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勒泰:女澡堂唱歌一段戲封神!托肯的搓衣板,你看懂了嗎

由馬伊琍、周依然和於適主演的8集迷你劇《我的阿勒泰》,豆瓣開分了,8.5分,是今年(2024年)國產劇最高分!

畫面質感絕美,劇情故事像月夜草原上流淌的琴聲那樣婉轉悠揚,這個評分,《我的阿勒泰》值得!

不說別的,單單第3集開頭那一段公共澡堂里,女人們齊聲放歌的片段,就足以讓這部劇封神!

以往我們在影視劇中看到的澡堂片段,一般都是男人戲,很少有人能把女人澡堂的戲份拍出來,而且拍得這樣神性、溫暖又充滿女性力量和光輝。

不愧是女導演拍的劇,僅憑這一段戲,該劇也值得在國產劇史上記一筆!

張鳳俠帶女兒李文秀和婆婆一起去澡堂洗浴。

澡堂里池水溫暖,熱氣氤氳,老中青三代女人,加上澡堂里別的女人和孩子,一邊洗去身上的污垢,一邊一起放聲歌唱,唱的應該是哈薩克族的民歌,也可以看作是《我的阿勒泰》的畫龍點睛之筆。

“金色阿勒泰,山水之靈,綠草如茵……”

女人們澡堂里的隨意歌唱,遠比舞台上那些歌唱家唱得還要打動人心,更具有溫暖質樸的力量。

這一段鏡頭真把我震撼住了,我回放了好幾次,就為看這些具有女性靈魂放飛、神性顯現的畫面,聆聽這些阿勒泰女人們心靈的輕吟淺唱。

劇中周依然飾演的李文秀,簡直就是演“我”,她臉上的表情,是深深地被這一幕、被這歌聲打動和震撼,並且深深沉浸其中的表情,非常到位。

女導演的鏡頭就是細膩、精準,這一段雖然是在澡堂里拍的,但是完全不會令人有想入非非的低俗感覺,反而感覺到一種母性和神性,彷彿來自母親懷抱的溫暖與安全感。

《我的阿勒泰》原著作者李娟是女作家,該劇的導演滕叢叢又是女導演,所以女性觀眾看這部劇,想必會更有感觸。

因為滕叢叢在這部只有8集的劇中,卻用許多細節關照到了女性的處境,女性的生存困境、女性的理想追求與困惑。

例如,該劇開始,李文秀在聽那位名叫劉海波的作家(後面顯示他同時也是一位編輯)的講座時,聽眾席上還有一位中年女性,也聽得異常認真。

後面,李文秀在集市上照看奶奶時,溜進網吧打字投稿,鏡頭一轉,切換到了掛着“離原出版社”牌子的一座舊樓前。

此時,那位劉作家正在賣廢品。這一段劇情隱含着“文學貶值”的寓意。

之後劉作家將賣廢品的5塊錢交給另一位年輕男編輯小王,小王感慨自己的心血就這樣被賤賣了。

之後,劉作家發現有一位投稿的作者,文字很有靈性,同時也是那天聽講座的作者,於是,劉作家和小王一起約見了女作者。

看到這裡時,相信很多觀眾和露珠的第一感覺一樣,本能地以為是劉作家張冠李戴了,把李文秀的投稿當成那個女人的了。

但是仔細看看就知道,李文秀此時還在網吧里笨拙地用一指禪打字呢。

鏡頭故意這樣雙線並行剪輯,是為了讓中年女作者與李文秀形成對比。

女作者有寫作才華,但是自己並不重視,反而還因為家庭和孩子,以及老公的抱怨指責,就這樣輕易放棄了寫作,令編輯小王惋惜得捶胸頓足。

劉作家想必對這種現象已經見怪不怪了,他理解地對中年女作者說:“弗吉尼亞·伍爾夫說過,每個女人都應該有一間自己的房間。”

