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兒女》演朝鮮金大爺,被譽影壇“四大老生”,髮妻為名演員

2022年是浦克老先生誕辰106周年。

浦克是我國著名的表演藝術家,估計現在的小年輕不太熟識,但在新中國電影史上,他可是一個閃亮的明星。

浦克老先生幾十年演藝生涯,演繹了成百上千的熒幕形象,說起來他的資歷那是相當的老,與邢吉田、張平、高博並稱為“四大老生”。

浦克老先生的結髮妻子是夏佩傑,也是一名出色的電影演員,他的愛人可是華北大學的高材生,那個時間是1939年,當年的大學跟現在的大學不一樣,能進入大學的人真是鳳毛麟角。

兩個藝術家的電影作品是數不勝數,其中《英雄兒女》最為觀眾熟知。

《英雄兒女》這部電影裡面的一個配角——朝鮮的老大爺金正泰,就是浦克老先生所扮演的。

英雄兒女

影片《英雄兒女》改編自巴金的中篇小說《團圓》。

抗美援朝戰爭爆發後,巴金參加了全國文聯組織的赴朝採訪組,在戰地生活採訪了幾個月。回國後,他陸續發表了一些散文和隨筆。

直到1961年,巴金經過將近十年的醞釀才發表了小說《團圓》。

這篇小說沒有單純寫一個英雄的戰鬥故事,而是圍繞一個英雄寫了父親和子女的團聚。

不僅表現了抗美援朝戰爭,也反映了三四十年代上海地下黨艱苦卓絕的鬥爭。

小說《團圓》發表之後,夏衍責成長春電影製片廠將它改編成電影。

長影領導深感此事責任重大。

一是大作家巴金的小說,二是夏衍親自推薦,廠里只能拍好。

但是把這個任務交給誰?這是讓長影領導頗費思謀的事情。

他們把廠里的導演一個一個地排隊,最後決定交給武兆堤

出生於美國的武兆堤,童年時隨父母回國,抗戰後參加山西犧盟會,1939年赴延安在抗大文工團擔任演員,1949年調中央電影局劇本所當編劇,1953年調入長影任導演。

1955年,他與蘇里合作導演了《平原游擊隊》,同年到北京電影學院導演專修班進修,結業後獨立執導了《地下尖兵》、《紅領巾的故事》和《冰上姐妹》等影片,是一個既能編又能導的好導演。

武兆堤看過小說,也就接受了改編和拍攝的任務。

他找了一位合作者—他的老戰友、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的毛烽

經過幾次磨合,他們完成了從小說到劇本的跨越。

劇本把巴金小說中只有幾行文字的符號式人物王成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戰士形象,而他的妹妹王芳,一位軍隊的文工團員,則是兩位編劇的生活寫照。

夏衍看過劇本,表示肯定;巴金看了本子,也認可。

誰來扮演朝鮮老大爺金正泰的角色?導演武兆堤選中了浦克。

“登台”

此前浦克曾在《冰雪金達萊》中扮演過一個朝鮮族老漢。

那次他就去安圖縣朝鮮族家中體驗過生活,這次開拍前,他又去延邊通化一帶生活了一陣子,仔細觀察朝鮮老漢的生活起居、言談舉止,這為他演好角色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英雄兒女》拍得很艱辛,有時十幾分鐘的戲,一拍就是半個多月。

攝製組拍戲的山頭本是蠶場,為了拍攝需要,用三車黃炸藥把山頭炸了個遍,翻了個個兒。八月天,熱浪逼人,演員在山上都穿着短褲,等拍戲的時候再穿上服裝。

在拍“向我開炮”一場戲時,山上堆着柴火,放了汽油,地上布了一百多個炸點。

實拍時,煙火點着柴火,周圍一片火起,炸點起爆。

演員是苦差事,有戲演戲,沒戲琢磨戲。

電影演員一個鏡頭就是一個角色。

成功的作品

《英雄兒女》公映之後,因為影片濃郁的生活氣息和人情味而受到觀眾歡迎。

在影片拍攝前,演員在研究劇本時還說:廠里拍的《達吉和她的父親》,是寫兩個父親爭奪一個女兒,被斥為“資產階級人情味”。

這個劇本正好相反,是寫兩個父親謙讓女兒,不會有資產階級人情味了吧?

誰能料到,它也因所謂的資產階級人性論而遭到口誅筆伐,後來索性被送進了倉庫。

《英雄兒女》復映後,1972年登陸香港影院。

當時已經是彩色寬銀幕時代,一部黑白普通銀幕影片,在一個講究上座率的地方能有觀眾嗎?

