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挑戰》女主演尤利婭:讓觀眾對太空有代入感

3月15日,人類首部太空實拍電影《挑戰》在國內上映。該片最大的看點,無疑是在俄羅斯宇航局的大力支持下,導演克里姆·希彭科和女主演尤利婭·佩爾西爾德在拍攝期間,搭乘聯盟號火箭前往國際空間站,並在站內完成“太空手術”等驚險情節。

《挑戰》海報

這並不是80後俄國導演克里姆·希彭科首次涉獵太空題材。2017年,由他執導的電影《太空救援》(中國大陸曾於2018年引進公映),改編自蘇聯時代兩位英勇的宇航員駕駛聯盟號飛船同出現故障的“禮炮7號”空間站成功對接的真實事迹。電影《挑戰》則聚焦當代俄羅斯,講述一位普通的女性、外科醫生葉夫根尼婭經過緊急選拔,前往空間站為受傷的宇航員進行肺部手術的故事。

片中的女醫生由尤利婭·佩爾西爾德飾演。這位80後俄國女演員在試鏡階段,接受了一系列的生理和心理測試後,從三千多名應徵者中脫穎而出。2021年10月5日,她同導演一道搭乘聯盟號ms-19飛船進入太空,並在空間站完成了12天的拍攝工作後安全返回地球。

作為俄羅斯歷史上(包括蘇聯時期)迄今為止六位踏足太空的女性之一,尤利婭是其中唯一的一名演員,也是第二位在國際空間站工作和生活的女性。而這一太空實拍的壯舉,也令她先於好萊塢明星湯姆·克魯斯(後者曾在2020年宣布,計劃攜手nasa、spacex,前往國際太空站拍攝電影),成為首位在太空完成故事片拍攝的演員。據在《挑戰》一片中飾演傷員的宇航員奧列格事後回憶,“儘管尤利婭並不是專業的宇航員,但全程表現都是冷靜而得體的。”

《挑戰》劇照

1984年,尤利婭·佩爾西爾德出生於俄羅斯西北部的小城普斯科夫。19歲起便在影視劇中出演角色,至今已經出演了30餘部電影。中國觀眾之前對她最熟知的銀幕形象,還是2015年,由她主演反映蘇聯衛國時期的戰爭片《女狙擊手》。憑藉對蘇聯傳奇英雄柳德米拉·帕夫利琴科的傳神演繹,令她捧回第五屆北京國際電影節“天壇獎”最佳女演員獎。尤利婭於2006年從俄羅斯戲劇藝術學院表演專業畢業後,便一直在莫斯科國家劇院工作,並在《萬尼亞舅舅》《費加羅的婚禮》等多部經典舞台劇中擔任主要角色。

已經是兩個女兒母親的尤利婭·佩爾西爾德,在來華宣傳電影《挑戰》時還透露說,正是出演這部電影,讓自己結識了現任老公,同為演員的米哈依·特洛依尼克。出席公開活動時,她笑言像自己這麼強大的女人,“只能在太空找到愛情。”近日,她在北京接受了澎湃新聞記者的專訪。

尤利婭·佩爾西爾德

【對話】

在地球上拍失重更費錢

澎湃新聞:能否先介紹下出演《挑戰》的緣起,以及你怎麼從三千多位應聘者中脫穎而出?

尤利婭:2021年年初,電影《挑戰》海選可以到太空拍攝的女演員,我事先對此一無所知——除了做演員,我在數年前還參與創建了一家旨在幫助大腦損傷的兒童康復的基金會。一天深夜,基金會的主席,也是我的一位閨蜜打來電話,“尤利婭、尤利婭,快看電視,有部電影在挑選演員上太空。”我當時還以為她是喝多了(笑),後來才知道確有其事,這不是一場“真人秀”,真是太瘋狂了。

我就把自己的簡歷電郵給了劇組,然後就是漫長的等待,一個月、兩個月完全沒有任何消息。直到有一天我正在格魯吉亞旅遊,接到了他們讓我來體檢的通知。

《挑戰》劇照

澎湃新聞:我聽說之所以能中選,是因為你的內耳非常健康,甚至異於常人,能具體介紹下體檢的經過嗎?

