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嚴法師全集》-第一章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聖嚴法師語錄:

如果在希望中,就能夠產生活力;如果在絕望中,就容易求生意志。不管在任何時候,希望是必須有的。

水窮則無路,在常理看來,已然山窮水盡,意味着終結,但禪者眼裡,“行”卻是在終結之處更現出生機。“雲起”則視界模糊,一切烏有,景緻不再,應該是背離了游者的初衷,但心意隨緣的話,坐看雲起恰是領會自然變遷之趣的過程。

“水窮處”指的是什麼?登山時溯流而上,走到最後溪流不見了。有一個可能是該處為山泉的發源地,掩於地表之下;另一個可能是下雨之後彙集而成的澗水在此地乾涸了。這個登山者走着走着,走到水不見了,索性坐下來,看見山巔上雲朵湧起。原來水上了天了,變成了雲,雲又可以變成雨,到時山澗又會有水了,何必絕望?

處在水的源頭,看一切歸於本源,徹底窮盡世間塵勞,才能回到真實,回到我們的“自性”的源頭。雲起是自然現象,不必在意,也不必苛責,外在的蒙蔽無損於內心的光明,內心不動,雲捲雲舒一般愜意。

人對凡事都會有自己的感受和體驗。佛是由心中生出來的;魔也是由心中生出來的;幸福與痛苦、善良與醜惡,也是由心所生。

一個人的心態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他的感受,所以講經剛開始,便請教佛祖如何才能降伏自己的心,從而達到覺悟之佛境。

大多數人都想到要改造這個世界,但卻極少有人能想到要改造自己的心。其實只要改變自己的心態,就能改變自己的世界。

一位禪師雲遊時,在一個老婆婆家裡借宿,一連幾天,那個老婆婆都在哭個不停。禪師很奇怪,便問道:“老施主,您為什麼整天都在哭呢?是否有什麼傷心事,可以告訴我嗎?”

老婆婆悲傷地說:“我有兩個女兒,大女兒是賣布鞋的,小女兒是賣雨傘的。

天晴的時候,我就會想到小女兒的雨傘一定賣不出去,所以就忍不住傷心難過;可是下雨的時候,我又會想到大女兒的布鞋一定不好賣,所以想着想着就流淚了。”

禪師聽後微笑着說:“原來是這麼回事呀!老施主,您這樣想就不對了!”

禪師接着開導老婆婆說:“您為女兒們擔心並沒有錯,但是您為什麼不換一種心態呢?您想想,天晴的時候,您大女兒的布鞋店一定是生意興隆;下雨的時候,您小女兒賣的雨傘肯定是十分暢銷,您應該是天天開心才對呀!”

老婆婆聽完禪師的話,豁然開朗,從此以後,每當老婆婆想到自己兩個女兒的時候,無論天晴還是下雨,她總是樂呵呵的。

改變一個視角,生活就跟着改變了。痛苦的對面是快樂,哭泣的對面是微笑,悲觀的對面則是樂觀,只要換一種心態,一切將變得美好而可愛。

人潮來往的車站,匆匆趕上即將駛出站台的一個老人,不小心弄掉了一隻鞋子。而列車已經開始緩緩出發。周圍的人看着老人腳上的那隻漂亮的皮鞋,都為他惋惜。不料,那老人立即把第二隻鞋也從窗口扔了出去,大家大吃一驚。老人微笑着解釋道:“這一隻鞋無論多麼漂亮,對我來說也沒有用了。但是如果有誰能撿到一雙鞋,說不定還能穿呢!當他穿上這雙漂亮的鞋時,他應該是快樂的。而我擺脫了只剩一隻鞋的苦惱,也應該高興。”

原本是一件不開心的事情,但有不同的處理方法,而這些方法會給我們帶來不同的心態。在人生中,我們要時時考慮我們想要做什麼,我們該如何經營我們的快樂生活,而不是苦惱生活。人生境界也是如此。在生命的過程中,不論是經營愛情、事業、學問等,你勇往直前,到後來竟然發現那是一條絕路,沒法走下去了,山窮水盡、悲哀失落的心境難免出現。此時不妨往旁邊或回頭看看,也許有別的路通往別處;即使根本沒有路可走了,往天空看吧!雖然身體在絕境中,但是心靈還可以暢遊太空,還可以很自在、很愉快地欣賞大自然,體會寬廣深遠的人生境界,再也不會覺得自己窮途末路。

從水窮到雲起、到下雨的過程,正如一個人在修行過程中遇到很大的困難,有的是身體的障礙,有的是心理的障礙,有的是環境的障礙。如果因此而退心,要把念頭回到初發心的觀點上,初發心就是初發心得的時候。初發心時什麼也沒有,對修行的方法、修行的觀念都不了解。你先回溯當時的情形再看看目前,不是已經走了相當長的路了嗎?所以不要失望,不要放棄。人生的每個階段也都可能發生這種狀況,如果用心態看待人生,處處會有活路的。

一日一心得:

有時候,處境是不能選擇的,但心境是可以選擇的。身在逆境,把磨難當成一種享受,在荒野中看出花開的美麗,面對傷痛,依然可以拈花微笑。於是那萬丈紅塵、傷痛磨難,都在這粲然一笑中化塵化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