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關於打開“潘多拉盒子”的恐怖故事。
長篇小說《獵冰》的開篇即寫道:
警方在兇殺現場發現過去從未見過的高純度新型化學合成冰毒,這意味着,過去對傳統的制毒原料的控制失去了作用,“潘多拉盒子”將被徹底打開。發明新型化學合成冰毒的劉大梟,被毒品黑道上稱為“鴉片戰爭一百多年來才出一個的天才”,這催生了他在毒品市場稱霸的野心。
這也是一個不斷被演繹的多重文本:
真實的故事原型中,他叫劉招華,2005年被中國警方緝拿,據其招供,1995年至1999年,劉招華先後在福建省福安市、廣東省普寧市、寧夏銀川市等地製造毒品甲基苯丙胺超過18噸,並在販賣後從中獲利3200多萬元。而依照我國律法,販賣毒品50克以上將會處以十五年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死刑。
在小說《獵冰》中,他叫劉大梟,東窗事發後,他開始逃亡。刑偵隊長皮特在公安局長“老六”的領導下,展開代號為“獵冰”的行動,六年的追捕過程中,警方在一次次對抓獲的各種毒販的審訊中艱難摸索、拼湊着劉大梟的蹤跡,這個思維縝密、生性多疑的亡命之徒到處流竄,最遠時藏身於金三角,在這場貓鼠遊戲中,雙方多次短兵相接,最終將劉大梟緝拿歸案。
《獵冰》電視劇中,黃宗偉由張頌文飾演。
最近,由郭國松原創劇本改編的《獵冰》電視劇中,他叫黃宗偉,由張頌文飾演。影視劇和小說一樣,着力塑造一個極為複雜的毒梟形象,復原了小說中部分情節,如黃宗偉佛口蛇心的形象、“冰工廠”的設置等等,但同時,關鍵人物的選擇和呈現上,小說和電視劇也有較大不同。
緝毒題材有其天然的魅力,它展示的是這個被公序良俗熨平的世界中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幽微、陰暗、血腥的一面,它關於被無限放大的慾望、貪念、罪惡,任何被裹挾其中的人都難以獨善其身,他們將通往必然的覆滅,而世人樂見其苦痛的掙扎。
緝毒題材怎樣寫?最近,澎湃新聞專訪了《獵冰》的原著作者郭國松。
郭國松
【對話郭國松】
澎湃新聞:首先還是想問一下關於小說《獵冰》的基礎信息,這部作品是什麼時候開始創作的,為什麼想到寫這樣一個作品?
郭國松:《獵冰》的原型是中國迄今為止最大的毒梟劉招華。這個案件的情節太傳奇了,觸動了我。2018年,本來想寫一部非虛構作品,但未能如願,搜集了網上的資料後,我一鼓作氣把它寫成了12集電視劇本《大毒梟》。在劇本被投資人買去後,又以此為基礎創作了30萬字的長篇小說。那時候,我熱情高漲,劇本寫完了,這個小說在我頭腦里基本上就成了。簡單說吧,小說包含了劇本的全部內容,但容量遠比劇本大得多,增加了大量的新情節。
澎湃新聞:小說中最主要也是最有張力的角色就是劉大梟。一般認為其原型是劉招華的犯罪經歷。《獵冰》在寫作中塑造劉大梟時是怎樣考量的?
郭國松:劉大梟這個人物形象並不猥瑣,他也不是沉迷於酒色中的那種人,雖然他對阿妹欲罷不能,以至於後來在逃亡的過程中,還冒着巨大的風險,讓跛佬找人把阿妹從野牛城秘密帶出來。但是,他沒有其他女人,最後認識的叫梅娘的小毒販子,勉強也算。他很謹慎,從來不去風月場所,也經常告誡跛佬不要去這種地方法。他對阿妹是真愛,並不是玩弄一下就扔了,她一直跟到他最後被捕。
劉大梟對非常欣賞他的菲律賓大毒販子奧古斯丁吹噓說:“1840年,西方列強用鴉片戰爭打開了中國的國門,今天,我要用工業化生產的冰毒打開西方的大門。”他以為會得到奧古斯丁的讚賞,沒想到這個見多識廣的毒販子卻出奇的冷靜,他當場就說:“你說這話我沒法恭維你。做毒品的人,走到哪裡都是人民公敵,你可千萬要小心謹慎。”
這句話是原型人物劉招華說的,那不過是他死到臨頭,為了表現自己的吹噓。放到虛構的小說中,用奧古斯丁的話回應他,表達兩個含義,一是劉大梟急於在奧古斯丁面前顯示他的能力、野心和霸氣,顯然,其實也是他缺乏自信的表現,誰都不會相信那種劉大梟發自內心的話,但作為嚴肅的文學作品,仍然有個導向問題,所以,才會用奧古斯丁的話回應他。
其實,劉大梟一開始在法院當法警,還是法警大隊副大隊長,工作上是很好的。讓他走上毒品犯罪道路,有點鬼使神差,有一次他在押解兩個被告人時,那是兩個年輕的大學生,利用自己所學的專業制毒,劉大梟聽到他們供述的毒品原料,最初是好奇,因為他是學化工專業的,回去就做實驗,越來越上癮,最後真的做出了上等的冰毒。他感到驚訝,突然發現自己的智商很高,進而他覺得那兩個大學生太傻了,要是他來做毒品,警察根本抓不到他。人就是這樣啊,各種主觀和客觀的因素,往往一件事,甚至一句話就能改變命運的走向。而毒品犯罪是沒有回頭路的,只要走上了這條路,那就是不歸路。
澎湃新聞:《獵冰》開篇對劉大梟的外貌描寫是“經常有人說他長得很像大和尚。”文中也多次出現燒香拜佛的情節,比如他逃到寺廟,和兩位僧人一起吃齋誦佛,還一度看到他父親的亡魂。正可謂“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我注意到在影視劇《獵冰》中也加入張頌文飾演的黃宗偉拜祖宗、拜佛的情節。這樣的橋段的安排是怎樣的考慮?