尤利婭:體檢的過程非常細緻和繁瑣,胃鏡檢查、核磁共振檢查等等,我都記不清了,但你提到的內耳實際上並不準確。在我們的耳朵深處有一個小但非常重要的平衡器官,稱為“前庭”。這個器官能將身體受到的重力和加速度信息轉化為電信號發送到大腦。在地球上,大腦一直接收重力信息,以幫助維持身體平衡。但在重力非常微弱的太空中,來自前庭器官的信息會發生變化,導致大腦混亂,從而引發太空暈。

所以任何一個人想成為宇航員的話,都要做前庭測試——我之前對此完全不了解。事後回憶,小時候玩盪鞦韆和旋轉木馬時,我從來都不會暈眩,而是覺得非常享受。的確,我的前庭器官在此次海選中幫了大忙,讓我比其他的女演員更適合上太空。

澎湃新聞:電影中展現了你在加加林宇航員培訓中心訓練的情形,其中就有你們搭乘伊爾-76運輸機體驗失重狀態的場面,能否具體介紹下?

導演克里姆·希彭科和女主演尤利婭·佩爾西爾德在空間站內合影

尤利婭:我在2021年的5月份,才第一次見到導演克里姆·希彭科。然後我們就一起來到加加林宇航員培訓中心,這個過程有三個半月,期間的訓練科目有離心機測試、振動台、零重力飛行、降落傘訓練等等。其中有一項是宇航多功能轉椅,我在上面一次可以坐22分鐘,看來我真的是不怕暈眩的(笑)。

你提到在運輸機里體驗失重屬於零重力飛行體驗,飛機在空中做拋物線飛行,限於電影的預算我們只體驗了四次,每次只有23秒,是在飛機極限俯衝狀態下完成的,這個過程很驚險。電影中的訓練畫面,就是我們的訓練中真實的畫面。

有人認為,既然這部電影是要拍失重狀態,何必飛到太空在空間站里拍?在飛機(失重)狀態下拍就好了,那是他們不了解這裡面的過程。在地球上拍失重(狀態)很難,而且花費更高,在太空拍失重(狀態)則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澎湃新聞:航天員在飛船上升和下降的過程中要承受巨大的過載,並且要始終保持清醒,正確進行操作。你剛才也提到了離心機測試,這個測試你做了幾次,抗過載可以達到幾g? 

尤利婭:這個測試我做了兩次,都達到了8g的過載。測試中,1g就相當於你自身的體重,一般人到了5g就會感到眩暈、噁心。能達到8g,當時我的體重是60公斤,也就是說有近500公斤的重量壓在我的身上,這完全符合宇航員的標準。

就我在離心機的座艙里的感受而言,當過載的重力逐漸升高時,一種空間的幽閉感會襲來,會讓人覺得恐懼,這時我覺得無法呼吸,只能用腹部呼吸才會覺得有所放鬆。而且在這個過程中,操控員還會問我一些數據的問題,看我在回答時是否清醒。當我們搭乘聯盟號火箭真實起飛的時候,受到的過載大概在4g左右,受力的位置是從胸部向下的橫膈膜附近,我會不自覺地做深呼吸。

《挑戰》劇組在空間站內合影

澎湃新聞:片中你們搭乘火箭升空時,我注意到在你的頭頂懸掛着一個雪豹布絨玩偶,這是你的私人物品嗎?

尤利婭:坐火箭起飛升空時,宇航員都是固定在座椅上的,全程不能活動。懸掛布絨玩偶是俄國宇航員中的一種文化,它是個吉祥物,同時也有實際的作用,就是作為“失重儀”,當它可以飄起來的時候,宇航員就知道這時火箭已經脫離大氣層了。

電影中的雪豹玩偶是我們同組升空時組長的,他是一位真正的宇航員,有兩個一模一樣的玩偶,一個自己升空時帶着,另一個則留給了他的女兒,陪伴着女兒睡覺。當時我的玩偶是一隻藍色的小鳥,是我參與創始的兒童慈善基金會的logo,這家基金會旨在幫助大腦損傷的兒童康復。那些(患病)的小孩子現實中用勺子吃飯都十分艱難,我們在太空站拍攝時特意還原了宇航員用勺子吃飯的過程,就是想鼓勵這些孩子們,無論多麼艱難,一切都有可能。

澎湃新聞:能否介紹下你們搭乘火箭正式升空那天的情形?

