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82版的《西遊記》里勇敢機智的孫悟空、誠實善良的唐僧、憨厚幽默的豬八戒、敢作敢當的沙悟凈相信是很多人的童年回憶。
不僅如此,這裡面可誕生了不少名場面:女兒國里國王和唐僧的互動令人臉紅心跳;火焰山中孫悟空與鐵扇的打鬥令人膽戰心驚;蠍子山上唐僧和孫悟空的情誼令人感慨萬千……
然而這劇里的場景轟轟烈烈、百轉千回,戲外可是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就拿在拍攝《三打白骨精》的篇章中,劇組裡認為這是最尷尬的一場戲。後來楊潔導演在採訪中也跟記者吐露:“誰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當時還耽誤了我們的拍攝進度呢。”下面就讓我們走進這場戲外花絮。
“緊鑼密鼓地拍攝準備”
在老版的西遊記中所展現的場景非常多樣,但由於那個時候特效還沒有普及,所以只能在戶外取景。就在1983年3月底,此時正要拍攝西遊記第二十七回《三打白骨精》。
楊潔導演帶着一整場戲的人浩浩蕩蕩地前往湖南省張家界和冷水江取景,最終定下了婁底市的波月洞作為白骨精的洞穴。要說這波月洞可是一處非常了不起的名勝古迹,有着“世界熔岩博物館”的美譽。
洞內以洞穴高大、造型奇特而聞名,四周群山環繞,怪石堆砌,陰森可怕。門口矗立着一塊巨大的峻石,高聳入雲,猶如陰間的判官俯瞰着人間。“光是你站在那裡背後就感覺陰森森的,冷汗直冒,這不就是書中白骨精的洞穴嗎?”楊潔在採訪的時候讚歎道。
險象環生的地界伴隨而來的問題就是道路非常曲折難行,更別提還有一部分道路坍塌,工作人員們只能山上山腳兩頭跑。
為了設備能正常運轉,在半夜的時候,工作人員就得起來更換電池,平時設備在山下沖滿了電,然後立刻就被人工搬運到山上,這來來回回要跑十幾里,大家忙的時候甚至連飯都吃不上。
但即便如此,還是阻擋不了人們慕名而來的腳步,西遊記劇組在拍攝的時候就吸引了不少遊客參觀,波月洞的人流量劇增,還引來了政府的目光。市委的文化部門認為這是一次宣傳婁底的絕佳時機,於是與劇組定了第二天參觀,來拍攝宣傳素材。
“當時來參觀我們拍攝的每天也得有幾千人,有遊客也有別的劇組的人,領導也對我們的拍攝手法很感興趣,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波月洞的取景無疑是成功的。”
楊潔還補充道:
“劇組開機的時間也很有講究,原著中所寫的白骨精是由天地的怨氣集結而成,所以要的就是那種陰氣沉沉的氛圍,而婁底的氣候又變化多樣。因此我們還詢問了當地的氣象部門,幸運的是接下來一直都是陰雨連綿的天氣。”
“兩次尷尬至極的場面”
《三打白骨精》這場戲分為五個重要片段,分別是白骨精盤踞白虎嶺、農人一家三口被害、白骨精三戲唐僧、唐僧忍痛驅逐孫悟空、美猴王智斗白骨精。
由於劇組開拍的時間比較晚了,結合當地的天氣,所以大家一致決定先拍“農人一家三口被害”這個片段。當天一開場,全場寂靜無聲,恐怖的氣氛鋪面而來,幾乎所有的人都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極其冷寂的場景:在荒無人煙的深山中,如沁了血的殘陽歪歪扭扭地斜掛在慘白的天上,這時遠方突然傳來了陣陣凄厲的哀鳴,讓人膽戰心驚。
與此同時畫面突然一轉,一座小小的茅草屋直挺地佇立在山上,煙囪內不斷有裊裊的炊煙升起,這是已經辛勤勞作一天的一家三口正在準備他們的晚餐。
楊潔導演對於每一幀拍攝的畫面都力求真實,所以現場中全部的道具都是真的。
漸漸地食物的香味兒慢慢擴散到四周,鑽進人們的鼻腔里。長時間的來回奔波,已經讓工作人員們身心俱疲了,新鮮的飯菜不斷地刺激着他們脆弱的腸胃和味蕾。
現場所有人都悄悄咽了口唾沫,劇情正打算往下進行,白骨精馬上就要來到這間茅草屋了,場面十分緊張。然而這個時候不知道在哪發出來一陣“咕嘰,咕嘰”的聲音,雜音其實在現場很常見,楊潔一開始並沒有把它當回事。
可讓人猝不及防的是,隨後片場的各處就不斷傳來“咕嘰,咕嘰”的聲音,伴隨着咽口水的聲音,在人群中非常突兀。場上寂靜了幾秒,大家想着就當沒聽見一樣,可是這“咕嘰,咕嘰”的聲音一聲接着一聲,真是餘音裊裊,不絕於耳。
扮演白骨精的人要踏進房門的腳要落不落,十分無奈地說道:“導演,我們還往下錄嗎?”“大家是不是都餓了?一上午都在調試設備,都沒有好好休息”副導演恍然大悟。
但是錄製工作已經箭在弦上了,如果這個時候大家都去吃飯休息,那之前做的一切就全都白費了。
出於大局考慮,楊潔不得不說:
“我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為了西遊戲的正常拍攝每天披星戴月,風餐露宿,包括我在內的導演組都很感謝大家的付出。但是我們的拍攝才剛剛開始,起碼要拍完一個小片段才能收工,辛苦大家在堅持一下,所有的場我們爭取一遍過!”
