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記》錢德勒浴缸溺亡案:死於一場“集體圍獵”

去年10月,看到一個悲傷的消息:《老友記》里錢德勒的扮演者馬修·派瑞去世。

按照最初報道,馬修是獨自在家中浴缸里泡澡時,發生意外溺水而亡的,身邊沒有發現藥物或是被人謀殺的跡象。

一年後,這個案件出現驚人進展,馬修·派瑞的死另有內幕。

近日每日郵報曝出獨家新聞,馬修是因為長期被住家助理注射氯胺酮導致的死亡,目前已經有多人因此案受到指控。

誰能想到,現實中的“錢德勒”沒有一群老友在身旁,反而被熟人陷害而死。

“錢德勒”死亡事件,另有真相?

去年馬修·派瑞在屍檢後,就被發現身體內含有大量氯胺酮,死因被判定為“意外用藥過量”。

氯胺酮,又稱k粉,醫學上常被用作麻醉劑,但由於它的成癮性,也被多數國家列入管製藥物。

根據調查顯示,馬修在死亡前的十天,曾通過氯胺酮輸液來治療抑鬱症和焦慮症,但氯胺酮的半衰期只有3到4個小時甚至更短,所以馬修體內的氯胺酮不可能來自那次輸液治療。

當時法醫判斷,馬修可能是為了抑制自己對藥物的成癮,選擇了“以毒攻毒”的方式,注射了遠超合法劑量的氯胺酮,最終引發了“氯胺酮急性效應”導致死亡。

問題是,這大劑量的氯胺酮究竟從何而來?又是誰提供給馬修的?

警方循着氯胺酮這條線索,竟然帶出了五名嫌疑人,就此揭開馬修派瑞死亡的真相。

第一位嫌疑人,是馬修派瑞長期住家私人助理肯尼·岩政(kenneth iwamasa)。

岩政作為馬修的私人助理,幫助他處理事務已經超過25年了,在馬修去世前一個月,岩政和馬修一起搬到了位於比弗利山莊的價值600萬美元的別墅里。

馬修曾發過這個別墅的照片,不僅有泳池還可以看海,還有他最愛的大浴缸……只是沒想到他本人就是死在這個浴缸里。

平時,肯尼·岩政和馬修幾乎形影不離,每次媒體拍到馬修的照片時,身邊的岩政也會跟着入鏡。

原本,去世前馬修派瑞已經成功戒毒一年半,但因為抑鬱症和焦慮症發作,他在去年秋天又再次接觸了這些藥物,而身為助理的岩政,在明知馬修身陷藥物成癮問題多年的情況下,不僅沒有幫助他進行藥物管理,反而暗地裡串通醫生和毒販,為馬修購買大量的氯胺酮,並且親自為他注射。

有一次,岩政目睹馬修在注射後“僵住了”,但仍然沒有停止提供氯胺酮,完全把馬修當作人肉提款機。

為了給馬修搞到貨,岩政聯繫上了急救中心的醫生普拉森西亞(salvador plasencia),人稱p醫生。p醫生又聯繫上了聖地亞哥醫生查韋斯(mark chavez),兩人合夥,兩個月內就賣給了馬修20瓶氯胺酮,賺了55,000美元。

隨着馬修·派瑞對氯胺酮的依賴程度加重,p醫生也開始不斷加價,一瓶12美元的氯胺酮,經過p醫生的手就變成了2000美元一瓶。

p醫生一邊非法倒賣違禁藥物,一邊還在短信中寫道,“不知道這個白痴還要給多少錢給我”。

氯胺酮的需求越來越大,在急救中心工作的p醫生開始供應不上,於是岩政順着另一位熟人弗萊明,搭上了另一條銷售線——號稱“氯胺酮女王”的賈斯文·桑加(jasveen sangha)。

桑加的家位於北好萊塢,家中經營着一個“毒品銷售市場”,有着非常豐富的資源,她在自己家裡包裝和分發毒品,客戶主要針對富人和名人。

弗萊明通過在桑加這裡購買,向馬修·派瑞提供過50瓶氯胺酮。

就這樣,馬修·派瑞去世的最後五天里,岩政一共給他注射了27針氯胺酮,平均一天就有五針多。

去世時,馬修血液中的氯胺酮含量約為3.54微克/毫升,幾乎達到了全身麻醉手術所需的劑量,而這些藥物最終也導致了他的死亡。

美國檢察官martin estrada表示:“這些被告是龐大的地下犯罪網絡的一部分,他們更關心從派瑞先生身上獲利,而非關心他的健康。毒販正在貪婪地用別人的生命賭博。”

