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處除三害》:傳統典故的銀幕新說

  中新網北京3月10日電 (記者 高凱)熱鬧的龍年春節檔落幕不久,以歷史典故“周處除三害”為名的電影《周處除三害》多少有點令人意外地在每年電影市場最冷淡的3月初引燃此間院線。從一路攀升的票房,到人們觀影后持續不斷的各式話題討論,這部並無大投入的犯罪動作類型片無疑已經成為這一年人們對大銀幕的亮眼記憶之一。

電影《周處除三害》。片方供圖

  電影《周處除三害》通過引用歷史典故“周處除三害”來構建故事情節,原文本來源於《晉書·周處傳》和《世說新語》:古代少年周處原本是一個身材魁梧、武力高強的年輕人,但他行為不端,橫行鄉里,被當地人深惡痛絕。後來,周處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決定改變自己,他獨自一人斬殺了危害鄉里的猛虎和孽蛟,最終實現了自我救贖,也消除了當地的三害。

  在引用傳統典故的現代版電影故事中,阮經天飾演的黑道殺手、通緝犯陳桂林,在得知自己身患絕症生命將盡後,立誓“要干一票大的,讓道上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誰。”陰差陽錯發現自己在通緝榜排名第三,他決心查出前兩名通緝犯的下落,並將其除掉以“留名”。而在除惡之旅中,一連串的經歷卻令最初以盲目揚名以證明自己價值的陳桂林終於以另一種角度真正看到了“惡”,感受到人性的幽微複雜,體悟到了人生最終要面對的罪與罰,從而在影片結尾直面死亡,完成“除三害”的完整敘事。

  作為一部犯罪動作片,《周處除三害》給足了觀眾視覺衝擊,陳桂林除惡過程中,畫面突破尺度,動作戲生猛勁爆,彷彿將觀眾一同捲入,沉浸式的“除惡”情節,加之演員對人物的出色演繹,令人大呼過癮。而在此基礎之上,應該看到,影片對於典故的巧妙運用,整個敘事中呈現出的中國民間故事傳統的敘事特色及其背後蘊涵的人文精神,亦為這一橫空出世的作品增色頗多。

  《周處除三害》,從片名開始,歷史典故便已經啟動了對這部銀幕作品的加持。一方面,相關民間故事早已為很多觀眾所熟知,其本身具有的豐富寓意、鮮活人物頗具吸引力的突出個性,皆頗具吸引力,與此同時,儘管一望而知大的故事框架,這一點對於影片的懸疑性卻未有絲毫減損,其“新說”反而引發觀眾更多好奇:怎樣的人為“當代周處”?新的“三害”必然非虎非蛟,如此究竟是何惡?怎麼演?

  作為整個故事的核心,與“周處”對應的陳桂林的成功塑造可以說決定影片成敗,民間故事中,周處的魅力在於其身上的善惡並存與坦白率真,從人物設定來看,陳桂林幾乎完全對照,對奶奶、對小美,對捲入邪教的母子,均展現出這一角色不自知的“性本善”,而與此同時,對暴力的崇尚,自我意識的模糊又集合成他身上簡單粗暴的“惡”。

  但因為有“善”,且本性率真,令陳桂林在“除惡之旅”中終於“醒來”,真正看到“惡”,看到了人性的複雜,最終使這一旅程成為了“贖罪之旅”。

  這其中,阮經天對於人物的精準把握與表現受到了業內外的一致認可,沒有過多對白與獨白,陳桂林的“痴”“狂”“醒”皆躍然於銀幕,令“周處”的心路歷程可感可信,成為真實的活人。

電影《周處除三害》。片方供圖

  強情節、快節奏、極致的畫面表達,應該說電影《周處除三害》在情節上的通關打怪極富當代類型化電影的特點,而在這一系列現代視聽語言背後,在其敘事特點上依舊能看到頗多與傳統民間故事的相合之處。

  講求寓意,是中國傳統民間故事的一大特色,這一點在電影《周處除三害》中甚至得到了突出與延展。影片藉由“周處除三害”延伸到佛家理念下的貪、嗔、痴,而這三毒分別又對應三種不同的動物:鴿象徵著貪,背部紋鴿的林祿和貪婪狡獪而善於偽裝;蛇象徵著嗔,臂紋蛇圖的香港仔陰險而狠毒;豬象徵著痴,戴着粉紅色小豬手錶的陳桂林即是痴的代表,逞強好勝、兇悍無比,卻因此陷入不分善惡的人生困境。

電影《周處除三害》。片方供圖

  此外還有情節設計上的剛柔相濟、層層深入。如果說除惡第一站的香港仔呈現出的是一望即知的致惡,那麼到了邪教中的林祿和,一切都被“善”掩飾起來,鏡頭語言也從晦暗變作明亮溫暖,除了對“惡”有了更多角度的觀察,其中對於人性弱點與價值的探討也值得更深一步的思考。

  至“三害”的最後“一害”,一直活在渾渾噩噩中的陳桂林於贖罪之旅中深切感知到善與惡、罪與罰的交鋒糾葛,也在內心深處完成了“愚痴”中的覺醒,最終坦然赴死,對應舊典故中主角的幡然悔悟,形成了完滿的對照與呼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