伍爾夫是20世紀一位在世界上頗具影響力的英國女作家,這句話是她的名言,強調的是女性在追求自我發展時所需要的空間與自由。

劇中還有一個鏡頭出現了伍爾夫的畫像。當時李文秀在樓梯口看到伍爾夫的畫像歪了,還特地停下來扶正。

這個動作,也寓意着李文秀對文學態度的端正,對文學理想的永不放棄。

李文秀回到阿勒泰,按照劉作家說的,去愛,去生活,去“受傷”,一直在追求自己的文學夢想,這與那位中年女作者就形成了鮮明對比。

關於夢想的追求,一個放棄了,一個一直在路上 ,該劇既表現了女性追求理想的困境,也表示仍有許多女子歷經挫折依然不會放棄追求。

還有劇中一個反覆出現的細節,也值得來說一說。

就是托肯的搓衣板。

托肯的丈夫木拉提,也就是巴太的哥哥,因為喝醉酒而意外去世,其實去世之前,他們夫妻感情就已經不和很久了,托肯早就想和丈夫離婚了。

木拉提去世之後,托肯就想改嫁。她其實早就有一個喜歡的男人朝戈。不過托肯和李文秀解釋說,丈夫在世時,她連一句話都沒有跟朝戈說過,沒有做過對不起丈夫的事。丈夫去世之後她才想改嫁的。

而那個蒙古族的朝戈也很喜歡她。

托肯要改嫁,巴太的父親沒有意見,但是他堅決不同意托肯帶走兩個孩子。

看來不管是哪個民族,都無比重視子嗣。在傳統觀念里,女人不重要,孩子才重要。

為了留下孩子,巴太父親甚至想讓巴太娶了嫂子。

劇中,托肯多次對人抱怨,木拉提至死都沒有給她買回一塊搓衣板。

托肯承擔著家裡洗衣做飯的所有家務,但是就連一塊小小搓衣板,丈夫都不願意給她買回來。

甚至在木拉提死後,托肯對着小叔子巴太抱怨搓衣板的事,巴太不止一次去張鳳俠的小賣部,也沒有想到給嫂子帶一塊搓衣板回家。

這個搓衣板的細節,反覆出現,暗喻的是哈薩克族已婚女性,在家庭中所受的漠視。

她的訴求,她的苦惱,男人們都不在意,沒人理。

當然,大結局最後,巴太的爸爸蘇力坦,終於開始反思自己,也肯做出讓步了,他同意了兒媳托肯帶兩個孩子走,並且不再固執要求小兒子巴太離開馬場回來繼承父業。

滕叢叢作為女導演,在《我的阿勒泰》的細節中,處處體現出了對女性的人文關懷。

但是,下面要說“但是”了。

接下來我卻要“批評”導演一句了!

那就是,我也和很多讀過李娟散文的讀者一樣不理解:為什麼要把原著中的“外婆”,身份替換成“奶奶”呢?!

這一替換,真的令所有女性讀者和觀眾不太滿意。

女孩、媽媽和外婆,三代女性,母系的傳承,血脈相連貫通,非常值得書寫。而且,媽媽和外婆,也是李娟的原作中着力描繪的兩代女性。

但是劇版將外婆改為奶奶,就等於將三代母系,割裂成母女與婆媳、祖孫的關係,所代表的心靈和精神的傳承,其文化意味就完全不同了。

而且,外婆、媽媽、女兒,代表的是母系傳承,而奶奶的背後,隱喻的卻是父系甚至是父權的象徵。

雖然劇中並沒有出現奶奶作為婆婆對兒媳不好的一面,但仍然感覺將外婆改為奶奶,完全沒必要。

可能導演是不想這部劇作被扣上“女性劇集”的帽子?

畢竟現在女性劇已經爛大街了,口碑並不是很好。

但《我的阿勒泰》原著作者本就是女性,而且書中寫的原本就是“外婆”,大可不必多慮,將外婆替換為奶奶。

而且,不管是着重描寫女性還是男性的劇,只要內容質量好,自然會有觀眾(無論觀眾的性別是男是女)發自內心地喜歡。

總體來看,《我的阿勒泰》是國產劇中的一股清流,是難得的一部表現文化融合的佳作,更是散文改編成電視劇的佳品,要說瑕疵,感覺“將外婆改為奶奶”就是該劇最大的一處敗筆。

(文/第一滴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