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本
文化|中國
編劇顧雯第一次聽說豎屏短劇,是在2022年,當時她並未多想,更不覺得這種每集1到2分鐘、全劇80到100集的內容會和自己扯上什麼關係。
但最近半年,她發現“這個東西”突然爆發了。爆款短劇動輒幾千萬、甚至上億的投放金額在網上刷屏:《閃婚後傅先生馬甲藏不住了》24小時2000萬,《無雙》8天1億,點眾、九州等幕後大玩家頻繁出現於各類新聞,這些公司的小程序上,每月能上架60多部短劇。緊接着,傳統影視公司和視頻平台也紛紛下場。
艾媒諮詢發布的研究報告顯示,2023年中國網絡微短劇市場規模達到374億,同比增長近三倍,到2027年,有望達到千億規模。拍短劇,被描述為“拍完一部就能實現財富自由”的掘金故事。隔三差五就有導演、製片人在微信上問顧雯,“我準備做短劇了,你要不要來寫劇本?”每天一打開脈脈和boss直聘,就有短劇公司的hr跟她打招呼,對方還會加一句,“不接受坐班的話,項目合作也行”;刷刷小紅書,也能看到各公司的編輯在廣撒網,收劇本、帶新人入行的帖子一抓一大把。而與此同時,是遇冷的橫屏市場。就像顧雯這樣,寫一部橫屏短劇的稿費是10萬出頭——雖是編劇市場的尾部價格,但對她來說金額不算低——不過一年能接幾部、能不能拍出來,卻是未知數。
70%甚至更多的項目會夭折。每次以為有戲,每次都有意外,有時候劇本都寫完了,卻因為片方的上個項目賠了無法開機。
其實項目夭折屬於行業常態,不同的是,以前項目黃了,起碼編劇還能拿到30%的定金。
2015年之後,很多人追隨互聯網資本湧進行業,但如今,熱錢走了,人還在。
有些編劇本着“先把項目接到手”的原則,不斷地讓渡自己的權利,接受定金只給10%、5%,甚至接受不給定金就試稿、比稿。
顧雯聽說,一集三五十萬的編劇也都在這麼做,還越寫越多。
顧雯的同行賀北辰曾在陳思誠導演工作室任職,參與過《唐人街探案》系列ip的策劃和編劇工作。
他告訴我,現在能賺到錢的,只有兩隻手數得過來的頭部編劇和給他們幹活的編劇或者說槍手,其他人要麼想辦法卷,要麼另尋出路。
我剛加上賀北辰的微信時,他正在橫店籌備自己的第一部短劇《都是績效惹的禍》。一條熱情張揚的語音發過來:要不要來橫店玩。他說,每有1部橫着拍的戲,就至少有10部豎著拍的戲,“豎組是橫組的十倍、二十倍不止。”《都是績效惹的禍》開機儀式現場
籌備中的短劇是他用一周時間寫完的,8萬字、120集,稿費近4萬。他告訴我,雖然稿費和尾部編劇的單集收入差不多,但因為他是影視行業出身,這個價格在短劇里已經算是“頂流”,一般來說,行價是八九千到一萬出頭。
同一時間,編劇王小昭已經寫到第5部。
她剛入行時是網劇責編,跟完一個項目後寫起了橫屏短劇——長視頻平台上單集時長在十幾到二十分鐘的網劇,主要受眾為年輕女性,更短平快的節奏下,也更注重氛圍感和情感濃度。
去年3月,首次接觸豎屏短劇。當時市面上最流行的女頻短劇以虐戀為主,公司想拓展內容品類,讓她把甜寵元素搬進短劇。
項目上線後,六七百萬的充值金額雖不及爆款,但達到了公司預期,市面上很快出現一批跟風者,算是引領了一輪創作風潮,這讓彼時還是新人的王小昭有了代表作。走完0到1的過程,她逐漸找到手感,“感覺還不錯”。一直在猶豫的顧雯,也趁空檔期接過一部短劇。本想給工作室打個樣,“如果我把這條路跑通了,以後我們團隊就可以大量地接這類項目”。寫短劇,別講事實,爽就夠了
