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十一快樂, 我們影視圈的“精緻窮”

——“為自己喜歡的東西變窮,活得開心閃亮”

——“精緻窮是對粗糙的恐懼”

——“真正的精緻是腹有詩書口吐芬芳”

今晚,雙十一就要拉開大幕,GQ寫道:“今夜過後,一貧如洗”。

是的,你變得更精緻了,你也將繼續貧窮着。而最近也出現了一個流行詞“精緻窮”,被大家熱議。

的確,相比於父母一代,如今年輕人的消費方式儼然有了極大不同。隨着信用卡、花唄等消費工具的普及,透支未來式的提前消費早已成為社會普遍現象。花一個月工資買一個蘋果電腦,兩個月工資買一個奢侈品包包等行為早已屢見不鮮。

而落到光鮮亮麗的影視圈,年輕人更幾乎把精緻窮髮揮到了極致。當然往往,他們的精緻是被“挾持”的。對此,我們一起拍電影(ID:yiqipaidianying)也和幾位業內好友聊了聊,為大家還原影視行業的那些“精緻窮”現象。

演員莫妮卡:精緻還是要有的,萬一哪天我突然爆紅了呢?

莫妮卡是一名電影演員,當然私下裡她也會接一些周期短收入高的網絡電影、網劇來拍,甚至有時還會去拍拍廣告,但至少她在簡歷上是這麼寫的。

雖然還是一個十八線小明星,但莫妮卡的“精緻度”一點不比大明星差。所有的衣服必須是奢侈品高街;護膚品化妝品必須頂配,女演員職場行走雖靠演技,臉蛋兒維護當然也是頂重要的;各大牌服裝當季新品來一件,經典又不失品味的奢侈品包包必須來幾個,當然晚禮服也得買幾件,怎麼也得襯得上“演員”的名號。

既身為演員,想活成大家眼裡的光鮮模樣,當然也是要付出代價的。按莫妮卡目前的工作狀況,拍戲掙來的錢還不夠給花唄還款的呢,花唄額度早飆升到上萬了。當然莫妮卡也不是不焦慮。新演員難有出頭之日,就算是近來火爆的調教新人演員的綜藝,也要有流量基礎才能有資格被選中。而精緻,在她看來都是對自己的必要投資。

“演員嘛,精緻不是必要的嗎?萬一哪天我突然爆紅了呢?”

導演高鳴:生活可以粗糙,但創作不行

青年導演高鳴,雖然現在籍籍無名,沒有穩定工作,也沒有大公司願意簽他,生活有些拮据,但對於自己的理想——當導演這件事,他卻從來沒有懷疑過。

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他辛苦在老家打工多年,只為攢錢來北京拍電影。他覺得,來北京就有希望。儘管找不到投資、請不起演員、碼不起團隊,但對於買設備這件事,他可從不會猶豫。

單反、收音麥克風、三腳架、滑軌、監視器......拍電影的傢伙什兒,他一應俱全。而且很多都是頂配。當然,為了配齊這些,單個拆分出來都要上千甚至上萬價格的設備,高鳴幾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積蓄。

現在的他住着5平米不到的隔斷,每天不是窩在屋裡寫劇本,就是出去跟劇組,幫忙拍拍紀錄片,打點零工,既長經驗,還能賺點錢。“現在很多有名的導演最初不也是用單反拍電影?沒錢有沒錢的解決方案,但有錢就要配置最好的設備,生活可以粗糙,但創作不行。”

製片人王陽:精緻不是面子,而是身份

製片人王陽已經在電影行業混跡多年,雖稱不上是頂級製片,倒也參與了幾個還不錯的片子,慢慢地,他也開始創業,開起了自己的影視公司。

年輕的時候,為了混進圈子,王陽經常跟大老闆吃飯、喝酒。沒辦法,談項目很多時候靠的往往就是自己的酒量,還有和老闆的關係。後來王陽發現,光喝酒還不行,自身配置還得高。因此,他不僅把辦公地址換到了更為繁華的商業地段,還給自己換了輛好車。為此他老婆還跟他大吵了一架——本來公司支出就不少,現在直接增加了兩三倍。

