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唱綜藝新黑馬?中文說唱要逆風翻盤,確定不是沾了周董的光?

沒想到,說唱圈也有自己的“七年之癢”。

最近上網衝浪刷到一個話題,為什麼今年說唱大熱單曲越來越少?

還記得說唱最火的2017年,至今7年過去了,說唱對普通聽眾來說早已不再有平地一聲雷的新鮮感,大熱單曲越來越少,要想出圈更是越來越難。

雖說後來幾年,接連幾檔說唱節目紛紛整活兒應戰,出過熱單奪過眼球,觀眾對這種激烈的掰頭場面也算喜聞樂見。

到了今年,說唱節目誕生的舞台,甚至不如節目外一句抽象的“成都迪士尼”出圈(一說唱歌手被淘汰後寫歌diss評委,“diss你”諧音“迪士尼”)。

顯然,如今的說唱節目很難整出什麼新花活了。

如何挑起聽眾的興趣?純粹的快嘴技術流說唱已再難驚艷聽眾,單靠這種抽象畫風也並非長久之計。

觀眾也期待着,誰能來當這個打破尷尬的攪局者?

好在今年的說唱節目里,還被我挖到一檔能吸引我點開看下去的新綜——

優酷聯合種夢音樂出品的《說唱夢工廠》

話不多說,且看這局是怎麼被攪起來的。

相信很多人跟我一樣,一開始聽說這檔節目,還是因為周杰倫。

華語樂壇天王首次參加說唱綜藝,最讓人期待的,無非是能爆什麼舊料,或給什麼指導。

雖然官方title是“音樂造夢者”,但他在節目里更像一個分享經驗的前輩。

提到創作動力,他自爆《霍元甲》的創作故事,把李連杰的武打動作銜接到自己mv里。

最新一期公演里,你的倫,真的來了。

直接唱着《雙截棍》登場來了一波回憶殺,惹得全場沸騰。

看下去能發現,某種程度上,周杰倫給這檔專註中文說唱的節目定下了基調。

身為中國風說唱的引領者,他對中文說唱的理解提供了大方向的把控。

再者說,周杰倫的音樂陪伴了一代人,也刺激了一批說唱者的創作。

這就不得不提到第四期里,8位廠牌經理人(gai周延、布瑞吉bridge、歐陽靖mc jin、小鬼-王琳凱、艾熱air、早安、vava毛衍七、盛宇d-shine)共同創作的節目主題曲,《龍loong》。

龍loong (live),gai周延

這首歌就致敬了周杰倫不少經典代表作——《龍拳》《雙截棍》《八度空間》。

老實講,飄私心覺得聽到現在最抓耳的還是這首《龍loong》。

不僅因為它是8位經驗豐富的rapper的合作曲,更是因為整首歌的格局在當下一眾說唱曲目,乃至說唱圈創作中顯得尤為突出。

如果把它純粹當作一個說唱作品來看,說唱該有的技術和態度,它有,很多熱單很吃重的舞台氣氛,它也有。

更關鍵的是,它表達的內容給當下整個說唱圈的啟發。

尤其是艾熱和gai唱的幾段hook,簡簡單單幾句飽滿高亢的唱腔配上加入民族樂器的編曲,營造出恢弘磅礴的氣勢,有時候說唱的魅力其實就源於這股生命力。

這首主題曲的創作初衷,就是為了區別於西方神話的強大生物“dragon”,而創作咱自己的東方神龍“loong”。

而這首歌之所以讓人感到驚喜,恰恰是因為我們很多時候對哈圈和哈人的刻板印象還停留在抽象藝術的層面。

反過來說,《夢工廠》其實是用一首《龍loong》在為真正的說唱文化正名。

如果說周杰倫描繪了中文說唱藍圖的一角,那《龍loong》則是把它具象化了,破除了不少人對說唱圈的偏見。

不是互飆髒詞diss、互看不上就battle、充滿敵對情緒和戾氣才是說唱,也不是只有燥和狂的純技術流才叫燃。

大氣磅礴的“文化說唱”照樣可以燃起來。

說到底,說唱內容才是關鍵。

所以你應該能想象,當我在一檔說唱節目聽到“一名rapper的自我修養”時,有多驚喜:

口嗨沒有用,音樂不是用來裝的。

如今大眾的刻板印象和一些連“解”字都寫錯筆畫的說唱者,很容易把說唱文化堵在了死胡同。

《說唱夢工廠》能意識到這點,也算朝正確的方向邁出一大步了。

當然,說唱綜藝向來就少有不抓馬的。

連一開始就被所有人行注目禮的周杰倫都開玩笑說害怕太peace了。

歐陽靖一語成讖:接下來會有很多這種(火藥味場面),你不用擔心。

正如他所預見的,第四期第一次合作曲公演上,叨叨和陳斯瑞就因為音樂理念不合吵了起來。

陳斯瑞因為過去的追夢經歷,深知舞台得來不易,於是堅持在舞台上有所創新。

但叨叨認為合作曲不應該由兩個人的創作隨意拼接,也不願讓他搭上整個團隊在舞台上實驗自己的東西。

後來倆人甚至吵到放棄合作。

場面是有夠抓馬,但這種火藥味又不嗆,因為都是出於對說唱本身的較真和磨合,而非為了吵而吵的博眼球劇本。

就像劉畊宏說的“比賽不是比較,而是用競技挑戰激發潛能,要認同自己在做的事,不能驕傲,但要有自信”。

《夢工廠》不是一檔只有火藥味的說唱綜藝,而是一個包容不同表達的空間。

節目面向的是全國不同城市、不同行業、不同個性的普通人,從兩千多份報名簡歷中,海選面試了600多名選手,真·全民皆可說唱。

而節目想要的所謂言之有物的說唱,其實就是希望從中國民間文化和生活故事中汲取不同的聲音。

比如現在在成都做視頻剪輯的ponygo小馬,把生活寫成歌詞,再把它唱成歌。

今年才24歲,但他曾經做過網約車司機、送過外賣,卻都踩過合同的坑,想維權請了律師諮詢,又被律師費勸退。

愛好說唱的他把這些經歷寫進了初舞台《閏土》,歌詞里的苦澀加上drill風格的暗黑氛圍,直擊人心。

有選手說得准,這是少有的帶泥土味的中文說唱,能唱進每個吃過生活的苦的人心裡去。

還有來自東北的選手,融合東北小眾文化創作的《搖》。

用東北人的幽默消解“精神小伙”的嚴肅和恥感。

來自內蒙古的音樂廠牌innersa,初舞台則以內蒙酒文化為主題,唱的是家鄉情懷。

因為在內蒙古,因為開心而喝酒是當地人的生活日常,有時喝完一天,第二天早上還有醒酒的酒。

而這種豪邁熱情的特質也被融進曲風,伊赫用蒙語方言唱的hook部分(rap中最具旋律性的部分),更是一下把人拉到大草原,差點被彈幕扭送隔壁《歌手》現場的程度。

以前我們總以為,說唱的“酷”是墨鏡焊在臉上,各種潮到風濕的裝扮,或是自我張揚的態度。

但只要把鏡頭放在廣大普通人身上就會發現,酷不是潮人專屬,而是任何人的生活態度。

說唱也不是少部分人的狂歡,讓“潮人恐懼症患者”望而生畏,而是“全民皆可說唱,我行我也上”。

有身穿日常工作裝(校長)的文社長,來了個“行政說唱”。

初舞台僅憑一首寫給畢業生的《畢業典禮》硬控了全場所有人。

有全職媽媽大碗姐穿着休閑服,一上場照樣讓全場respect。

不是唯我獨尊以致目中無人的說唱才叫酷,說唱也可以是一種生活方式,通過控訴、記錄、自證、寄願來表達自己。

這些來自平凡小人物的聲音,也挺酷的。

競技類節目里,關於打分、晉級、選人的環節往往會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夢工廠》開播後,也備受爭議。