尤利婭:發射日期是2021年的10月5日。我們是在9月18日第一次來到哈薩克斯坦的巴克努爾發射場,當天聯盟號火箭還沒有吊裝立起來。進入發射場是非常嚴肅的事情,要經過好幾道安檢。第二天,我們去試坐火箭的宇航員座艙,穿上宇航服挑選自己的座位,這和日常坐飛機不一樣,你必須非常妥帖地坐在座艙的座位里。發射日當天,我記得現場有很多工作人員在忙碌,我就覺得,天啊,快點飛吧。

為何穿着裙子再穿太空服

澎湃新聞:電影中太空站內的情節,有三位俄羅斯宇航員同你搭戲,他們是不是真正的宇航員?

尤利婭和宇航員安東·施卡普列羅夫搭乘聯盟號飛船升空時留影

尤利婭:沒錯,在太空站一共有五個俄羅斯人,除了我和導演,宇航員安東·施卡普列羅夫(anton shkaplerov)、奧列格·諾維茨(oleg novitsky,電影里飾演傷員)、彼得·杜布羅夫(pyotr dubrov)此次都是以真名出演電影。其中,安東是陪同我們升空來到空間站的指揮官。2021年10月17日,奧列格陪我們一道搭乘返回艙回到地球。在空間站,他們三位除了出演電影,還有各自的工作要做,我有時候也會抽空給大家做飯。

坦白講,我起初在太空站真的是手忙腳亂。我和導演在太空待了12天,288個小時,幾乎每十秒都會出現一個“意外”。就說個最簡單的,在地面,我們上廁所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你不會去思考這個過程還要注意些什麼。但在空間站,這是個純粹的“技術活”,你要先操作一通開關,並且在馬桶上把雙腿固定起來。上完廁所還要再逐個關閉開關,這套程序不能出一點差錯,否則就可能會把廁所弄壞——那結果可就慘了,太空艙就必須返回地球進行維修。同樣的事情,還包括做飯,所有的食物都是凍干脫水的,加熱的時候要防止熱水噴濺在臉上造成燙傷。

另外,我們不是來旅遊的,而是在拍電影。在地面,一個劇組通常都有上百人,而此次拍攝只有我和導演兩個人。克里姆·希彭科同時還是攝影師、錄音師、燈光師和美術師。我除了是演員,同時還要承擔服裝、化妝、道具和場記的工作,都是身兼數職。攝像機是先期進入空間站的,一位宇航員用幾天的時間通過看說明書,就學會了操作攝像機,片中一些實景鏡頭是他們先拍出來的。我們在空間站總共拍了12天,直到最後一天我和導演還拍了一些空鏡頭,補拍了一些鏡頭。這12天的拍攝時間非常緊張,我們拍攝了大約30小時的素材,其中有近40分鐘被納入在電影中。基本上是白天、夜裡都在拍,當然在太空里並沒有晝夜交替。

《挑戰》劇照

澎湃新聞:從地球來到空間站,能否介紹下你從空間站第一次看地球時的感覺?在片尾,有個鏡頭是你在一面大的舷窗前,背景是美麗的地球,那是怎麼拍的?