當然,王陽不是不知道這一番折騰的難處。不止公司,家裡的房貸、父母養老、孩子上學...上上下下,哪一樣都需要錢。雖然常常與別人談着成百上千萬的合作,但赤裸的生活壓力卻時常提醒着他。

但一個公司的門面、一輛好車,何嘗不是一種身份的象徵?他忘不了自己以前擠地鐵去跟人聊合作被冷眼相看的場景。雖然這都是徒有虛表的東西,但不得不承認,精緻的外表的確會讓人產生合作慾望,“精緻不是面子,而是身份”,王陽感慨說道。

編劇劉哲:住在國貿寫劇本,都市白領和底層螻蟻無縫切換

北京的房子對於年輕人來說,往往望塵莫及,只有租得份沒有買得份。對於編劇劉哲而言,儘管買不起,但在“住”上還是有追求的,比如非繁華商區不住。現在的劉哲就住在國貿附近。

當然,在國貿租房,自然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先不說行業洗牌之下項目減產問題,劇本創作周期本來就很長,可能一兩年才能收全一個項目的全部款項。按照現在的接單頻率看,劉哲的生活的確有些捉襟見肘。

但對他而言,在國貿租房的意義遠大於這種窘迫。在他看來,只有身處最繁華的商業地界,才能近距離感受到真實的都市上流社會,寫出一個好的都市故事。與此同時,現實生活的窘迫也給他提供了另一種真實體驗。租房精緻於他而言,是為了更好的創作。

宣傳經理栗然:精緻,只為了緩解焦慮

栗然是一名電影營銷公司的宣傳經理,日常的她,不一定畫著精緻的妝容,但一定會背着奢侈品包包穿最有“排面”的鞋。

但等到凌晨,栗然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到遠在通州的家,褪去一身疲憊,這才成為那個真實的她,那個只有月薪八千卻過得像八萬的她,焦慮到睡不着。精緻,是栗然展示給別人的皮囊,但日子久了,她開始有點“相信了”。相信自己所營造出的精緻人生,直到月初信用卡和花唄賬單的提醒信息才把她拉回現實。

十月工資到賬,還完信用卡和花唄賬單,栗然趁着雙十一打折的時機又加購了幾款化妝品和幾個包包,“精緻一點,告訴自己,辛苦工作值得。”栗然在手機上給我發來這句話。

記者容容:蘋果設備的歸屬感

容容剛畢業入職的時候,每天懷抱一本Thinkpad往來於各大採訪現場。見得多了,發現很多記者用的都是蘋果設備,看起來簡約輕薄,當然還很有“格調”。

但要想負擔這樣一個價值過W的筆記本,當時的容容要花費近2個月的工資才能買到。她思索良久,最後辦了人生第一張信用卡,分期付款買到了人生第一個蘋果設備。雖然剛開始,不同系統操作、不同界面等等都讓她有些不太習慣,但她樂在其中。再去採訪的時候,彷佛也有了更多的底氣,還有了更多的“歸屬感”。

後來的容容把手機也換成了蘋果,還添購了一款iPad,成為真正的“蘋果一族”,而且每逢新款必換。雖然寫着幾百塊錢的通稿,但懷抱被奉為高端設備的感覺足以讓她開心。

精緻,是當下很多年輕人的一大追求。而窮,往往是大家為精緻所付出的代價,或者是當下他們暫時無法改善的經濟狀況。

在外人看來,影視圈光鮮亮麗,但行業底層,多的是跟大家一樣的普通人。他們往往為著自己所謂的影視夢不斷隱忍,只為成為“人上人”的那一刻。在行業精緻的華麗外表下,他們有時可能無法獨善其身,讓自己產生身處“上流”的錯覺,或者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精緻一些,以期獲得別人的“一眼高看”,為自己的未來鋪路。

在拍sir看來,精緻並沒有錯。但一味透支未來的精緻,同樣也是一種對未來的不負責任,適可而止、量力而行的為精緻買單,或許才是最大的精緻。

(文中所有人名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