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勒泰》黃曉娟:八登春晚,官途坦蕩,親人相繼離世太心痛

62歲,對國家一級演員黃曉娟而言似乎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數字。

2018年,她退休了,她的官場生涯結束了,但她的演藝事業並沒有中斷,黃曉娟60多歲的人生就是一部大女主爽劇,2024年,她還在奮鬥不息,折騰不止。

在電視劇《我的阿勒泰》里,繼二十年前的春晚後再次出現在觀眾的視野里的黃曉娟依舊精神矍鑠,寶刀未老,奉獻了四兩撥千斤的讓人無比舒適的表演。

她飾演的是“奶奶”一角。

蒲公英是奶奶的一個象徵,記憶隨風飄懸,葉落無法歸根。

“目之所及,皆是回憶;心之所向,皆是過往;眼之所看,皆是遺憾。”

奶奶的身上籠罩的是沉重而又輕盈的歲月。

你琢磨不透,她什麼時候清醒,什麼時候神志不清,甚至領悟不到她的精神狀態,偶爾天真如頑童,眼睛咕嚕嚕轉,貪吃還愛佔小便宜,可愛又機靈,調皮又讓人忍俊不禁;偶爾又一副老者姿態,慈愛親切,樂觀從容,還像個掃地僧一樣一針見血地說些大實話。

奶奶像是返老還童一般,又頗有難得糊塗、大智若愚、“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巋然不動”的俠者風範。

只是這個角色並非只讓人樂呵樂呵就完了,偶爾作為觀眾的我們也會不可避免地窺見其身上細細碎碎的哀傷。

奶奶有“葉落無法歸根”的遺憾與無奈,對故土的思念和眷戀是她作為一個背井離鄉的遊子心中的隱痛。

同時,雖然很隱晦,但奶奶的寂寞和孤獨也是客觀存在的,無人分享無人理解無人相伴,一個老年女性對情感的需求很輕易地被人所忽視了——她只能通過食物來填補內心的空虛,以試圖達到精神上的富足。

好在,劇里給了她美好圓滿的結局,這一切煩惱都在阿勒泰的風中得到了消解。

草原包裹住了她,大自然擁抱住了她,來了就是新疆人,新疆人的開放、熱情、包容承接住了她,奶奶的安逸自由和逐漸融於其中的輕鬆愜意是不言而喻的。

甚至最後,她也找到了一個和她同頻的一起對抗生活的無聊的老伴。

這是一個淡淡的角色,沒有什麼戲劇衝突、近乎完全生活化的一個角色,演員的表演全在細節和角落裡。

換一個功力沒那麼深厚的人來演可能會因為把握不住那個度而顯得平淡如水喪失魅力或是用力過猛顯得尷尬,但黃曉娟拿捏得恰如其分。

她完全戳中了觀眾的審美,把這個有點搞笑、有點深沉、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像智者又似孩童的角色演繹得無比鮮活生動,讓人喜愛不已。

姜還是老的辣,黃曉娟不愧是八登央視春晚,有着豐富老道的小品表演經驗的老藝術家了。

作為從1990年持續到2009年的春晚常客,她不管是合作趙本山,還是合作潘長江,都能贏得觀眾的滿堂彩。

1990年,她與趙本山合作了作品《相親》;

1992年,她與趙本山合作了作品《我想有個家》;

1993年,她與潘長江合作了作品《橋》;

2001年,她與潘長江合作了作品《三號樓長》;

2005年,她與魏積安合作了作品《祝壽》;

2006年,她與郭冬臨合作了作品《實誠人》;

2008年,她與孫濤合作了作品《軍嫂上島》;

2009年,她與黃宏合作了作品《黃豆黃》......

在當時,黃曉娟可謂是家喻戶曉,在春晚小品歷史上也留有濃墨重彩的一筆。

只是在春晚舞台消失之後,她就遠離觀眾的視野了,所以這些年的知名度下降了不少。

不過,黃曉娟並沒有像司空見慣的那樣回歸家庭相夫教子,相反,她從未停止過對事業的追逐與奮鬥。

很小的時候,她就表現出了不一般的進取心和事業心。

追根溯源,黃曉娟的獨立是被家庭環境培養起來的。

來自遼寧省阜新市,父親是煤礦工程師,母親是人民教師,她排行老二,上面有一個姐姐,底下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

在一個知識分子的家庭里,她得以擁有從小學習舞蹈的物質條件;同時,在因父母工作繁忙對養娃力有不逮而不得不將姐姐送到姥姥家的背景下,黃曉娟就成了事實上的長姐,較多地承擔了照顧弟弟妹妹的責任。

這種因家庭環境造就的早熟和懂事讓她很快成為了尤其有主見的人,所以,在文藝班招學員的時候,從小愛好文藝的她沒有知會父母一聲就先斬後奏報名了。

最後等到考試通過,木已成舟後,他們也無濟於事了,於是,14歲就長到170cm的黃曉娟如願以償進入到阜新市文工團,成為了一名二人轉演員。

這是她演藝生涯的起點,而央視春晚小品《相親》是她開始被觀眾熟知的標誌性作品。

藉著被趙本山這個大腕賞識的東風,黃曉娟自然快速在圈內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緊隨其後的是,她與潘長江一高一矮的“高低杠”組合也取得了空前成功,黃曉娟證明了自己,因而得以聲名遠揚,成了春晚的常客。

但就當其事業發展得如火如荼,將攀高峰的時候,她卻選擇了激流勇退。

讓大家大跌眼鏡的是,黃曉娟突然要去上大學去了。

事實上,她一直風風火火、敢想敢做,但她並非是衝動急躁冒進之人,其實每一步都是她深思熟慮的決定,是其權衡再三的清醒抉擇。

“我覺得我被耗光了,感到力不從心了,我需要充電,需要一些專業知識來補充自己。”