顧雯在有意向的合作者中選擇了一家大公司,編輯讓她改編一本小說,先試寫3集,磨合一下,寫完10集,劇本會進入正式評估階段。對方發來的小說是女頻里常見的“帶球跑”題材,動筆前,她看了十多部同類型短劇,試圖弄清其中套路——前期男主對女主很差,惡毒女配從中作梗,女主懷孕後離開,時隔多年又華麗轉身,重新和男主產生羈絆。簡單來說,這類作品主打一個打臉,觀眾要看的就是追妻火葬場。抱着試一試的心態,顧雯動筆了。作為有多年經驗的編劇,她製造起衝突“駕輕就熟”,因為覺得劇情很無聊,還加了一些“自以為很搞笑或者說有意思、更符合邏輯的點”。劇里有段情節講到男主的白月光回來了,他向女主提出離婚,女主就設計他和自己發生關係。顧雯覺得,如果男主明知是圈套還去睡自己不喜歡的人,會傷害人設,特意增加了他喝醉酒的設定。她當時自信地想,“如果能過的話,這對我來說就太簡單了。”看完前3集,編輯說寫得很好,沒提任何意見,她更加放心了,“無腦寫就完了”。等10集都寫完,一個意想不到的反饋到來了。編輯告訴她,有好幾個編劇在改編同一本小說,公司會綜合評估、擇優採用,他們選中了另一位編劇的試稿。看了編輯口中“寫得更好”的版本後,顧雯完全不懂它好在哪。最不理解的一點是,明明自己寫的劇情推進更快,“我前10集已經進入小說第60章的內容了,那個作者才寫到第20章。”對比這個版本對上述同一段情節的處理,她發現,重點不在於誰改編的劇情、人設更加出彩,而在於誰的細節處理更能拿捏觀眾。當她為男主的人設糾結時,對方則將重點放在了女主勾引男主的過程上——從女主色誘、男主產生生理反應、女主面露得意到被男主撲倒,步驟完整、細節清晰。後來和王小昭的交流讓我意識到,顧雯最初沒有抓住快節奏的關竅。
短劇拍攝現場
王小昭的經驗是,傳統影視劇中重要的事,到了短劇里都不重要。對前者來說,節奏再快也要立人設、立世界觀,然後引出核心矛盾,短劇就沒這麼多規矩。假設男女主都是間諜,且向對方隱瞞了身份,長劇的刻畫重點一定是身份揭曉的過程,會被拆解出諸多驚險又刺激的情節。在短劇里,對這個過程的處理只需一個動作或一句台詞,觀眾更關心後續的反轉。再以女頻短劇中常見的殘疾王爺和替嫁王妃為例,殘疾只是王爺的偽裝,為了讓別人低估他,隨着劇情展開,這些人會被一一打臉,要向其中注入甜寵元素,不斷把女主置於險境再讓男主解圍就夠了。險境往往從第一集就開始了,女主醒來發現自己穿越了——父親覺得她不入流、弟弟垂涎她的美色、妹妹對她動輒打罵,嫁進王府後更陷入險境循環,每次他們一起出門,男主總要先去辦別的事,把“舞台”留給反派:路邊商店的老闆、和王爺青梅竹馬的公主……每當女主被他們凌辱的前一秒,坐在輪椅上的男主會重新出現救下女主,到了某一集的緊要關頭,他可能是站着出現的,這也意味着某項大計完成,他可以放下偽裝了。而被打臉的人也不會有好下場:弟弟成了太監、父親和妹妹被關進地牢、公主被送去蠻荒之地和親……如果想問其中任何一個環節“為什麼”,就說明仍然沒有掌握方法。寫《都是績效惹的禍》前,賀北辰在b站一口氣看了幾十部免費短劇和短劇解說,包括重生復仇、戰神、穿越等各種熱門題材的代表作。他邊看邊做筆記,得出的結論是,寫短劇不要求真實,只要爽就行,要給觀眾提供“情緒價值”。在男頻短劇里有很多主角逆襲的橋段,但逆襲方式非常統一:身份壓制。