尤利婭:2021年10月5日當晚,我們來到空間站,把帶來的裝備卸下後就休息了。第二天一早,我從睡夢中醒來就對自己說,尤利婭,昨天你還是一個地球上普通的女人,今天我竟然是在太空醒來的?!通過舷窗,我看到了空間站的太陽能電池板,也看到了蔚藍色的地球。我覺得地球看上去特別無辜,就像是一個沒有皮膚的嬰兒,會讓我生出母愛的感覺。我們都知道在地球上發生了很多事情,所以那一刻我的心情既激動也矛盾。

你提到的那個鏡頭,是在拍攝不久前剛升空加入的一個俄羅斯科學艙里,有一面非常大的窗戶,拍攝時這面大窗戶還沒有貼上防紫外線的膜。有一刻地球和太陽的位置重合了,太陽的光輝給蔚藍的地球鑲上金色的邊,非常壯觀漂亮,導演想把這個畫面留下來。實際上只拍了30秒,我靠近窗戶的那一半皮膚都被晒傷了。

《挑戰》劇照

澎湃新聞:電影中你飾演的葉夫根尼婭為傷員做手術的情節,是在太空站實拍的嗎?

尤利婭:劇情中設置了宇航員在出艙工作時肺部受傷,不得不要接受手術治療,所以才需要把一位地球上的外科醫生送上太空。在太空做手術是整部電影的重頭戲,在此之前,(現實中)人類還從來沒有在太空進行手術的案例,我們也希望用這樣一個虛構的情節為未來科技的進步提供某種借鑒。

電影中的手術過程和步驟是俄國最好的胸外科醫生設計的,跟(地面上)真實的手術一模一樣,所有的動作、醫學術語都跟真實的一樣。我在拍攝前也閱讀了很多胸外科手術的書籍和視頻資料。導演和我還在醫院現場觀摩了兩場類似的手術,其中一場是俄國最好的軍醫操刀,手術時長竟然達到了6個小時。

在地面上準備這場戲時,我的家就像個精神病院(笑),一面牆上掛着空間站的實景圖片,另一面牆上掛着醫生做手術時血淋淋的圖片。為了逼真再現葉夫根尼婭的縫合動作,道具組還專門給我找了一個硅膠的仿生模型,我平時不論是在餐廳吃飯還是坐出租車時,只要閑下來就會練習如何像外科醫生一樣縫合病人的皮膚。我想強調,電影對於手術部分的呈現都是在太空實拍的。只有一點,按照宇航局的規定,我們不能帶道具血漿上太空,畫面中手術過程出血以及血滴失重漂浮起來的情形,是通過後期特效合成加進去的,這樣的鏡頭只有五個。

澎湃新聞:你有一頭美麗的秀髮,為什麼在太空拍攝部分不把頭髮紮起來,這是否會造成一些不便?有一種觀點認為,正是飄起的秀髮,增強了太空失重的真實感。

尤利婭:謝謝你的誇獎。我平時在地面的時候幾乎不會把頭髮散開,都是紮起來的。但在太空,女性最好的“髮型”就是把頭髮散開,在失重的狀態下,頭髮會飄起來,不會遮擋視線。同時,導演也認為這樣呈現,會讓觀眾對進入太空更有代入感。

《挑戰》劇照

澎湃新聞:在片中你拯救了奧列格後,有一場你出艙太空行走的戲,這場戲是太空實拍嗎?怎麼穿着綠色的裙子再穿上宇航服,我很好奇這點是怎麼實現的,在你看來有何寓意?

尤利婭:這是一個藝術的橋段,我很感謝導演的設計——中國也有自己的空間站和宇航員,你們應該知道在日常接觸他們是件多麼困難的事情。在空間站,出於運行安全角度,我和導演不允許穿着宇航員的太空服。我們曾在太空艙向宇航員申請出艙,但這事他們做不了主,要有宇航局來決定。考慮到空間站的密封性,宇航員的出艙活動是危險的,這是一個非常專業的操作。電影中我的出艙鏡頭是結合特效合成的。導演認為一個女人在哪裡都會穿裙子,在太空也不例外,這個橋段可以理解為我們在天上對地球上女性的致敬。

《挑戰》劇照

“是回聲,那是彼此長久的呼應”

澎湃新聞:中國觀眾對你並不陌生,2015年《女狙擊手》曾讓你榮膺第五屆北京國際電影節天壇獎“最佳女主角獎”。過往你也出演過很多女性英雄的角色。我想知道的是,除了自身身體條件的優勢,一顆強大的心臟,是不是也是你在《挑戰》海選中可以勝出的一大原因。

