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斯威夫特的時代之旅:一場獻給全球粉絲的視聽盛宴

“她是讓我們每個人的生命都有意義的光。”保羅·施拉德2018年對泰勒·斯威夫特的讚美之詞,在加州英格爾伍德so fi體育場的7萬名觀眾以及全球電影院的屏幕上得以反映。這部演唱會電影沒有無謂的折騰,沒有開場白,也沒有序曲,而是砰砰進入倒計時,在最後幾秒滴答作響,直到演出開始。就在燈光熄滅的時候,觀眾席的一個女孩說話了。“哦,天哪,我應該事先徵得同意的,但我們都要唱歌,對吧?”她在黑暗中懇求道。“因為我想唱歌!”坐在前排的一個女人回答說:“大聲地唱,驕傲地唱,姐妹。”

如果你想深入了解斯威夫特的職業生涯,有《美國小姐》,如果你想了解她的創作過程,有《民間傳說:長池錄音室》,而“泰勒·斯威夫特:時代之旅”所做的就是把這場盛大的音樂會帶給世界各地的人們。斯威夫特的十張專輯都有自己的基調、風格和觀點,將它們集中到一場演出中似乎是不可能的。然而,儘管其中一些歌曲是20年前寫的,但所有這些歌曲都符合斯威夫特和時代巡演所講述的更大的美學和主題故事。巡演的每一站,霉霉都會演唱兩首令人驚喜的歌曲,而在電影中,這是一個巧妙的搭配:原聲吉他演奏的《our song》給原本被忽視的首張專輯帶來了一些關注。然後,她在鋼琴上彈奏《you’re on your own, kid》,成年後的泰勒滿懷同情地回看那個緊張、總是太過努力的少年泰勒,那個曾經絕望的孩子。這是一段跨越17年的對話,但你也能聽到這兩個泰勒都是同一個矛盾而真實的女人。

演唱會並沒有按時間順序排列她的10張專輯,而是圍繞着節奏的變化進行排序,在充滿活力的旋律和沉思悠揚的曲調之間來回切換。斯威夫特以《lover》(2019)的朦朧幻想開始,然後在其突破性專輯《fearless》(2008)中將時光倒流,飄逸的流蘇讓位於《evermore》(2020)的村舍式舒適,她獨自坐在長滿青苔的鋼琴前,彈起了《champagne problems》,然後一條巨蛇拉起地毯,把她扔回到《reputation》(2017)狂躁的生存危機中。當她從奔放的旋律過渡到克制的曲調,或者從流行歌曲轉換為民歌時,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自然和流暢,而像《blank space》和《shake it off》這樣的歌曲給人的感官衝擊,則被她早期歌曲的溫柔以及10分鐘版本的《all too well》完美抵消。《folklore》是電影中泰勒大汗淋漓的部分,這與歌曲中“盡情狂歡”的風格很適合。當晚觀眾最激烈的嚎叫來自《 illicit affairs》的橋段,泰勒雙膝跪地咆哮道:“不要叫我孩子!別叫我寶貝!”

整場演唱會從斯威夫特事業生涯的一個階段優美地流淌到下一個階段,聽起來不像是霉霉近二十年來的不同歌曲,倒像是她某張專輯中的故事。不僅如此,每個階段都感覺像是一場小型音樂會,有自己的視覺語言。《folklore》是一件飄逸的白色連衣裙,布滿苔蘚的家庭布景,特寫鏡頭縈繞不去;《reputation》是一件布滿蛇的緊身衣,黑白圖形有意地進行了斷斷續續的剪輯;在《the last great american dynasty》中,斯威夫特沉迷於鍍金時代,效果猶如伊迪絲·沃頓的《純真年代》中的一場舞會;《willow》是最大膽的一幕,一個藝術哥特女巫團與泰勒的萬聖節女巫聚集在一起,他們穿着黑色斗篷,戴着發光的橙色南瓜球;演繹《all too well)》時,舞台布景被精簡到幾乎什麼都沒有——沒有旋轉的舞者,沒有精緻的布景,也沒有引人注目的視頻,只有斯威夫特和她的吉他,獨自站在一個巨大的舞台中央。然而,她的話語以及她充滿激情的表達,足以證明她對一段註定失敗的愛情的描述,就像我們自己最深的記憶一樣生動而親密。