起初,主角往往有個不起眼,甚至受人鄙夷的隱藏身份,比如保安、快遞員、乞丐,他們必然會面對反派的欺壓,這時候主角該開始逆襲了,怎麼做呢?賀北辰在電話里還原起來,“男主會說‘我認識你老闆,我5分鐘之後把他叫過來,你就死定了’,反派會不屑地表示,‘你怎麼可能認識他’,結果老闆真的來了。”兩邊的人物會不斷搬出咖位更大的人物,一直重複“你壓我,我再壓你”。誇張的台詞和基本動作,是對逆襲最主要也是最直接的表現形式。他給我講述了《都是績效惹的禍》中一個典型的爽文橋段——某00後員工剛報到,就趕上角色設定為“身材火辣、想通過姿色上位”的女二挑事,她衝進辦公室叫囂,把電腦掀翻在地。話音剛落下,這位00後站起來就給了她一巴掌,然後拿出濕紙巾,擦了一下打人的手,將其扔進垃圾桶,“做了個極帥氣的姿勢”,說道,“哎呀,髒了”。一集劇本的篇幅在千字左右,最終被轉化為90秒的視頻。可以想象,按照“身份壓制”的創作邏輯,後續該輪到女二來“放大招”了。不過在那次失敗的試稿經驗里,真正顛覆顧雯認知的是,如果大家寫得都不錯,也會拍攝不同版本——這種情況在同樣依賴改編的影視行業是不存在的。
她開始明白,短劇和影視劇的底層邏輯完全不同,短劇的本質是流量生意,所以出現了互聯網ab test的玩法。當不同版本流入市場,片方才能根據充值金額的差異看出觀眾喜歡什麼。
以“短劇劇本”為關鍵詞在小紅書上進行搜索,我找到了大量寫作模版,其中一些詳細到以兩集為單位,展示其中應該填充的情節——“女頻的閃婚、離婚、懷孕”,“男頻的妻女被羞辱或強者歸來”。既然套路可以複製,劇本可以速成,那編劇的優勢如何體現?賀北辰的第一部短劇是定製項目,以製造業為背景,講述一位職場青年的逆襲,被他概括為短劇版《年會不能停!》。按片方的需求,劇中要植入大量與人力資源管理相關的內容。如今說起招聘完成度、月績效考核、績效約談等專有名詞,賀北辰如數家珍。他跟我開玩笑:“寫完這部劇,我都快成管理大師了,之前以為hr只管招人、炒人,原來他們還負責管理和戰略的事。”讓他成為大師的,一部分是出品人尚明懷做企業經理人時的經驗,一部分則是chatgpt,比如接下來要寫關於客服部的情節,他就會問chatgpt:請你告訴我,成為一個客服人員需要哪些知識?他是怎麼工作的?一周寫完8萬字劇本的賀北辰說,寫短劇,“速度很重要”,“如果還是按照做長劇的那種節奏,編劇光查資料就要查仨月,那風口都過去了。”這身本事是他在香港本科畢業後給tvb寫劇練就的,切身體驗過邊拍邊寫的“飛紙仔”創作方式。再往前追溯,則要感謝以前寫網文打下的基礎。上小學時,他就在天涯上寫過幾十萬字的武俠小說,開始研究短劇後,一下就看出那些套路脫胎於網文——短劇確實是從推廣網文的短視頻演變而來的。賀北辰與短劇演員合照
王小昭在寫短劇之外,還是個網文作者,短劇里不能播的,她會寫到網文里。
一個短劇劇本通常是5萬字左右,她的產出速度是一到一個半月一部。如果不用寫更費腦子的劇本大綱,只是劇本和網文,每天的輸出量是1萬字。
一般來說,普通人的打字速度是每分鐘40字,連續不停地在鍵盤上敲足4個小時,才能寫下1萬字。
曾有獵頭想挖顧雯去短劇公司坐班,開出的薪水是3到5萬,每月kpi是兩部。她此前曾聽說,一部豎屏短劇最多能寫到10萬字,於是按照這個標準換算了一下,像目前這樣帶着工作室的小朋友們一起寫長劇,每月能產出5到10萬字,但自己寫20萬字,“那不就是‘生產隊’的驢嗎?”
