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了很久的朋友:勿忘我的愛,是我不會忘記你

我好像又夢見她了。

瀰漫的霧氣使得操場上的燈光也變得模糊而暈染開來,鼻間充盈着一股微涼的水汽,我知道我身邊是她。也只有在她的身邊,我的心裡才能這樣安寧。

在房間里,我翻出了許久前的日記,看到了那支勿忘我。香氣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可關於她的記憶,卻還在我的腦海里鮮活着。

迷霧深處,透着光的路燈下,我只感覺到安寧。

不,其實是,在看到令我歡喜的事物里,我總是會想起她。

一個熱愛生活的人,終究會影響着她身邊的人。

我記得她靈動的雙眼,白裡透紅的健康的臉,總是微微抿嘴微笑勾起的小酒窩,不深,卻讓我難以忽略。她總是很安靜,可微微彎起的眼睛卻像帶着鉤似的,惹着愚蠢的獵物前撲後續。

我說不出她身上的魅力來源於哪裡,後來我與小宇得出了結論,大概這就是初戀的感覺。

那時的我,性子乖張,到處勾搭妹子,更大的趣味就是逗她們開心。但在她面前,我的撩妹技能好像失了效似的,只想像紳士一般輕輕呵護着她。

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我轉性了?小宇私下緊張地跟我說:“在她面前,任何的虛假在她的眼眸里只是無用的擺設,她就像是一個神靈,我們褪去了自己的偽裝,只剩虔誠。”

所謂初戀

待在她的身邊,我總是會有一種憐憫。我們捨不得讓她臉上出現悵然若失的表情,每一天看着她,就感覺到生活的時間在緩緩地流動。

在熱烈的花團錦簇的初夏里,幾朵開得紅艷的木棉從我們眼前掉落。她轉過臉朝着噗嗤一笑,我無奈地想:‘怎麼連一棵樹都要爭着給她送花呢?分明是曉得她有多喜歡花朵。真是狡猾啊。’

這一切彷彿慢電影的鏡頭一般,她一邊蹲下一邊將散落的頭髮輕輕別在耳後,然後慢慢端詳起那幾朵花,滿意地挑出了最好看的那朵。

她的審美一向很好,就算是不規矩的物體,她都能看出一絲美感,並細細拍攝它。很顯然,那朵木棉長得很是勻稱。(直男審美只能這麼評價。)

夜裡的自習課,大部分人在埋頭刷題,而有些人卻是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但這個女孩,她的眼裡是溫柔。她正在注視着那朵木棉,她的手上拿着一支剛削好的畫筆,隨意地在稿紙上勾勒線條。

不多,卻可以看出她畫的是木棉。我們這些友人總是好笑地問她:“在你眼裡,到底這些萬物重要還是我們重要?”

少女苦惱地用右手抵住她的下巴,“明明都很重要啊。可是,如果我再不把它們記錄下來,下一秒它們就會消失了哦。消失在人類的記憶里,碾碎在歷史的車輪里。”

我們愣了愣,她又說:“我每一天遺忘的東西那麼多,所以,才更要好好記住呀。”

我笑着揉亂她的髮絲,有時候這傢伙敏銳地像個哲學家呢。

《山海經》 在她的眼裡,萬物有靈。

在最後要別離的倒計時,看着區排名,我終於看到了她的名字,離着我要考上的學校,還差了幾分,我們恍惚地意識到我們即將要分道揚鑣。我與她面對面,在她的眼睛裡,我的臉上除了被考試壓迫的疲倦之外,也有着沉甸甸的凝重。

她的眼裡閃過果真如此的坦然,笑着拍打我的肩,“你已經幫我很多啦。放心吧,我不至於考到最差的學校,只是不能考到你在的學校,會有點可惜而已。”

我知道她已經很努力了,而她這樣的性子,我也不想讓她與別人頭擠破頭地往尖子的領域走過去。我害怕着這激烈的競爭會失去了她的本真。

所幸,在僅差幾分的現狀下,她也沒有露出焦慮的表情,只是微微笑了笑,朝着我們握着微肉的拳頭,說:“一起加油呀!”

我終於明白,為何我們總喜歡待在她身邊,她就像是我們停歇的避風港,讓我們的疲憊得以安放。如果說有哨兵嚮導這個設定的話,她可就是安撫情緒的嚮導了。

勿忘我

臨近畢業的那天,她小心翼翼地從本子里拿出那支勿忘我,腮邊一抹淡粉暈染到她的耳垂,她鼓起勇氣,說:“那是勿忘我。不要忘記我。”

我比她還欣喜萬分,心裡的甜蜜像是溢了出來,瞄着她身邊的朋友,我又忍不住問:“她們也有嗎?”

她像是看出了我的醋味,低低笑了,說:“你是我送出去的第一個人。”

我捧着勿忘我,鼻尖似乎有了酸意,我抱着她,說:“願你的善良永遠不會被人辜負。”

明明知道這不是最後的擁抱,卻還是抱得緊緊的。

離開校門的那一刻,我知道,這一別,就再難重逢了。

我時不時地下意識看着她的頭像,那是一個女孩子燦爛的微笑。好像只要她在我的通訊錄,就不會消失不見一樣。

我們有時候在深夜裡會看到她發的票圈,欣喜地在下面寫下:好久不見。

她又到處去尋找世界的樣子,時不時給我們發照片,圖稿,還有偶爾做的咖啡的美圖。

有時候又消失了很久,偶爾擦肩而過的女孩,我恍惚地覺得很想她。

我在我的日記里寫了結語:我寧願看着她像個孩子般在世界裡保持着好奇心,瘋狂肆意的思念被我壓在了心裡的一個地方,我知道,我不想驚動她。

她是我愛了很久的朋友。Don't forget me。我笑着在心裡對她說了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