被酒精和藥物控制的一生

馬修·派瑞藥物成癮的問題由來已久,《老友記》時期大家從他忽胖忽瘦的身形中就能看出一二。

當年《老友記》的爆紅,給馬修帶來的不僅是巨大的名聲和財富,還有焦慮等精神壓力。

1997年,馬修在拍攝電影《傻瓜跑進來》,午休時他因為玩水上摩托艇受傷。醫生給他開了大量鎮痛葯奧施康定,在服藥後,馬修不僅覺得疼痛消失,還感覺到“溫暖的蜂蜜流進了血管里。”

他喜歡這種感覺,好像只要服下藥片,他內心的恐懼和焦慮也會跟着消失——他想通過這個葯來治療自己多年來的酗酒問題。

而酗酒問題,則是馬修自青春期時就有的毛病。

那時候他父母都在忙各自的事業,根本沒有人來關心這個青春期少男的心理狀況,他感到孤單的時候,只能用酒精來麻醉自己。

可以說馬修·派瑞現實生活中那個敏感、混亂、失序的青春期跟劇里的錢德勒一模一樣。

接着他又嘗試服用維柯丁,這同樣是一種弱阿片類藥物,同樣具有成癮性,屬於處方葯,一般有醫生開具的處方才能購買。

選擇用成癮性藥物來解決酒癮,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美劇《豪斯醫生》里導致豪斯每天大把大把吃到出現幻覺的正是這種藥物。

馬修當時的狀況比豪斯糟糕多了,他曾試過一天吃55片維柯丁。

為了多騙到點葯,他把演技用在了裝病上,假裝偏頭痛,去做根本不需要做的核磁共振。

周日,他會去沒人看管的藥房想着能不能“順”走兩瓶葯,他想的是,人們會覺得錢德勒不可能闖進來偷東西的。

漸漸地,維柯丁也不能滿足他了,他又接觸到了美沙酮和阿普唑侖,這些也都是精神類藥物。

而馬修甚至還一邊嗑藥一邊喝酒,要知道這些藥物和酒精同服會產生雙重抑制作用,反應遲鈍都是好的了,最嚴重的可能會導致休克甚至呼吸停止而死亡。

有一次,當馬修的醫生看到他喝完的伏特加的空瓶子時,轉身飛快地下了樓梯,逃出了那棟大樓——因為醫生要確保馬修死的時候自己不在現場。

1997年,馬修父親實在看不下去了,把他強制送進了一家康復中心待了28天。

對於已成癮的人來說,戒毒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馬修曾說那就是地獄。

馬修在自傳里寫到“我的五臟六腑都要爬出來了”,“我像個孩子一樣祈求任何能緩解癥狀的藥物”。

此次戒毒以失敗告終,2000年,馬修·派瑞因胰腺炎被送進醫院,而胰腺炎發病的最大誘因就是過度飲酒,出院後不久,他又因開着保時捷撞車的新聞再次登上頭版頭條。

此後的時間裡,他一直在藥物成癮和酒精成癮的泥潭中掙扎。

從他的身材能看出他的狀態,如果是特別胖的時候,那就是他酒精成癮的時候,如果是特別瘦的樣子,那就是藥物成癮。

在第七季莫妮卡和錢德勒的婚禮那場戲拍完之後,馬修直接就送回了他一直所處的治療中心,並且一路上由專業人員監護。

《老友記》里的老友們也曾嘗試幫助馬修。

菲比的扮演者麗莎庫卓曾透露“馬修生病的時候,這並不有趣,我們只能無助地伴其左右。”而喬伊的飾演者馬特也曾試圖向馬修伸出援手,但也沒有用。

而“瑞秋”安妮斯頓則是直接對馬修說“我們知道你在飲酒”,並給他提供了很多幫助,後來馬修也在採訪中多次表示很感想當時她的出手相救。

馬修再次成功戒葯後,籌建過戒酒中心,也擔任過藥物法庭代言人,想要以自己的經歷驚醒大眾,讓世人以自己的經歷為借鑒,他還被奧巴馬授予了康復冠軍獎。

但戒葯真的太難了。

2018年,馬修又一次因嗑藥過度,胃腸道穿孔被送醫。這次真是鬼門關上走一回,醫生已經給馬修上了ecmo,並明確告訴家人生存幾率只有2%,幸運的是,在整整昏迷了兩周之後,馬修又一次挺了過來。