觀眾對有些選手意難平,又不解有些選手發揮失誤卻晉級,直指節目選人“雙標”。

最大的爭議,來自一個20歲的說唱新人紅手指。

他的初舞台表現很好,但因為被指很多地方像另一個說唱歌手王以太,最終沒有被廠牌經理人選擇,成了不少觀眾的意難平,也讓彈幕和選手們吵翻天。

有人替他鳴不平,覺得這是打壓教育,造夢工廠變夢碎工廠。

有人覺得在他年輕的時候提出質疑,反而是對他負責,讓他及時找准自己的定位。

能理解觀眾的不滿,因為把這事放進職場環境看,廠牌經理人就是一錘定生死的掌權者,這種啞巴吃黃連的無力感畢竟是底層人反芻過無數遍的滋味。

但若放進學校來看,廠牌經理人以過來人的身份和經驗,先指出風險讓你規避,也不失為真誠的建議和鼓勵。

所以這場爭議,其實是廠牌經理人對其未來發展的建議和觀眾的樸素情感之間的衝突。

大家都一致認同的前提是:紅手指是個很有天賦的說唱畫家,只不過有人認為必須給予即時的肯定和鼓勵,有人則堅信把他引到正確方向才能助他走得更長遠。

但從結果看,這場爭議對話題中心的紅手指本人來說,終歸是收穫大於打擊的。

因在他本人的說唱熱情基礎上,觀眾的鼓勵和廠牌經理人的建議及資源,都對他今後嘗試新作品有所裨益。

這反而像現實的映照,畢竟生活里的殘酷,跟舞台上的殘酷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越往後看,這些質疑便會漸漸消除。

因為節目尊重一切聲音和選擇,反而還原了一部分現實。

同時,你還能看到一種有意打破傳統“黑怕精神”的包容。

文社長初舞台緊張到唱一半忘詞,停下來跟所有人鞠躬道歉,這時彈幕飄過:一點也不黑怕。

但gai卻提議讓他唱完,得到全場附議。

布瑞吉選擇高材生說唱新人晨曦,也是因為想看到她在這個節目實現從0到100的突破。

真正開放的說唱節目,不需要湊齊同等頻率的聲音,奏出完美但單調的旋律,而是放任不同的說唱者自己去發聲、去辯駁。

就像周杰倫說的,創作者都很主觀,也該都有自己的堅持。

好比拿過說唱冠軍的懶惰和高人氣選手聖代,初舞台之後,倆人都因為相對高的起點被質疑過說唱實力,面臨著更高的期待。

但第四期,這些質疑反倒刺激他們創作出了《無冕之王》,引起周杰倫認同。

代表着平凡人英雄夢的大碗姐,包括她所在的《黑馬》組成員,第一次公演也成功逆襲為多人舞台的第一名。

只要對內容足夠自信,就不懼質疑,這也是節目“以身作則”傳達出的對選手以及我們觀眾的鼓勵。

選手的自信在於,不因“聲量小”而不為,也不因質疑而止步。

節目的自信是把中文說唱文化“推出去”,用gai的話翻譯過來就是,讓更多熱愛說唱的人上桌吃飯,精神滿足的同時也能口袋飽滿,這也是區別於同類節目的格局所在。

所以你看選手的追夢故事,他們壓根不靠賣慘,反而敢於直面自己的訴求。

有人為了追夢,甘願走生活最低消費,才實現從野生到正規的過程。

如今有機會站上舞台展示成果,也敢當眾露出赤裸裸的真實慾望:

我們就是來改善生活的

配得感拉滿。

難得的是,在晉級的榮耀背後,鏡頭還對準了那些未被選擇的失意人群。

在一片失落迷茫和自我懷疑的情緒中,一句“回去生活,上班賺錢,然後再做專輯”,又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

做音樂的人都執着,但相信還沒成功的追夢人比成功音樂人更執着。

文社長說,真正做音樂的人,是不會被輕易勸退的。這句話乍看是對音樂人的“信念綁架”,似乎追夢就一定得追出名堂來,但細想想,熱愛本身就是追夢人的源動力。

但事實也證明,除了自我驅動力,有時也依然需要外力的推波助瀾。

為什麼說唱需要舞台?

除了說唱者本人需要建立自我認同,外界的反饋也能讓他們進一步自我加工淬鍊,專業的肯定和大眾的喝彩,更是在鼓勵他們勇敢表達。

這未必是一種虛榮心態,但勢必是不斷發現自我、再肯定自我的探索過程。

只是,成功和失敗往往被視為兩條非此即彼的分岔路,人們把它看得比天大,卻把自己的能耐看得比沙小,但每個舞台只能是一次階段性匯演,終究無法成為絆住我們的定局。

台上的他們把生活譜成曲搬上舞台,台下的我們也可以把舞台搬進生活,不論成功與否,都可以勇敢自我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