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我寫了4000多首歌,卻把最好的都給了楊千嬅


楊千嬅

——自從愛上楊千嬅,你變得怎麼樣了?

——有勇氣去做一個平凡人。

——網易雲歌單評論


少女楊千嬅

文 / 楊大俠

壹 少女

和平常少女一樣——

楊千嬅生在一個普通家庭,長着一副普通相貌,讀了一個普通學校,從事一份普通職業——護士。

“第一天上班,就被派去給一個去世的老人入殮。我怕得要死,但也得頂着頭皮上。”

她說:“我最怕蟑螂之類的蟲子。”

和平常少女又不一樣——

“我見不得媽媽受欺負,要是有人欺負她,我就拿根棍子去打他。”

同期的陳慧琳、梁詠琪,都努力將自己打造成玉女形象,而她卻是獨一無二的“大笑姑婆”,不分場合時間,她總能“哈哈”大笑。

那時候,香港無線電視每年都舉行新秀歌唱比賽。

1995年夏天,天不怕地不怕的楊千嬅,參加了比賽,“就當去玩玩。”

這一玩,她直接殺入決賽,憑一首《秋來秋去》,拿下季軍。

那年,陳奕迅也參賽了,他拿了冠軍。

陳奕迅和楊千嬅

楊千嬅和陳奕迅一起進了華星唱片,她為擺脫了護士這一沉重職業而慶幸。

她沒想到,自己跳出一個籠子,又跳入另一個籠子。

那段時間,鄭秀文剛好離開華星。

因為楊千嬅長得與鄭秀文相仿,華星決定把她包裝成“小鄭秀文”

楊千嬅不是科班出身,“沒有學過唱歌,沒有得天獨厚的嗓音,沒有演唱技巧,沒有足夠氣息,有時候唱不完一整句。”

她什麼都沒有,她註定成不了“那個長得像鄭秀文的明星”。

但她有個“勇”字,她天生就不是能被馴服的“野孩子”,她不要當另一個鄭秀文。

她開始努力營造屬於個人的特色,“以自己的方式,我甚至去夜總會唱歌,2000元一場的活動我也接。”

有時候為生活所迫,“就去給後廚刷盤子,在高檔餐廳做人型背景牆。”

她成為那時最灰頭土臉的明星。

她的灰頭土臉,卻打動了一個填詞人——黃偉文

黃偉文和楊千嬅

黃偉文也是1995年出道的新手。

一天,他對楊千嬅說:“我寫了一首歌,你唱唱試試。”

那首歌叫《認錯人》,裡面有幾句歌詞:

“想擺脫前人的影子,重新發現我真正好處。從今開始,要想法子,分兩位女子。”

那首歌,是楊千嬅與鄭秀文的“決裂”,是少女“阿fa”的正式登場(阿fa:粉絲對千嬅的昵稱)。

那首歌,被錄製進她的首張專輯《狼來了》;《狼來了》的銷量,超越了陳奕迅的首張專輯《陳奕迅》。

她終於以“楊千嬅”的少女姿態,站在了世人面前。

林夕和楊千嬅

第二年,有個人在日本等一個朋友,最後沒等到。

意興闌珊之餘,他寫了《再見二丁目》

楊千嬅哭着唱完了這首歌:“這是我學會的第一首要哭着唱的歌。”

那個人聽了楊千嬅詠嘆般的唱腔後,立馬問:“這是誰唱的?”

他第一次聽說“楊千嬅”這個名字之後,做了個決定:

“我要對這個人偏心,我要把我最好、最真的東西給千嬅。”

那個人,叫林夕,他的原名,叫梁偉文。

他說:“我寫過的最悲的詞,就是《再見二丁目》里的‘原來我非不快樂,只我一人未發覺’。或許她唱功不太好,但聽她唱了這首歌,我好似同千嬅一起經歷了一段感情。這種冥冥中的經歷,是衣衫合體的。

在“兩個偉文”的偏愛下,楊千嬅度過了“少女的祈禱”,進入了“飛女正傳”。

飛女楊千嬅

貳 飛女

2000年以後,香港出現一種女性標籤:新港女

“新港女”是指女性丟掉女神形象,大哭大笑大無畏,不裝不作真性情。

這種大無畏與真性情的女性,在粵語的語境中,又稱“飛女”

