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中策劃復仇案的大導演

張清做內應,到田虎手下大將鄔梨將軍賬下聽差,還娶了被稱為有“宿世姻緣”的瓊英做老婆,最後幫助瓊英復仇成功。從事情表面來看,復仇事件中起主要作用的是瓊英和張清,實則不然,他們兩個只是被一手安排的復仇角色,是戲中人,而那個背後的大導演則是被大家忽略的葉清。

葉青原是介休縣大財主仇申家的主管,仇申娶了宋有烈的女兒為妻。他們夫妻生下瓊英,在瓊英十歲的時候,宋有烈去世。仇申和妻子宋氏一起去平遙縣奔喪,路遇強盜,仇申被殺,宋氏被擄去。葉清出來主持事務,一面報官,為主人捉拿兇手,一面安排瓊英承繼家業。過了一年多,田虎手下大將鄔梨將軍率兵燒殺搶掠,殺了仇氏子嗣,擄走葉清夫婦和瓊英。瓊英聰明機靈,被鄔梨將軍收養,鄔梨請葉清妻子安氏來照顧瓊英。後來葉清隨鄔梨將軍征戰有功,鄔梨將軍讓他們家人團聚。

團聚之後,葉清就開始策劃復仇計劃。看來,僕人不能給他一點好處,給他一點好處就要鬧翻天。盧俊義大管家李固受到盧俊義器重,把家裡的事情都交給他掌管,他反而和盧俊義妻子私通,出賣盧俊義,還要拿錢要了盧俊義的命。葉清是仇申的大管家,當年也可能要謀了主人的位置。只是主人飛來橫禍,他就要出頭,充當義僕,但他沒有一天不想當主人的。可以演繹一句話叫做“不想當主人的管家不是好管家。”眼見着主人的案件破不了案,葉清就編造了一個神乎其神的故事,以此來蠱惑瓊英,讓仇恨的種子在她心裡生根發芽。

葉清編造的故事假得不能再假了,但瓊英深信不疑。可見,葉清已經把瓊英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葉清說,他帶人到山中採石,遇到一塊無暇美玉,葉清上前觀看,卻是主母宋氏的屍首,面貌栩栩如生,只是頭部破損,像是墜落山崗撞死的。一個小兵卒說,三年前在介休,田虎擄了這個女子,要做壓寨夫人,女子不從,跳下山崗撞死了。小兵卒當年剝了她的衣服首飾,認得她的面貌,只是奇怪,為什麼三年過去了,屍骸還完好無損?葉清有淚往肚裡流,他說了謊話。他說,那個女子是舊鄰宋老的女兒。他讓人挑土掩埋,掩埋時仍舊是塊白石頭。奇不奇怪?但當葉清向瓊英說起這個故事的時候,瓊英就信了,日夜引泣,一心要為父母報仇。葉清的一面之詞肯定是有嫌疑的,也肯定就是他自己編造的。他可能在軍中聽了哪個小兵卒說起舊日往事,說漏了嘴,說出當年田虎搶奪宋氏的事情,或者看到有一個人骷髏就認做宋氏的屍首,但地理空間不對,就編造了玉石化為宋氏屍首的故事。

田虎真的殺了仇申,並且擄走宋氏嗎?並不一定。那為什麼葉清要編造這個故事?因為田虎本身就是土匪,既然是土匪就可以無惡不作,把再多的罪過轉嫁到他身上也是人們所能接受的。仇申死了之後,葉清報官,要官府捉拿強盜。說明葉清還對官府充滿幻想,對皇權、大宋充分信任。當宋江率領宋兵兵臨城下的時候,葉清以為機會來了。他會想,既然當年仇申被殺成了無頭案,宋氏被擄走也成了無頭案,那麼就可以把這兩件案件兇手之名安在田虎身上,田虎是土匪,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在他身上多安兩項殺害主人的罪名,大家也不知道,再說,跟着土匪田虎能有什麼好出路?正好藉此機會讓瓊英反了田虎,報仇雪恨。如此一來,葉清夫婦當年被鄔梨將軍擄走的悲戚也可以一併償還,葉清可以翻身做主人,可以投降宋兵,做正式的大宋官員,比在土匪手下做一個小頭目要好上百倍。想好了之後,他就要投機。

他可能早就聽說飛石將軍張清的名號,畢竟破遼的時候,張清曾經讓遼兵聞風喪膽,他的名聲遠播,大家都知道。於是,葉清偷偷教會瓊英武藝,或者偷偷聘請人在僻靜場所教會瓊英武藝,然後讓她練習飛石打人的技術。也有可能,葉清早就私通張清,讓瓊英偷偷出城會和張清,讓張清傳授她飛石絕技。鄔梨將軍並不是把瓊英看得很緊的人,也不是對葉清時時防備的,對他們都是十分信任的。他沒料到葉清和瓊英要反,也沒料到自己中毒而亡。

等瓊英練成之後,葉清就要編造第二個故事。他和瓊英一起編造了“宿世姻緣”的故事,說在瓊英夢裡有個秀士領着化身天捷星的將軍來教他飛石絕技,醒來之後就學會了,而且十八般武藝都學會了。其實,公布夢境之前瓊英已經練成了包括飛石絕技的武藝。公布夢境只是向鄔梨將軍表明神跡,也讓滿城的老百姓傳頌神跡,讓他們知道這段“宿世姻緣”,以此擴大影響,收取民心。同時,葉清私通宋江,暗地裡使人把編造的“宿世姻緣”的故事告訴張清。如果當時張清征戰沙場,可能信息不暢。但當時張清在養病,和神醫安道全在一起,那麼,信息就會很快傳達到張清那裡。或者說,葉清早就私通張清,為促成這段婚姻,也為了矇騙宋江、鄔梨等人,才編出什麼宿世姻緣的故事。據神醫安道全說,去年冬天,張清同樣夢到一個秀士引他去教一個女子飛石絕技,醒來痴想成疾。安道全為他把脈,知他為七情所傷,問出實情之後,藥到病除。安道全的這番話是在葉清趁鄔梨將軍中了葯箭,毒發昏亂之際私自出城見宋江的時候說的,很有可能是葉清講第一個編造的故事的時候,順便把第二個編造的故事說給了和宋江、安道全、張清聽,讓他們三個跟他一起圓這個謊。

為什麼要圓謊?因為圓謊有巨大的利益,就是可以裡應外合,大破昭德城。至於校場比武,張清和瓊英比試飛石絕技,純粹是蒙人。即使瓊英不會飛石絕技,隨便對着張清扔出塊石頭,張清也能用石子打中飛來的石子。他們兩人只要張清會飛石打人就行了,就可以圓滿演完這場矇騙兵將以及百姓的重頭戲。

說到底,自始至終策劃復仇案的大導演就是仇申家的大管家葉清。介休縣大財主仇申姓名諧音“仇深”,喻義瓊英苦大仇深,一輩子被仇恨所綁架,而嫁給張清確實使葉清夫婦、瓊英和宋兵的關係穩固了許多,當他們反水,投靠宋江的時候,不會被嫌棄,也不會被當做一般降將來對待,反而會被當做有功之臣。有了這些根基,瓊英和張清才會密謀,鴆死鄔梨將軍,斬關奪城。如此一來,鄔梨大將軍死得冤枉,他替田虎頂了被葉清硬安上的罪名。瓊英也沒有報答鄔梨大將軍的撫養之恩,確實有點不人道。

這些不人道的復仇計劃背後的大導演就是葉清,並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