尤利婭:2006年,我從俄羅斯戲劇學院(俄羅斯最著名的戲劇學院之一,成立於1878年,前身為莫斯科藝術學院)畢業後,便進入莫斯科大劇院做演員,可以說戲劇舞台是我演員之路開啟的地方,在舞台上面對觀眾的交流是直接的,這非常磨鍊演技。我想告訴中國朋友的是,在我們劇院就有一位來自中國的導演,現在我們兩國間的文化藝術合作非常多。我特別喜歡古希臘戲劇,那裡面的情節往往會將人類情感推向極致。事實上,我出演的第一部話劇《特洛伊婦女》,就改編自希臘神話。

《女狙擊手》海報

而在俄羅斯的歷史中,類似這樣的故事多是出現在蘇聯衛國戰爭時期,所以在接到《女狙擊手》的電影劇本時,它講述的是二戰女英雄柳德米拉·米哈伊爾洛夫娜·帕夫利琴科的事迹,我毫不猶豫就接下了這個角色。拍攝過程中非常艱辛,甚至是有危險的,有幾場戲都需要我被炸點掀起的土壤直接蓋在身上,那一瞬間我覺得已經無法呼吸了。

說到我的性格,這同我的出身經歷有關。我出生在俄羅斯西北部的小城普斯科夫,那也是一座英雄的城市,市內有很多紀念碑都在講述英雄的故事。我的家庭並不富裕,所以從小就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命運。我非常善於和人交流,可以同大學教授對話,也可以同販夫走卒聊天,多彩的生活經歷是做一名好演員的必須,也讓我成為一名堅韌的女性。

澎湃新聞:電影中,由你演唱的一首俄文歌曲反覆出現多次,能介紹下這首歌曲的名字和來由嗎?

尤利婭:這首歌的名字叫做《愛情的回聲》,是上世紀70年代蘇聯電影《命運》中的插曲。演唱者是蘇聯六七十年代著名的抒情女高音歌唱家安娜·格爾曼,她在1982年就去世了,是我最喜歡的蘇聯歌手之一。另一位是阿拉·普加喬娃,是俄羅斯著名的流行音樂歌手,她還在世,已經70多歲了。我在大學讀書的時候曾經自組樂隊,在國內巡演時我就喜歡演唱她們兩位的歌曲。

《愛情的回聲》之所以會出現在電影《挑戰》中,是因為我來到空間站後,第二天醒來就情不自禁地唱出了這首歌,可能是歌詞寫的同我當時的心境相符吧。

“微風輕輕搖晃着樹影,你千里外的呼喚我能聽得清。是回聲,是回聲,那是彼此長久的呼應。是回聲,是回聲,那是彼此長久的呼應。無論天涯海角,你我心心相印……”後來導演就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在片中我們搭乘返回艙進入大氣層,降落到地面的橋段中,背景音樂也是這首歌,是我演唱的。

澎湃新聞:談到蘇聯、俄羅斯電影,你最喜歡的是哪一部?

尤利婭:我最喜歡的電影是《雁南飛》(1957),它是蘇聯黑白片時代的巔峰之作。同很多反映衛國戰爭的電影不同,它更像是一首詩,對戰爭中女性心理的刻畫非常細膩,而且電影的鏡頭語言也非常迷人,充分地展現了電影藝術的魅力。

澎湃新聞:你從空間站返回地球後,專門把這次的經歷寫成了一本書《這裡是太空,寶貝!》,書名背後有什麼故事嗎?

《這裡是太空,寶貝!》書影

尤利婭:沒錯,我想把這段非凡的經歷記錄下來,分享給更多的人們。書名中的這句話是我在空間站親耳聽到的,當時空間站發生了一點緊急情況,抱歉我現在不能具體介紹到底出了什麼事,但你可以想見,我和導演有多麼緊張。這時一位宇航員沖我們一笑說,“這裡是太空,寶貝!”實際上他是在安慰我們,因為在太空出現這種狀況實在是太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