看到她職業生涯的所有篇章一一展開,人們不禁驚嘆這些年來她是如何改變自己的。在《look what you made me do》這首歌中,斯威夫特從穿着其他時代泰勒服裝的舞者身邊走過,而在有機玻璃盒子里,他們看起來就像一排芭比娃娃。也正如芭比娃娃一樣,斯威夫特的長盛不衰似乎植根於她不斷重塑自我的能力,以及將所有這些矛盾的自我加在一起成為一個理想化整體的能力。但同樣有趣的是她沒有改變的地方。不管她是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新鮮的鄉村女孩,還是一個苦澀的被拋棄者,斯威夫特作為一個音樂家的力量不在於她的聲音,而在於她的歌曲創作。

數據顯示,電影《泰勒·斯威夫特:時代巡迴演唱會》3月12日結束公映,累計總票房1.01億,上映至今共打破35項紀錄

導演薩姆·倫奇曾執導過《billie eilish: live at the o2》和《bts: permission to dance on stage - la》等演唱會電影,他讓觀眾更接近斯威夫特,即便他們看過她的現場表演,知道她如何呈現這些歌曲,因為即使是最好的座位也不能讓觀眾近距離觀看,而舞蹈演員們在《the man》中誇張的面部表情和在《lover》中的華麗技巧,卻可以在這裡得到充分的展示。大銀幕提供的親密感還有更重要的因素值得思考,比如斯威夫特在《all too well》中如何熟練地唱出真正的憤怒,或者在《blank space》和《vigilante shit》等更有趣的歌曲中如何以喜劇的方式表現憤怒。在《tolerate it》中,觀眾可以更近距離地看到斯威夫特和她的一名伴唱演員重現《公民凱恩》中一場痛苦的晚餐場景,這位歌手最終爬過一張長桌,面對她遠方的情人。屏幕清晰度足夠高,在她把酒瓶從桌子上碰掉之前,你都能看清酒瓶上的標籤。

雖然斯威夫特把更複雜的舞蹈動作留給了伴舞,但她是一個自我展示的大師。經過近二十年的公眾監督,她非常清楚如何眨眼、假笑或彎腰,讓自己看起來像她需要的那樣調情、淘氣或性感。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如何體現她所需要的諸多矛盾。舞台上的這個女人既強大到足以讓人群尖聲尖叫,又非常謙虛,她聲稱自己感到內疚,甚至要求觀眾在她走之前再讓她唱一首歌。她成為一名成功的音樂家的時間比她成年的時間還要長,但她在首演時仍然滔滔不絕地說:“我不敢相信我能把音樂作為一種職業。”這種謙遜是否真誠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她表演得天衣無縫,讓那些願意相信的人這是一個獻身音樂的人。這可能也是她最動人的矛盾之處。斯威夫特是一位創作型歌手,她的事業建立在情歌之上,然而她最珍愛的似乎不是她那些被熱議的明星男友,而是她的歌迷們。

攝影師不停地移動鏡頭,捕捉各種不同的角度,既有俯拍時的宏大景象,如,當霉霉走到舞台中央時,她背對着觀眾,成千上萬的發光腕帶在她身後閃閃發光,也有近距離的局部特寫,你不僅可以看到淚眼婆娑的歌迷,甚至還能瞥見霉霉的指甲油、睫毛膏和臉頰上滴下的汗水。混音清晰地傳達出斯威夫特充滿活力的聲音,但也讓人群發出的噪音在邊緣滲入,有時你分不清歡呼是來自電影中還是影院里。為了忠實於音樂會現場的體驗,電影沒有幕後鏡頭或採訪,表演的間隔時間被縮短,給人的印象是從一首歌無縫銜接到下一首歌,而服裝的更換也似乎在幾秒鐘內就完成了,斯威夫特則幾乎全程都在載歌載舞。電影結束時,觀眾可能會比斯威夫特都要疲憊,卻也提醒着她的職業生涯如此特殊,3個小時根本不足以概括所有。

文/馮新平

來源/北京青年報客戶端

編輯/喬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