛豆等都是在首次登場完成炸場,而隨後的表現也大多能與老選手掰掰腕子,成為一季觀眾追捧的焦點之一,持續吸引觀眾關注。在這一連近十個小時的內容體量里,唯一可謂一鳴驚人的“新人”只有付航,但他也不是完全靠《喜單》橫空出世的,其早就是短視頻平台、線下專場演出里久負盛名的脫口秀演員,誠如《喜單》先導片里付航的調侃,現場所有脫口秀演員的社交媒體粉絲加起來都沒有他多。因此,付航也非名副其實的“最強新人”,這個稱號還沒有頒給任何一個新人。之於首期節目,不少選手的策略都是拿出自己打磨多時、有把握的段子進行表演,那麼,在此之下,今年兩檔節目炸場的新人選手還未出現,這也讓他們今後節目的內容儲備和表現存在隱憂。對於很多有着豐富線下經驗、被稱為線下王的選手來說,也許需要解決的,是如何儘快適應節目、找到線上節目的節奏,而這也許需要節目組、編劇和老選手們想想辦法、給予幫助。其二,當新人不炸場、老選手失去“生活”,新的“增長點”該如何尋得。新人的表現還未盡如人意,意味着需要老選手們擔起重任。但一個問題是,一些老選手們正在失去觀眾曾經喜歡他們的段子內容。徐志勝好笑嗎,可以,但細看他的內容,他提到的生活其實大部分都發生在觀眾的視線中,在集中形成段子之前,觀眾們已經形成過一波討論了;何廣智好笑嗎,前半段可以,但仍是靠着“廣島志戀”的話題,曾經他讓觀眾喜歡的因為長相和窮而自我調侃的段子效果不再那麼好了;龐博好笑嗎,這一次不少觀眾認為他的段子更偏後勁足的風格……那麼在此之下,如何尋得新的“笑果增長點”,也是難題。當一大批選手被同節目的選手冠以“厲害”、“強”的評價,嘉賓們紛紛給出拍燈的肯定和言語誇讚,卻與大部分觀眾觀感不同時,脫口秀綜藝看似想要推出新人、降低門檻,實則在有意無意間提高了觀眾評級和期待的閾值。儘管好不好笑、喜歡哪種風格是主觀的,但好的段子和表演是能達到某種反饋的統一的。而在兩檔節目的評價中,“今年脫口秀門檻這麼低么”的評價也可以看到,這也從某個角度說明,節目的不好笑以及結果的出乎意料。這也導致節目里所出現的新人戰勝老將這樣的極強效果,在今年起來有些強硬了。實際上,不論你是撒開了歡,以表演狀態的能量帶動觀眾情緒,還是不急不慌、娓娓道來;不論是需要想一下的文本堆疊,還是直給的笑點排布;不論是對於自己生活的分享,還是對於社會熱點的評價……對於脫口秀觀眾,甚至哪怕對於綜藝觀眾來說,脫口秀綜藝首先也是必須要做到的是好笑,甚至是純粹的好笑,而且應該是高密度的好笑,否則觀眾該如何撐起每期動則兩三個小時,堪比一場電影時長,且一周雙更的節目時長。這樣的單期節目時長,以及兩檔同類型節目同時更新,也容易讓觀眾在社交平台、短視頻平台享受節目片段,將長節目碎片化、片段化,同時也對宣發提出了挑戰。徐志勝在《脫友》晉級之後,備采時候說道:“我的稿子沒那麼好,必須要承認一點,今天的這一篇稿子,其實無論從立意還是創作角度來說,可能都沒達到我期望的狀態,我相信彈幕肯定也在說,也沒達到我們的期待,但我只能說,我會繼續努力,認真打磨每一篇稿子,讓每篇稿子至少是在最後一刻我才停止放棄努力的。”
這是《脫友》里徐志勝立下的flag,最終能否落實,有待檢驗,畢竟他太忙了,而從目前來看,《脫友》還是需要在鞭策徐志勝們這些老友上再下功夫,畢竟沒有跑出的新人,讓觀眾只好繼續對那幾個“老傢伙”投射更多期待值,《脫友》還需要讓他們再去轉化下一個爆點。
另一邊的《喜單》,如上述羅永浩對四位“魔王”的評價,或許並非是《喜單》接下來的工作中心,因為首期里小鹿、付航、劉暘教主等人的表現都讓觀眾燃起了期待值,《喜單》需要做的是如何讓節目里更多“線下王”能在線上拿出稱王的架勢,以及如何製造下輪話題,而當預告里以那句“那個熟悉的楊笠又回來了”結尾之時,或許《喜單》已經想好了如何進一步挑起情緒。
《喜單》與《脫友》之戰,最後鹿死誰手,一切還有極大變數。
無論如何,兩檔節目讓脫口秀重新在線上熱了起來。喜劇是剛需,而脫口秀綜藝無疑是喜劇綜藝里最成功的領域之一。希望《喜單》能夠有更多喜劇形式延續成為《喜劇之王·xx季》,也希望《脫友》的朋友圈更加強大。期待一場脫口秀綜藝的良性競爭,給予觀眾最純粹快樂的電子榨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