這個直白的疑問也指向另一核心矛盾。按時長算,一部短劇的體量和電影相當,拍攝周期卻只有一周左右,“10天都是頂峰了,劇組每天工作15到20個小時。”
我忍不住想,在這樣一個一味求快的行業里,向來以創作立身的編劇,如何確立自己存在的意義?怎麼寫出更好的作品?
王小昭告訴我,短劇在創作上精益求精的表現是“微創新”。
也就是在相同的套路和框架下調整細節。虐戀特別火的時候,編劇會在不同的劇里變着花樣虐女主,“抽女主的血”寫得多了,其他人就寫“打掉女主的孩子”。
改變人物職業也算,比如類似的故事中,有的女主是醫生,有的是電競選手。區別在於後續的劇情上,醫生女主或許會“救下男主的爺爺”,電競選手顯然不能,只是個比醫生要新穎許多的職業。
但微創新已經不夠了。找不到靈感時,她就去看社會新聞,把其中能引發共鳴的點轉換成劇情。
某種程度上,觀眾正是像看新聞一樣被短劇所吸引的,“他們要看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都能get到的事,而不是發生在某個特定的人物身上”,面對“小三衝進婚禮現場帶走新郎”這樣的劇情,沒人關心女主的人設是什麼。
寫劇本時,王小昭會把一些拿不準的劇情發給別人,包括朋友、家人、公司前台,測試他們看完劇本的反應,有時候會碰撞出新的火花,如果有大家普遍無感的地方,也會拿掉。
顧雯覺得這個品類中可以誕生更“精品”的內容,咪蒙做的幾部爆款就“可圈可點”,讓她感到驚嘆的是,“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黑蓮花上位手冊》《腹黑女傭》是《夏娃》這類韓劇的套路,但下沉用戶沒看過或者看過也不在乎,那她怎麼就能把主線和情緒都提煉到短劇上呢?肯定還是要不斷去研究的。”
這兩部劇被重點整改的同時,仍被行業視為學習對象。《黑蓮花上位手冊》下架後,我所在的某個從業者群里,大家曾專門約定時間,分析和拆解這部劇爆火的劇作和運營邏輯。“你這種連豎屏短劇都做的人”
編劇們的上一個風口,是劇本殺。顧雯、王小昭、黃湘都考慮或者說接觸過這個選項,但最終出於“不理解為什麼人要花幾個小時坐在一起開會”、“自己不擅長寫推理”等原因沒有嘗試。賀北辰則毫不猶豫地踩上了風口,剛開始賺了很多錢,但他除了寫劇本,還投錢開了十幾家店,後來受疫情影響而嚴重虧損,買下一個“不要輕易投資重資產”的教訓。短劇的市場規模和生命周期,也是兩個重要且被頻繁討論的行業話題。前者的高增速意味着機會,但時有變化的政策讓很多人擔心,這個機會的保質期至多到今年——去年以來,據行業媒體統計,2022年11月到2023年11月期間,下架的短劇數量超過3萬部。不少編輯在小紅書發帖時都會強調,重生、復仇、穿越、宮斗和擦邊的本子不收了。賀北辰估測的具體時間點是四五月份,起碼在短期內,短劇是尤其值得中腰部編劇縱身一躍的風口,“就看他們能不能放下身價了。”在行業的整個鏈條上,最賺錢的絕對不是編劇,但與傳統影視相比,賺錢效率更高。即使沒有任何意外發生,一集3到10萬的網劇、一部近百萬的電影,都需要三五年的生產周期。從寫劇本到項目上線,拍一部短劇不過個把月時間。而且編劇的稿費構成中,有千分之五的提成,充值金額越高,收入越可觀。