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古裝劇是捅花鈿窩了嗎?

最近短劇《執筆》火了,精美的服化道和不斷反轉的劇情讓不少網友直呼上頭。趁着這熱乎勁兒,許多人又去重溫了《虛顏》《念念無明》等口碑短劇,結果發現,這些短劇的服化道有個共同點,那就是女性角色幾乎都化了花鈿妝。

不僅短劇,大製作古偶似乎也對花鈿妝十分青睞,《寧安如夢》《一念關山》《永安夢》……花鈿大有統一古裝劇妝造審美的態勢。

圖源:影視劇截圖

為什麼古裝劇這麼愛用花鈿妝?這些花鈿為什麼多是紅色的?

花鈿:老祖宗的創意美學

美美的花鈿妝其實早在春秋戰國時期就有了。

遼寧師範大學文學院教授曹麗芳曾表示,長沙戰國楚墓出土的彩繪女俑的臉上,就點有呈梯形狀的三排圓點,河南信陽出土的楚墓彩繪木俑的眼皮之上也點有圓點,這可視作花鈿的雛形。

花鈿妝達到其鼎盛時期則還是在唐朝。這種妝容的流行程度從出土的唐朝仕女俑的妝面和“花鈿委地無人收,翠翹金雀玉搔頭”等詩句中就能看出。

圖源:視覺中國

至於花鈿妝在唐朝流行的原因,似與上官婉兒有關。

這種說法源自段成式在《酉陽雜俎》的一段記載:“今婦人面飾用花子,起自上官昭容,所制以掩黥跡。”

這個“掩黥跡”的具體故事被民間口口相傳各自填充,流傳到今天也有許多版本。其中一種是說武則天在粉碎一場宮廷政變時,懷疑政變與上官婉兒有關,於是大怒,賜上官婉兒黥面之刑。但經由上官婉兒辯解,武則天相信其清白,卻因詔令既出不能取消,就在行刑時改用硃砂點額。

硃砂配上上官婉兒姣好的容顏,反倒成了一種美麗的裝飾,引得宮內外女子紛紛效仿,於是風靡起來。故事雖有許多版本,但都表現了當時人們是出於對美的追求而做花鈿妝的。

雖然花鈿妝造型各異,但古裝劇中的花鈿顏色卻較為統一:除了仙俠劇中會用彩色的花鈿來配合仙魔的形象,古裝偶像劇用的花鈿基本都是紅色的,或因紅色更不挑膚色,也與紅色的唇妝相配。

跳出古裝劇的花鈿妝來看,實際上,歷史中的花鈿不僅有紅色的,綠色、黃色的花鈿也被廣泛應用。

綠色的花鈿也叫“翠鈿”,曾被許多詩人提及。如杜牧的“春陰撲翠鈿”、溫庭筠的“眉間翠鈿深”等,黃色的花鈿則在《簪花仕女圖》中頻繁出現。

圖源:遼寧省博物館《簪花仕女圖》

而且,相比於多數古裝劇中直接畫在額間的花鈿,古時的花鈿材質也十分多樣。不僅可以直接畫上去,金箔、紙、魚骨、花草乃至蜻蜓的翅膀,也都可以用來做花鈿。

宋朝時期,皇室還一度流行用珍珠做花鈿,名為珍珠鈿,古裝劇《清平樂》就很好地還原了這一花鈿樣式。

此時的花鈿也可以貼在耳旁、兩腮、面頰等多個位置|圖源:宋徽宗皇后像、《清平樂》劇照

這些材質各異的花鈿做起來也不算太複雜。一般來說,用金箔等特殊材質製作花鈿時,是用這些材料剪好形狀,然後再貼在額頭上的。用來粘貼花鈿的是一種叫呵膠的膠,此膠因只要朝它一呵氣,它就會發黏而得名。

