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會拍現實題材的爾冬陞,這次拍出了一段幾乎被人忘記的歷史

在前不久剛剛結束的北京國際電影節上,《海的盡頭是草原》作為開幕影片第一次與觀眾見面就引發了強烈的反響,各平台上該電影的條目下已經被大量好評和期待刷屏了。而最近的首映也是好評不斷。

從這些評論中我們能感受到,這部電影用120分鐘,帶着觀眾回到了過去,跟着電影的主人公踏上草原,住進蒙古包,見證了一段感人肺腑的真實歷史。

1959年至1961年間,由於不可抗力因素,南方的兒童福利院中的孤兒數量急劇增長,他們面臨著營養不良,疾病和死亡的威脅。

為了讓這些孤兒能儘快地脫離困境,決定安排他們往條件相對較好的北方轉移安居。其中內蒙古接收的數量最多,超過3000名孤兒。大家將這段歷史稱為“三千孤兒入內蒙”。

“三千孤兒入內蒙”,說出來就七個字,可實際上卻是千辛萬苦,千難萬險。在當時比較艱苦的條件下,政府把這群大的五、六歲,小的幾個月的孤兒通過火車、汽車輾轉大半個中國,安全地護送至內蒙古。

着眼於現實題材創作的爾冬陞導演敏銳地抓住了這個鮮為人知的壯舉, 用鏡頭為我們講述,這群孩子是如何適應當地的生活,幾十年過去後的如今,他們又過得怎樣了?

電影分為兩條時間線來講述。

第一條時間線是現在,杜思瀚(陳寶國 飾)踏上尋親之路,到內蒙古尋找當年“三千孤兒入內蒙”中的一員,自己的妹妹杜思珩。

這部分像公路片,一路上我們跟着陳寶國,通過他手中的相機,看到了藍天白雲,草原駿馬,蒙古包,蒙語對話,風土人情,一片塞外風光,美得讓人心馳神往。

在尋找妹妹的過程中,草原的景色在轉變,時光流逝,一切都物是人非,陳寶國在解決了自己的導遊小哥與修車工弟弟的矛盾後,也一點點拾起了或許是被自己有意遺忘的記憶碎片,當年送妹妹進保育院背後的秘密。電影把這個懸念一直留到了結尾。

第二條時間線是許多年前,妹妹杜思珩被送入內蒙古後,與薩仁娜(馬蘇 飾)一家相處和長大的過程。

兩條時間線交替出現,非常考驗導演的敘事能力。

時間來到上世紀五十年代末,上海某福利院里,一群孤兒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從北方運送過來的食物,一旁的工作人員們卻鎖緊了眉頭。

“與其這樣一趟趟把物資送往南方,不如直接把孩子接來內蒙古。”

就這樣,在周總理的深切關懷下,當時內蒙古自治區主要領導人烏蘭夫將 3000 多名孤兒分批次接到內蒙古自治區的各個牧區撫養。

跟隨着火車的汽笛聲,畫風也從江南變成了遼闊的內蒙古大草原。小女孩杜思珩與眾多孤兒院的南方孩子們,一路北上跨越半個中國來到內蒙古大草原,結緣草原上的額吉(蒙語媽媽的意思),阿爸和兄長。

蒙古包里,大家爭相領養孤兒,各家都把最好的食物拿來招待孩子們。

村幹部反覆強調着要求,一定要不能生育的家庭才有資格領養,這樣才能把孩子看成自己的;二是要先陪孩子玩,等熟悉了再看孩子的意願,更要尊重孩子自己的選擇,只有孩子願意才能領養。

於是牧民們用盡渾身解數,用愛心,真心和耐心,讓一個個弱小的靈魂找到了歸宿。從這一細節可以看出,這些草原牧民家庭是用無比的責任心去接納一個孩子。這種接納絕非簡單的一張床,一碗飯,而是草原給了這些孩子一生的承諾。

影片中另一個小細節也很有意思。杜思珩被薩仁娜額吉領養,在家裡,額吉看到掉在桌上的奶豆腐渣都要撿起來吃掉,而這被極為珍視的食物卻被吃不慣這種味道的杜思珩一把扔掉。

形成呼應的是,杜思珩的新阿爸伊德爾(阿雲嘎 飾)特意從部隊帶回幾個雞蛋給家人吃,可那個年代的內蒙古牧民家中沒有養雞,更吃不慣雞蛋。

在爾導的精細的手法下,南方孩子和草原人民生活習慣和地域文化上的差異就這樣生動地表現出來了。這也是“三千孤兒入內蒙”後的第一個難題,如何融入新家庭?如何適應新環境?

答案是唯一的,草原人民用愛,乃至生命去兌現當初他們對這群孩子的立下的“接一個,活一個,壯一個”的承諾和決心。

孩子上不慣草原上的廁所就給孩子建一個新的;孩子遭遇了狼群,一群人高馬大的蒙古族兄長及時趕到;孩子不慎陷入流沙,生死攸關之際阿哥現身營救……

一件件,一樁樁,導演都是用真實可信,具體的事件來表現,而講述的方式又是極盡克制的,絕不誇大和美化,娓娓道來,所流露出的情感溫柔又充滿力量!

在看這部電影之前,“三千孤兒入內蒙”只是一個概念,而在製作團隊的努力下這個概念變得豐富而立體。

讓觀眾相信在北上的火車上那三千多個孤兒眼神里的無助;相信在內蒙古的育嬰院里因為缺少退燒藥來回踱步的額吉有多心急,相信幾千個內蒙古家庭在接納一個孩子時的緊張與欣喜。

爾冬陞導演在歷史的重現上,更是下了很多功夫,拍出的也是真人真事真感情。全片大多數演員都學習蒙語,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演員馬蘇不光是全程用蒙語表演,她所飾演的薩仁娜也是影片中年齡跨度最大的角色。

從青年到中年,和杜思珩的關係由幾乎是單方面的寵愛到和後者成為真正的母女。馬蘇的表演準確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微妙變化。

另外,片中還啟用了很多非職業的內蒙古演員,飾演百歲老額吉的奶奶,以及結婚場景里的牧民都是真實的草原牧民,所以在電影中的表演都是特別真實的反應。

善於拍現實題材的爾導鏡頭下,真實地再現了“三千孤兒入內蒙”的歷史故事,讓我們年輕一輩有機會了解這段歷史。一個個平凡的人物,一件件的小事,串聯起了一次次讓人熱淚盈眶的溫暖故事。

9月9日,讓我們去電影院,一起見證這段鮮為人知,卻感人肺腑的“遷移壯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