直到馬修2023年染上氯胺酮之前,他已經一年半沒有碰過成癮類藥物了,但成癮就是這樣反反覆復的魔鬼,一旦沾上了,想戒掉就是跟魔鬼談判 。

藥物成癮,好萊塢明星的魔咒

馬修·派瑞不是第一個因為藥物而去世的明星,惠特尼休斯頓、從湯姆佩蒂到希斯萊傑,許多好萊塢明星因為這個問題而離世,其中惠特尼休斯頓也是因藥物過量,在酒店浴缸中溺亡。

也不光是明星,藥物濫用是整個美國社會的問題,豆瓣9.4的高分美劇《劑量成癮》就揭示了藥物成癮與資本血債的層層關係。

這部劇改編自美國醫藥史上真實發生過的事件,矛頭直指醫藥界的巨頭普渡製藥。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普渡公司打算將一種止疼葯推向市場,那就是奧施康定。

不同於布洛芬等作用於外周系統的消炎鎮痛類藥物,奧施康定是一種作用於中樞神經系統的阿片類藥物。

阿片類藥物,英文叫opium,就是鴉片這個名字的由來,這類藥物雖然能有效緩解疼痛,但也會產生強烈的副作用,其中一種副作用就是它的普遍成癮性,所以絕對不適合作為長期的治療藥物。

普渡製藥公司的領導,一開始就知道這是個成癮性藥物,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們決定鋌而走險,欺騙患者這是“罕見成癮”。

他們通過遊說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用文字遊戲模糊了奧施康定的過審,讓奧施康定一個阿片類藥物被認為是安全的,“可無限期一直使用”的止痛神葯,同時又和醫生群體及各大學會組織利益綁定,花錢邀請各類專家為奧施康定背書。

每到周末,普渡製藥就會以各種名目舉行研討會,其實學術交流是假,討好醫生為真,每次舉辦地點都是各種度假勝地,加上一些赤裸裸的金錢交易,連疼痛醫學會、國家疼痛治療基金等專業協會也為奧施康定背書。

對外,普渡製藥還玩起了銷售的套路,從10mg到20mg,再到40mg、80mg、160mg,不斷加碼藥物劑量,就是為了多賣葯。

甚至還搞出了假性成癮的鬼扯理論,說成癮本身是不存在的,停葯後的疼痛複發是因為深層的疼痛沒有解決,但只要能用長期藥物來控制,無論劑量多少,就不算成癮。

普渡公司主張“減少病人疼痛,是每位醫生應盡的責任”,於是在強大的營銷下,一些良心醫生也開始原則動搖,向備受疼痛折磨的病人開出奧施康定。

就這樣,普渡製藥把奧施康定賣進了千家萬戶,導致無數人藥物成癮,無數個家庭家破人亡,自己則賺得盆滿缽滿。

等到許多醫生和病人反應過來藥物的副作用之大,已經無法擺脫藥物控制了。

現實中,奧施康定事件爆發後,引起了輿論的嘩然,卻只傷害到普渡製藥公司的皮毛。

2007年普渡製藥公司跟檢方達成和解,僅有三名高管獲罪,僅處罰了6.345億美元罰款,而當時普渡一年的營收就超過30億美元了,掌握普渡公司的薩克勒家族無一人受罰。

只有不幸的被動成癮者,用自己漫長的餘生去為副作用買單。

e姐結語:

美國緝毒局局長米爾格拉姆總結馬修·派瑞的遭遇:“始於毫無道德原則的醫生,他們將派瑞視為提款機”,“終結於街頭藥販子”。

龐大的地下犯罪網絡,將他徹底困住,無法求援。

無法想象馬修·派瑞臨死前的煎熬,身體之痛和精神崩潰疊加在同一個軀體上,他眼睜睜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助手,一針接一針地扎進自己的身體,直到失去意識,無助、恐懼、絕望。

如果現實中他也有一幫“老友記”在身邊,支持他、幫助他,或許他也可以慢慢從魔窟中走出來,可惜他身邊就只有唯利是圖的白眼狼。

我想馬修·派瑞並非無法識別好壞善惡,只是在第一次接觸到這些藥物的時候,就如同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直到人生完全失控。對於錢德勒來說,現實世界再糟糕,他依然有愛上的可能,但對於馬修·派瑞來說,能正常地活着就已經花光他所有力氣了。

這起備受矚目的馬修·派瑞溺亡案,若能將案件疑兇繩之以法,將地下交易網絡徹底曝光,相信也能有效防止其他人重蹈覆轍。

今天的話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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