學無止境,只有不斷地輸入,才有不斷地輸出,黃曉娟在為自己的前途做長遠打算,她考入了遼寧文化藝術職工大學,毅然決然踏踏實實進行了幾年全脫產的全日制學習。

這不是黃曉娟的第一次“脫軌”,她一直也不是循規蹈矩地走在別人給她安排的道路上的人,她永遠是自己人生這艘大船的絕對總舵手。

想要什麼就去爭取,想得到什麼就去行動,而不是等、靠、要,這是黃曉娟一以貫之的做事邏輯,她有自己的抱負、理想和野心。

為了圓小時候的夢,她38歲選擇了入伍,成為了瀋陽軍區前進文工團的一名演員,也穿上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軍裝。

“入伍是我從小的一個夢想,那時看鄰居家的女孩當兵我特別羨慕,但由於我沒有特別好的家庭背景,以及炫耀的社會關係,所以一直沒有能夠如願。”

然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一步一步的,黃曉娟慢慢地拓寬了自己的人生,她看到了更廣闊的世界,擁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從商當官,是她以前從未想過的,但黃曉娟卻切切實實地在這些路上越走越遠。

2011年,49歲的她首次擔任電影製片人;

2014年,52歲的她被瀋陽軍區政治部副主任宣布正式任命為瀋陽軍區政治部文工團團長;

2017年,55歲的她當選為遼寧省文聯副主席......

黃曉娟拿的是大女主的劇本:

搞事業才是大女主的核心劇情,愛情只會是加以輔助的調味劑。

想必看到現在,大家也發現了,早婚早孕的她的過往經歷里鮮有丈夫的痕迹,男人幾乎是隱形的,那是因為一個人的精力是很有限的,專註搞事業的黃曉娟根本就無暇顧及小情小愛。

一直自稱自己“性別女,性格男”的她從不把男人當作自己人生的中心,也不把獲得男人的愛當作自己唯一的那點勝利品。

社會規訓的是:

對女性來說,愛情是飯、是主食,而對男性來說,愛情是鹽、是調味品,對女性而言,男人是天,對男性而言,事業是天。

因為黃曉娟沒有被其蠱惑,她做到了經濟獨立,更做到了精神獨立,所以她的人生是廣闊無垠且生機勃勃的——一個有能力、有抱負、有事業的人,無論男女,都有着天然的魅力。

當然,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對黃曉娟而言,對家人缺少陪伴一直是她心裡的隱痛。

作為一名母親,她對一直無暇顧及的兒子是心中有愧的。

五個半月大的兒子發燒的時候,黃曉娟得為春晚綵排,着急得只能哭什麼都做不了;

兒子兩歲的時候,她得代表遼寧省前往日本參加富山國際演劇節,而一個多月後回來,兒子抱着她眼淚嘩嘩流,嘴裡喊的卻是“阿姨,姨,姨......”

兒子一直是黃曉娟的爸媽帶大的,直到高中她才帶回到自己身邊,黃曉娟也感慨自己只有周六周日帶孩子去補課時才像一個真正做母親的人。

“我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順其自然,什麼事都不要刻意去追求,否則你就會失落,甚至痛苦。我覺着順其自然得到的東西,你會感到很幸福。當然有得就有失,應該說我兒子是我媽媽爸爸帶大的,準確地講是我們全家人給了我兒子很多的關愛。相比之下,我是一個不稱職的母親,對兒子關心得太少了,如果沒有全家人的支持,就不會有我今天的收穫。”

黃曉娟自覺對不起兒子,也自覺對不起突然間相繼離世的弟弟和父親。

弟弟的驟然離世不僅是她,更是全家人都過不去的一道坎。

因為全家最乖的弟弟不到40歲就因為癌症晚期而撒手人寰了,而且他從確診到死亡只有短短的44天時間。

這實在讓人難以接受,黃曉娟母親當場暈倒了,而這場噩夢遠沒有到此為止——一年後,75歲的父親突發大面積的心梗也溘然長逝了。

父母其實一直對作為家中唯一的男丁也對其極其溺愛的兒子的早逝久久不能釋懷。

只是母親還好一向健談,傾訴着傾訴着傷痛也就隨時間緩解了,但一向性格內斂的父親一直沒能放過自己,在那以後更加沉默寡言了,一直鬱結於心,自然就導致身體的“兵敗如山倒”了。

親人的離世不是一場暴雨,而是此生漫長的潮濕,留下來的人會永遠困在這潮濕中,在往後每一個波瀾不驚的日子裡,掀起狂風暴雨。

那是黃曉娟人生中的最低谷,那段時間,她常常以淚洗面,而如今想起已逝的父親和弟弟,她都忍不住哽咽不已。

她因此看淡了許多:

“人啊,不要有太多的奢望,經歷了家人離世後,我才意識到人最重要的是身體,你的生命沒有了,你的家人不在了,任何事情都沒有意義了。”

黃曉娟儘力在彌補自己對家人缺少的陪伴——把母親帶在身邊盡孝道,和當了軍人的兒子做知心朋友,她相信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黃曉娟與兒子

當然這嚴格來說也並非她之錯,一個人,無論男女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完美兼顧事業和家庭,畢竟,就連一個人在單身的時候也尚且難以平衡好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在婚姻里,個人事業的成功、家庭的成功,都是需要墊腳石的,不存在什麼平衡和兩全,如果有,不是要犧牲自己,就是要犧牲別人。

如此的話,就像黃曉娟所言,不管怎麼選擇都有得有失,順其自然就好,而一個人要爭取的是選擇的自由,而不是讓自己掉入平衡的陷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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