“如果爆了,不就爽瘋了?”一旦這麼想,更會躍躍欲試地加入這場能夠刺激賭性的賺錢遊戲。這些數字也是最直觀的反饋,觀眾喜不喜歡,全體現在充值金額上,編劇一看就知道自己的水準在哪兒。很多人在影視圈寫十幾年,總在給大編劇當“槍手”,拿不到一個聯合編劇的署名。如今已經不算罕見的一種極端情況是,項目還沒播,演員就成了劣跡藝人,前面全是白費功夫。短劇行業不存在這些問題,寫一部拍一部,也沒有藝人參與,編劇很容易積累作品。與一位在網文平台擔任過總編輯的前輩閑聊時,我無意中得知,沒什麼預期地試水後,他已經在寫第二部短劇了。吸引他繼續寫的原因之一,是短劇的創作氛圍。他做過大ip改編的編劇,但不屬於行業里極少數因爆紅而例外的編劇,很多時候都覺得沒什麼尊嚴。他不止一次在橫店的劇組吃飯時,坐在角落裡看着演員、導演和製片人“觥籌交錯”,聽演員對導演說“我是看着您的戲長大的”。短劇卻是去中心化的,他明顯感覺到,大家都是拿錢幹活的人。甲方也沒那麼挑剔,不像改編大ip時“什麼都想要”——要角色出彩,要劇情夠爽,要有網感,還要立意深入人心。但很難說去中心化是絕對的好事。去年12月,賀北辰的短劇如期開機,拍攝時間只有6天,道具準備得並不充分,從開機前忍到殺青當天,同時擔任導演的他懟了負責的工作人員兩句,並說要罰錢,對方聽完一巴掌上來打掉了他的眼鏡。在朋友圈描述這段經歷時,他寫道,“這可能是只有做豎屏短劇才能擁有的體驗,天天寫角色被打臉,結果現實和劇一樣魔幻,也很打臉。”或許,這就是賺快錢的代價,從傳統影視到短劇總要經歷的一些“魔幻時刻”。黃湘的同學曾拍過幾億票房的院線電影,去年沒什麼活,以10萬片酬接了部短劇。拍攝地是旅遊城市,本想拍完劇在當地玩一陣子,結果被折磨得一刻也不想多留,上午殺青,下午就買機票回了北京。不提拍攝中的種種幺蛾子,片方最初聲稱有160萬預算,等他進了組才發現只有40萬。黃湘可以肯定,即使有這樣的經歷,如果再有項目找過來,這位導演還是會接,“因為確實沒其它東西可拍”。真的沒有選擇時,身價說放也就放下了。顧雯認識一位網大領域的頭部導演,曾說“這種內容”不配出現在自己的鏡頭裡,前不久發了條定位在橫店的朋友圈,說要拍短劇了。但自己放下了,別人未必,黃湘遇見過一位製片人,因為私下在接短劇,對方的朋友叫他“你這種連豎屏短劇都做的人”。嘲諷歸嘲諷,誘惑擺在每個人面前,黃湘發現“大家都有想法,同時又覺得千萬不能被別人發現自己在想這件事,沒別的,就是覺得丟人。”這些實在放不下的人,會不聲張地換個署名低調參與。大概這就是賀北辰所說的,很多人表面上覺得短劇low,其實也在偷偷踩風口。他問我,“‘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只有站在風口上賺錢才最快,幹嘛不踩?”我翻看他最近的朋友圈,發現他也出演了自己的短劇,當上了男主的爸爸。
賀北辰參與演出短劇某劇中場景
(文中顧雯、王小昭、黃湘皆為化名。圖片均來自賀北辰。編輯:江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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