據說為了保險起見,主辦方準備了兩部影片,萬一《英雄兒女》上座不行,就用另一個片子替上去。

沒想到,片子一放,特別轟動,觀眾反應強烈。

開始計划上映一周,結果一放就是七周。

國民黨的特工人員都感到驚奇,特意買票去看個究竟。

浦克

浦克加入東北電影公司的時間在1945年。

在東影撤出之前,張辛實找到在話劇《太平天國》中扮演洪秀全的浦克。

如果說“滿映”有一片星空的話,那麼,浦克無疑是最亮的一顆。

浦克1916年出生在山東蓬萊,少年隨父母到安東謀生。

他曾做過商店學徒,在瀋陽接觸電影並愛上了這門藝術。

1938年,“滿映”前去招生,浦克考中成為第三期演員養成所學員,一年後就當上主演並成為令人矚目的明星。

張辛實對浦克說:東影撤出了,演員先不撤。

為了穩定市民的情緒,你們該怎麼演出還怎麼演出,三天後我派人接你們撤退。

浦克和演員們留了下來,趕排了大型話劇《清明時節》。

群眾的情緒穩定下來,浦克的心裡卻長了草。

他急切地等待撤退的指示。

等到第三天,突然有人通知他到小禮堂開會。

進到小禮堂,屋裡已坐了一些陌生人。

只見一位穿藏青色呢大衣、圍着紫圍脖、手提文明棍的中年男人,風度翩翩地站在講壇前,講桌上放頂禮帽。

這裝束這氣氛,哪是東影的人啊!浦克心裡沉了下來。

他早已聽說國民黨要派人來接收,一定是他們了。

但是眼前這位風度翩翩的中年人,浦克覺得很面熟。

對了,他多像演《夜半歌聲》的金山啊!難道是他來了?

那人看着大家,說話了:“我叫金山。是無黨無派……”

哦!果然是金山,他既然是國民黨接收大員,怎麼說是無黨無派?

“我乾的是藝術……”金山掃視了一遍在座的人,“從今天起長春電影製片廠成立了。沒走的,請不要走了,跟我拍電影。別看廠里沒什麼東西,我馬上着手籌備。”

廠里開始恢復生機。

以金山為廠長的長春電影製片廠籌備處成立;接着,長影演員實驗團和一些必要的科室也相繼開始辦公。

這一年的7月7日,金山召開大會正式宣布成立長春電影製片廠。

他不但成立了電影廠,還找來拍攝資金和設備並組成強有力的攝製班子,準備拍攝他自己編寫的劇本《松花江上》。

1946年10月,著名演員張瑞芳也從上海來到長春,參加《松花江上》的拍攝。

金山請張瑞芳演孫女,浦克演爺爺,朱文順演父親。

影片的外景地選在永吉老爺嶺一帶。

開拍時,金山才發現飾演男主角的演員不太合適。

他是金山帶來的,但他連趕馬車都不會。

浦克向金山推薦了王人路。

王人路也沒辜負浦克的信任,戲演得很好。

不料,片子拍到大半,在一場搏鬥戲中,王人路從高處跳下來,不慎窩了脖子,傷了脊椎,下肢癱瘓。

後來是用替身演員拍完的。

1947年10月,《松花江上》攝製完成。

錄音又遇到麻煩。

用零散部件拼湊起來的錄音設備,只有一條聲帶,攝製組只好因陋就簡,把對話、唱歌、音樂和音響效果一次錄完。

錄音棚里有大樂隊,有需要配音的演員,還有擬音和製造效果的雞鴨。

全部影片的底片也是用手工分段沖洗,用再生膠片手工印出第一個拷貝。這種拍攝上的艱苦條件和撤退到興山的東影差不了多少。

《松花江上》拍攝不順利,拍完後卻獲得極大成功。

影片在上海大光明影院放映時,得到進步文藝界的一致好評,稱讚這部片子與《一江春水向東流》、《憶江南》,是“三江好”。

片子在瀋陽舉行首映式反應強烈。

在國民黨大員們為這部影片彈冠相慶時,怎麼能想到,他們派去接收“滿映”的大員,此片的編導金山,是1932年就加入中國共產黨的老黨員了呢!