“飛女”具體到某個女星身上,那就是楊千嬅。

她在出道後不久,就被拉去拍電影。

如同沒有唱歌技巧,她也沒有演戲經驗。她參演的《烈火青春》和《全職大盜》,展示的完全是憨厚天真、未經雕琢的傻大姐形象。

導演馬偉豪看了楊千嬅的表演卻很是觸動:

“她的真實,給當代滿是虛榮的浮華濁流,增添了一抹亮色。”

他找到楊千嬅:“你來主演《玉女添丁》吧。”

於是,“玉女”方麗娟出現了。

《玉女添丁》

劇中,方麗娟是一名廣告公司職員,大大咧咧,神經大條,

她理直氣壯地問男主:“你為什麼不交女朋友啊?你也有性慾的嘛!那怎麼辦啊?”

第二年,馬偉豪又寫了個劇本,她找到楊千嬅:“這次你不演職員,演警察。”

楊千嬅問:“角色叫什麼名字啊?”

馬偉豪哈哈說:“還是方麗娟!”

於是,《新紮師妹》的方麗娟出現了。

《新紮師妹》

警察方麗娟跟公司職員方麗娟一樣,天分不高,個性率直;她什麼都沒有,只有一股衝破險阻的勇氣,去抓獲盜匪,去收穫幸福。

當年,楊千嬅還演了《慳錢家族》,她飾演角色的名字,直接叫“千嬅”

那幾年,楊千嬅演了好多電影,男主從陳冠希,換到陳奕迅,換到吳彥祖,換到古天樂,換到梁朝偉,再到余文樂,全是清一色的帥哥。

幾乎每一個合作的帥哥,都成了楊千嬅的好友,陳奕迅、吳彥祖、古天樂,還曾傳過與她的緋聞。

《乾柴烈火》

有人說:“楊千嬅不太漂亮,還有點兒嬰兒肥,任何角色都像是一個模子倒出來的。但她有一種特質,就是不管多帥的人跟她站在一起,都有一種很舒服、毫無違和的CP感。這是為什麼呢?我想,是因為她在演自己、她夠真實吧,而這正是吸引一個人的特質。”

不那麼帥的人,同樣也鐘意她。

黃偉文完全不帥,但楊千嬅的諸多作品裡,他都會參與進來跑龍套,

他說:“只要是千嬅的電影,不給錢我也參加!”

彭浩翔也不帥,但他說:“余春嬌只能楊千嬅來演。”

《志明與春嬌》

黃偉文陪着楊千嬅風裡雨里,林夕也沒閑着。

2003年,林夕為楊千嬅寫下了那首代表作——《飛女正傳》。

“我已不顧安危,誓死都一齊, 看不起這個繁華盛世。

縱使天主不忍心,我們如垃圾般污穢,抱着你不枉獻世。”

林夕說:“這首歌詞靈感來源於《阿飛正傳》,千嬅就像個女阿飛,無論繁華盛世,還是天動地搖,也別想改變她的性情和追求。”

烈女楊千嬅

叄 烈女

2003年的一個夜晚,在夜店喝酒的黃偉文,接到楊千嬅的電話:“我要過來。”

楊千嬅來到夜店,連飲了八杯長島冰茶,一邊喝一邊流淚。

那名叫做“大笑姑婆”的人,居然流淚了。

長島冰茶,是伏特加、朗姆酒、龍舌蘭等五種烈酒,配上檸檬和可樂的混合烈飲,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其烈性。

“我知道她失戀了。”黃偉文想道。但黃偉文沒說話,就靜靜陪着千嬅:

“我陪她一起喝,直到送她上的士。其實我不是不想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我沒問,這大概是做朋友的最終極境界了吧。

她對楊千嬅的感情,儼然已超出了友情;但楊千嬅直率坦蕩的個性,註定了這份感情,也只能限於友情。

其實黃偉文知道,她哭的是鄭中基

楊千嬅與鄭中基

1999年,鄭中基初見楊千嬅,就一見鍾情。

他打探到楊千嬅的生日後,寫了《二月三日》:

“願望就在二月三日,你的生辰,向全世界宣布,你是我的皇后。”