就這樣大家頂着飢餓拍到了下午1點多,在楊潔吐出“咔”這個字的時候,所有人立馬放下了設備,如釋重負地笑了笑。
“吃飯去嘍,可把我餓壞了!”
“今天晚上劇組給準備的什麼飯啊?不會吃盒飯吧!”
“不會不會!今晚所有人跟我們去下館子!咱們吃婁底的特色美食去!”楊潔大手一揮喊道。
“真好真好。”
“沒白辛苦啊!”
這可把劇組的人高興壞了,於是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下山了,一路上歡聲笑語的。
楊潔在回憶中說道:“我以為上午拍戲大家餓肚子的聲音已經夠讓人尷尬了,沒想到接下來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婁底的特色美食十分多樣,雪花丸子、白溪水豆腐、落口溶喬餅……都非常經典,但要說最著名的一道菜就是麻辣臭豆腐了。
不同於長沙臭豆腐的咸甜口味,婁底的臭豆腐保留了豆腐原本的鮮嫩濕滑,辣度適中,非常受遊客的喜愛。毫不意外,劇組的人幾乎都吃了一口婁底的麻辣臭豆腐。
吃飽喝足,一伙人又浩浩蕩蕩地上山接着拍戲去了。“接下來大家認真點,市委的宣傳部來學習咱們拍戲,這次肚子可不能咕咕叫了啊!”導演組叮囑道。
等到劇組再開始拍攝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這時候波月洞外人滿為患,門庭若市,連市委部門的同志們都只能踮着腳尖,互相攀着對方的肩頭圍觀。
接下來就是要拍攝“農人一家三口被害”中最恐怖的一場戲。白骨精已經知道了唐僧一行人要路過白虎嶺,所以她會吸取農人們的魂魄來偽裝自己,誘騙唐僧。
此時白骨精正睜着三角眼,張着血盆大口,一步一步朝着農人們走過去。這是個慢鏡頭畫面,為了抓住角度體現出白骨精瘮人可怕的表情,攝影師王崇秋不得不仰躺在地上,雙手高高舉着攝像機,隨着白骨精的步伐而移動。
而就在白骨精往下撲,吸農人的血的時候,好巧不巧,有一聲響屁從洞里的某一個地方破風而出。和上午的場面簡直一模一樣!
而且更過分的是下午這回是在洞內拍攝的,波月洞是由各種鐘乳石堆積而成,而實心的鐘乳石呈水滴狀聳拉在洞內各處,造成一個封閉的環境。
所以哪怕是一點點微小的動靜都能被無限擴大,而這動靜又被鐘乳石形成一串串迴音響徹在波月洞內。可以料想到這個“破風而出的響屁”就在波月洞內一聲接着一聲,還自帶節奏,久久回蕩。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令人沒想到的是,接下來有人說了一句話:“咦?誰把臭豆腐帶進了劇組?”
“確實和上午吃的臭豆腐一個味!”
“難道上午的臭豆腐也自帶節奏嗎?”
聽到這,眾人再也忍不住,紛紛大笑出聲。
尤其是王崇秋笑的連攝影機都舉不穩當了,他雙肩劇烈地抖動,越晃越厲害,將白骨精都抖出了畫面。更讓人發笑的是,扮演白骨精的人站出來問了一句一模一樣的話:“導演,我們還往下錄嗎?”
大家笑得更歡了,紛紛說:“上午有雞咕咕叫,下午有屁響連天。”場面一下子就失去了控制,甚至圍觀的群眾都忍着笑意。楊潔一看,木着一張臉說:“怎麼回事,還拍不拍啦?”
“對不起導演,我太容易笑場了,咱們繼續拍。”攝影師王崇秋清了清嗓子,正了正臉色,“可是真的很好笑啊!”他又忍不住,笑着肚子疼,這下攝影機算是徹底舉不起來了。
“忍俊不禁的事件結果”
“停停停,別拍了,你們這麼笑怎麼拍啊!”楊潔無奈地說。大家在休息的時間裡,沒想到楊潔導演又問了一句話:“這到底是誰放的啊?中午臭豆腐吃多了?”
眾人面面相覷,這種事情誰會承認呢?但是大家都開始相互打趣道:“中午臭豆腐你吃了三大塊兒,難道是你?”
“他還吃了四塊呢,我覺得是他!”
眾人再一次哄堂大笑。等到第二場開拍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還是拍這個鏡頭,攝影師王崇秋再次仰躺在地上,還沒舉起設備呢,他又忍不住笑出了聲。
拍攝再一次被打斷了,楊潔實在氣不過:“你拍下一場吧,換個攝影師來拍這一段,你光想着那個屁怎麼拍啊?”結果換的這個攝影師,在過程中還是笑場了,楊潔沒辦法,只能先拍別的鏡頭,等到都拍完了,再回過頭拍這個鏡頭。
後來楊潔被問道,《西遊記》哪場戲最令她印象深刻,她不假思索地說到了《三打白骨精》這一回:“這整場戲拍攝地都太艱難了,從上午就開始出岔子,下午就更過分了,事後我們回想起來都尷尬不已。”
《三打白骨精》這一回,劇中恐怖的音樂,瘮人的裝扮,陰森的畫面,曾是很多人的童年陰影,然而誰能想到在這麼可怕的鏡頭背後,還有這麼一個有趣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