許多人可能會想,這麼漂亮的花鈿妝,可惜沒有流傳到現代。但其實,許多八零、九零後,都化過“花鈿妝”。

小時候去拍照,化妝師總是要在眉心點一個紅點。其實,眉心點一個紅點是花鈿妝最簡單的畫法。

景甜、張藝興童年藝術照|圖源:微博

若你留心可能會發現,現在的許多影視劇和漢唐仿妝中也依然在使用這種“眉心一點紅”妝造。比如楊冪在《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中就有這樣的造型,雖然簡單,卻成功增加了造型的嫵媚和靈動感。

圖源:圖蟲創意、《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劇照

所以,別小看這小小花鈿,有時候它可是一個妝容的點睛之筆。

“外國版花鈿”,美人才能有?

除了中國有花鈿妝這種在面上點妝的傳統外,印度和法國也有此類裝飾,但和我國的花鈿花樣繁多且多為裝飾作用不同,印度和法國的花鈿在形態和意義上都略有不同。

最喜歡在眉心點妝的國家當屬印度,而且這種習慣一直被保留至今。只不過她們沒有中國那麼多的花式紋樣,通常只是簡單地點一個紅色圓點,這個點在印度語中叫做“迪勒格”。

印度婦女的眉心點紅有兩重含義。一方面,印度古代的瑜伽行者認為,前額的眉心是人的生命力的源泉,必須塗藥膏加以保護,因此很多人通過在眉心點痣祈求消災辟邪。

另一方面,點紅痣還是印度婦女已婚的標誌。在青年男女結婚當天,丈夫要親自用硃砂粉在妻子額頭中央點上一顆紅痣;丈夫健在時,妻子也要每天都自己點上。也因此,已婚女子額間的紅痣被視為喜慶、如意的象徵,也稱“吉祥痣”。

點吉祥痣的傳統材料是將硃砂、糯米和玫瑰花瓣等材料搗碎形成的糊狀物。而現在,印度婦女們大都使用市場上成盒出售的貼片式吉祥痣,用時取出貼在額頭上。這種吉祥痣不僅方便,而且可供婦女選擇的顏色、形狀也更多,方便搭配不同色澤的衣服和首飾,增加了美觀性。

如今點紅痣也不再限於已婚婦女,未婚女性甚至孩童,也可以點吉祥痣。甚至有人會專門給長得漂亮的小孩點黑痣,來減少其美麗程度,避免夭折。

圖源:圖蟲創意

古代法國則流行點“美人痣”(mouches)。與中國的花鈿類似,這種痣也是用材料剪成後貼在面上或身上的。它起初被用來遮蓋臉上或身上有損美麗的斑點,後來變成了增色妝容和吸引異性注意的一種手段。

製作美人痣的主要材料從塔夫綢發展成天鵝絨,形狀上也流行與花鈿相似的月牙形、動物形等多種形狀。

從用法上,法國更大膽一些。於法國人而言,美人痣的最大功效是吸引異性對身體的注意,於是她們經常把美人痣貼在脖子、胸部,甚至有風流貴婦將它們貼在雙乳中間。這促使男性常常盯着女性的胸部看, 甚至以好奇的名義伸手觸摸貼着美人痣的胸乳。

圖源:時裝版畫 《le matin dame a sa toilete》

相比於現在大家追求乾淨的面部,常常將痣去除,古代人卻十分偏愛這些“小圓點”呢!都說潮流是個輪迴,花鈿、點痣的傳統會不會有一天又再度回歸到現代人的妝面上呢?

參考文獻

[1](2011).為什麼印度婦女的額頭上都點吉祥痣?.新少年(09),4.

[2]宋煬.(2017).美人之美:中西方古代女性妝飾與審美文化比較研究.南京藝術學院學報(美術與設計)(03),108-115+210.

[3]張中江.(2011).古代女子的花鈿:楊貴妃死時無盡凄涼.半島晨報

作者:敏敏 宋騏羽

編輯:田納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