沒多久,兩人戀情公開了。

他們一起參加小型音樂會做嘉賓,牽手對唱《愛人》。

他們一起漫步到淺水灣,數着星星,看着月亮,有時候一待就是一個晚上。

那時候的他們,看起來真的就像會在一起一輩子。

但好景不長,有次楊千嬅坐飛機看報紙,看到一則鄭中基和某女星的緋聞報道。

她的性情直來直去,容不得其它。

她的眼裡亦是如此,容不得沙子。

沒多久,他倆分手了,鄭中基多次試圖挽回,但楊千嬅的剛烈,不容許她更改做過的任何決定,於是就有了八杯長島冰茶。

楊千嬅

黃偉文送了楊千嬅,獨自回到家,寫下了《可惜我是水瓶座》,記下了夜店那一幕:

“要是回去沒有止痛藥水,拿來長島冰茶換我半晚安睡。”

林夕“一塊肉”

林夕則更“狠”,直接寫了《烈女》來“懟”鄭中基:

“烈女不怕死,但憑傲氣,絕沒有必要呵你似歌姬。”

林夕說:“我是她的哥哥、她的守護神,她是我的一塊肉。我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她在富豪海灣買房,我會立馬關注這個盤的樓價,希望它馬上升值(笑)。”

這就是楊千嬅,她真夠烈,以至於她身邊的人也跟着“烈”起來。

楊千嬅

肆 成為楊千嬅

2001年的時候,林夕給楊千嬅寫了一首《姊妹》:

“寫這首歌的時候,我簡直把自己當成了她的姊妹,好希望她有日能嫁得出去。”

2009年,林夕的願望終於實現。

35歲的楊千嬅,嫁給了小自己5歲的丁子高。

楊千嬅和丁子高

這是一場不被祝福的婚禮。

除了年齡相差太大的詬病,當時楊千嬅的總收入已經過億,丁子高的月收入卻不到2萬港幣,

外界將這場婚姻定義為:怨婦和乞丐

在此之前,媒體曾傳出丁子高流連夜店的負面。丁子高迫於輿論壓力,去了上海。

在上海,丁子高給楊千嬅打電話:

“不管怎麼樣,在這件事上,我要爭取,錯過你會成為我這輩子的遺憾。”

楊千嬅在電話另一端,哭得不能自已:

“那一刻的感覺,真的不懂形容。”

她讓丁子高回香港:“死就死了,我們去結婚吧!”

楊千嬅和丁子高

他們的婚後生活,與千千萬萬個婚姻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丁子高撤走了家裡冰箱的所有冷飲,“她身體不好,還愛喝冷飲。”

楊千嬅傻笑着說:“如果沒有遇見丁生,我可能真的單身一輩子。”

後來,他們有了自己的小孩。

有一次,丁子高去公司開會,家裡只有楊千嬅和她兒子。

一隻蟑螂出現在了家裡,那是楊千嬅從小就怕的東西。

她想打電話給丁子高,又怕打擾到他的會議進程。

蟑螂一步步向兒子靠近,兒子也好奇地盯着它。

楊千嬅不再猶豫,也忘卻了怕,猛地抄起拖鞋,把蟑螂打死在地板上。

成為楊千嬅

那是楊千嬅最高光的時刻。

她從什麼都沒有,到擁有了歌手與演員雙重身份,到擁有了兩個最頂級、也最眷顧她的填詞人,到擁有了一個疼愛她的老公,再到擁有了一個她願意保護的兒子。

但這是大家喜歡“阿fa”的原因嗎?

不是的,真正的原因,是她在2000年叱咤樂壇風雲榜上的獲獎感言:

“我沒有身材,又不靚,更加沒有幾百萬宣傳費。我什麼都沒有,只有心口一個‘勇’字。”

是啊,這個“勇”,貫穿了楊千嬅的整個歷程:

少女時期,勇於走出別人的影子。

飛女時期,勇於活出真實的樣子。

烈女時期,勇於取捨心頭的愛恨。

為人妻母,勇於成為平凡的自己。

跟我們相比,她並沒有什麼不同;但這一路而來從未缺失的勇敢,讓她最終成為獨一無二的“楊千嬅”。

楊千嬅

2012年,Concert YY 黃偉文作品展演唱會上,楊千嬅挺着大肚子站上了舞台。

伴隨《可惜我是水瓶座》的前奏響起,看台的觀眾沸騰了,紛紛叫着她的名字,聲若排山倒海。

觀眾聲音太大,楊千嬅不得不讓音響師調大音量。

“原來你這樣珍惜我,從前在熱戀中都未聽講過……”

楊千嬅的歌聲,還是跟當初一樣,沒有修飾,氣息不足。

但楊千嬅挺着肚子的從容,以及綻放的笑容,像極了一個無可匹敵的勇士。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