“長制”

1948年,東北戰場形勢發生逆轉,國民黨軍隊節節敗退。

金山的電影製片廠決定撤出長春,安排浦克和演員們乘軍用飛機到北平,在位於新街口的中央電影製片廠第三分廠的院里落下腳,大門口掛上了長春電影製片廠的木牌子。

主客兩家,一家簡稱“中電三廠”,一家簡稱“長制”。

就在浦克參加《松花江上》拍攝的時候,東影撤退到興山,在日本人遺棄的一片廢舊房子里安營紮寨,開始了新中國電影的創業。

1946年10月,東北局宣傳部按照袁牧之的意見,將東北電影公司改為東北電影製片廠

舒群接受新任命調離之後,袁牧之任廠長。

吳印咸、張辛實任副廠長,田方任秘書長,許珂任秘書室主任,錢筱璋任新聞片組組長。

在此之前,延安電影團一行數十人也趕到了興山,全體加入東影,參加人民電影的創建工作。從此,有了人民電影的“七個第一”,即第一部短故事片《留下他打老蔣》,第一部科教片《預防鼠疫》,第一部木偶片《皇帝夢》,第一部動畫片《瓮中捉鱉》,第一部大型紀錄片《民主東北》,第一部譯製片《普通一兵》,第一部長故事片《橋》。

1949年3月,長春徹底解放,東影從興山返回長春現址。

1955年按文化部要求,改為長春電影製片廠。

《艷陽天》

到了新時代,浦克老先生又接到了拍攝《艷陽天》的工作。

《艷陽天》新的改編本在小說的基礎上,強化了階級鬥爭,弱化了主人公肖長春和焦淑紅的感情戲。

演員的安排也和以前那個攝製班子大不相同。

劇中的反面人物馬之悅則仍由浦克扮演。

在農村走“五七道路”的浦克,此時突然接到長影劇團的通知,讓他回廠拍《艷陽天》,真是高興極了。

他問是一個人回去,還是全家都回去?

劇團回答全家都回去。浦克更高興了。

這次下鄉,他是帶工資帶戶口帶糧食關係來的,可以全家回去,就要把這帶下來的全部帶回去,這意味着他們的農村生活將要徹底結束。

四年前,也就是1969年的冬季,長影的廣大創作人員戴着大紅花,坐着大汽車,敲鑼打鼓地被送到鄉下去走“五七道路”。

浦克舉家被送到因為抓路線鬥爭而聞名全國的吉林省東豐縣那丹伯公社插隊當農民。

決定得匆忙,也走得匆忙,來不及為走“五七道路”的五七戰士在鄉下蓋房子。

十冬臘月滴水成冰的東北也不可能進行建築施工,下鄉的人就住在社員的家裡。

農村人家房子都有東西屋南北炕,浦克家就和社員住南北炕,幾口人擠在一鋪炕上。

下鄉第二天,浦克就找隊長要活兒干去了。

隊長分配他在場院打黃豆。

別看浦克演農民,一招一式還帶了架兒,一到生活中,和真正的農民比,他對農村生活的不熟悉就完全暴露了。

不要說農活兒他不會幹,就連體力都不如同年齡的社員,掄幾下打黃豆的連枷他就氣喘吁吁。有時他想,這次是帶戶口下來的,以後怕是回不到城市了,也不可能再當電影演員了,後半輩子在這度過,怕連自己都養活不了。

每想到這,他就很悲哀。

使浦克欣慰的是,農民們並不把他當“黑線人物”看待,他們照樣說他是大明星、大演員。對拍電影感興趣的青年人,照樣找他來問:子彈怎麼打進人身上?演員的眼淚怎麼那麼多?火車怎麼頂牛?

浦克與村裡人相處得頗為融洽。

隊長派活兒,從來都是給他最輕的,他也盡量多為社隊做點什麼,春節前還給鄉親們編演小話劇。

沒想到,四年後,他又可以回到長影拍電影了。

這次拍攝用的劇本雖不同於以前那個本子,但馬之悅這個人物是一樣的。

浦克自己也明顯感到,以前他分析馬之悅這個人物,是從理性到理性,從劇本到劇本,現在談起這個人物來,真是活靈活現。

他在農村生活了幾年,當過社員,進過工作組,接觸過馬之悅這樣的幹部,這些熟悉的形象已經活躍在頭腦中了。

總論

1991年,71歲的夏佩傑因病去世。

為了方便照顧浦克老先生,經友人介紹,浦克與張晶結婚了(張晶的是一個教育工作者)。時間又來到了2004年,著名表演藝術家浦克因病去世,享年88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