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暴裂無聲》: 拳頭再硬也還是一隻沉默的羔羊

首先,電影情節發生在忻鈺坤的老家內蒙古包頭市,在外地打工的張寶民得知兒子張磊在放羊的途中突然失蹤,不得已踏上了漫漫尋子之路。幾天之後,律師徐文傑的女兒也離奇失蹤。兩個看似毫無關聯的人,卻陰差陽錯地掉進了同一個深淵。而這一切的矛頭都指向暴戾成性的礦場老闆昌萬年。記得最清楚的,是律師徐文傑最後說完“沒了”後礦工張保民那張痛苦絕望的臉。張保民為了幫律師找回女兒而幾乎喪命,最終卻連徐文傑的一句謝謝都換不來,卻連自己兒子失蹤的真相都換不來。

這極具象徵力和表現力的畫面,反映的是社會底層面對整個社會的剝削和遺忘、面對社會頂層的表面仁義實則殘忍、面對社會中層的背叛和拋棄時,完全失語無助、空有憤怒的衝動卻無能為力的痛苦與絕望,《暴裂無聲》這一片名的真正含義或許正是如此。無論導演自己是否有這樣的寓意,至少我本人擁有了這樣思考和解讀。僅沖這一個鏡頭,不管電影還存在着怎樣的不足和瑕疵,五星推薦。

其次,片子有拍姜武的箭法很差,很近的距離射人也只是擦着胳膊。所以姜武問羊多少錢一隻,應該就是要射羊,結果射中了孩子。姜武問小孩羊多少錢一隻,估計小孩是說羊不賣。孩子非常愛羊,從在屋裡給小羊搭窩,主動出來遛羊可以看出來。父親在外打工,母親病重,孩子會把感情轉移到羊上。至於後面的事情如何發展導演留白了,如果是誤傷這麼善良的事情,估計導演不用留白。人性之惡,如同那個黑洞,讓人不敢直視。

但我覺得應該不是故意殺人,因為律師當時就在旁邊,如果當時就這麼膽大估計後面也不至於費那麼大勁問律師要證據,倒有可能是小孩不賣,然後昌想先直接把羊射死然後再賠錢,影片開頭張保民的兒子堆石頭,就是一個磊字,之後張保民找兒子時有一個鏡頭,石頭坍塌,暗示了他的兒子張磊已經死了。有一個小細節,律師抱着女兒跟昌老闆對峙時,律師的女兒醒了,而他們講得證據也許是錯殺磊磊的證據,說明律師女兒也知道誰是殺人犯了。

另外,影片的最後一幕一點不多餘,最後一幕完全解答了正片中小孩的古怪表現(孩子在正片結尾已經開始在牆上畫畫了),並且給了觀眾的所有猜測一個合理的蓋棺定論。另外,屠戶的兒子是因為開礦的污染而先天失語的,這時的屠戶應該可以理解張保民當年不簽字賣地給礦企的堅持了。而且當年打鬥中,屠戶瞎了一隻眼,張保民咬斷舌頭成了啞巴,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兩清了。

影片中還有一處細節,張保民這些年一直在每個月給屠戶家賠錢,這段時間張保民的妻子生病吃藥錢不夠,沒再給屠戶家錢,但屠戶家也沒要。最後,屠戶的兒子送給張保民奧特曼面具的畫面也讓人感慨。從一個孩子的角度來說,送給別人奧特曼的面具,大概就意味着想要送給對方奧特曼一樣的勇氣和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