郭國松:所謂“大和尚”這個外在形象就是原型人物劉招華的長相,這在文學作品中是一種很好的反諷——長得像慈眉善目的大和尚,乾的是危害社會的毒品犯罪。劉大梟和跛佬也有對比,跛佬是長得像壞蛋,從裡到外就是個壞蛋。
正因為是偶然的機會走上毒品犯罪道路的,劉大梟這個人心裡其實還是比較怕的,嘴上說大話,那是說給馬仔聽,也可以理解為走黑路唱歌,給自己壯膽。他去寺廟祭拜自己的父親,跟僧人吃齋,聽他們說的那些具有人生哲理的話,僧人跟他說:“人不作惡,就是大善。”如果每一個人都不作惡,這個世界該有多好啊。但是僧人無意間點化劉大梟,絲毫不會觸動他的靈魂。包括他後來在逃到另一個地方後,每天開工前都是把手洗乾淨,給佛像上香祭拜,逃亡的路上去五台山上香,他會向佛祖祈求寬恕嗎?並不是他對佛主有什麼敬畏之心,是因為內心深重的罪惡感、不安全感。但他從來沒有任何後悔、懺悔之意,邊逃亡邊生產毒品,從來沒想過從此改惡從善。
難道那一炷香,就能讓慈悲為懷的佛主寬恕他們的罪惡?
澎湃新聞:前些年有一部非常成功的講述毒販狀態的電影《毒戰》,古天樂飾演的毒販極度自私,會為了活着招供所有的人,這是一個把毒販人性的惡寫到極致的電影。如果給劉大梟找幾個關鍵詞來形容他是怎樣的人,或者你希望讀者讀出的他的特點,你認為是什麼?
郭國松:如果說用幾個關鍵詞來定位劉大梟,那就是狂妄和自卑的雙重人格。他總是在別人面前顯示自己,不僅是在陌生人面前,而且即使面對兇殘的跛佬,他也時時表現出這種雙重人格。他知道跛佬是在毒品黑道上混了二三十年的老手,外面有很多資源,他必須依靠跛佬。另一方面,跛佬殺人不眨眼,也沒什麼文化,隨時都會翻臉,他必須讓跛佬臣服,甘心賣命,而又不會對他產生任何非分之心。
劉大梟的狂妄表現在他自認為智商比警察高,兩個馬仔被審判的時候,他不僅沒有跑,而且還去法庭旁聽,這也是來自原型人物劉招華。第一次對他圍捕失敗,他從出口藏在水下的地道逃出重圍,越發讓他確信警察的智商不如他。正是這種過頭的狂妄,他犯了致命的錯誤,把阿妹秘密帶出來,由此事實上成了警察的誘餌。最後,他在窮途末路的時候,又想到他最喜歡的名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潛回老家,還跟阿妹過上了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他就是按照反向思維,斷定警察不相信他敢回來。這也是原型人物劉招華的經歷。
澎湃新聞:《獵冰》使用了穿插着的雙線敘事,分別以警察的視角和毒販的視角來還原同一個情景,比如劉大梟的冰工廠第一次被摧毀,警方的攻城和劉大梟的守城,他們看到的和感受到的情景完全不同,這就需要作者有很好的掌控能力去頻繁地調換視角與心理狀態去寫同一情景中的貓、鼠兩方,可以舉例來說說這其中是否有難度,以及怎樣去很好地轉換這個視角?
郭國松:這種雙線敘事結構的追捕故事,其實並不容易寫。警匪的貓鼠遊戲怎麼玩呢?小說在第一個出版社,就有意見提出,明明是前做了細緻的偵查,制定了周密的圍捕方案,最後居然被他跑了。這就是難度。我說,這是把現實生活戲劇化了的文學作品,總有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如果警察上去就把劉大梟抓住,那就沒有文學作品了,只剩下一個新聞報道。所以,在對他追捕的過程中,這兩條線還必須不斷碰撞,火花四濺,這才有多次槍戰的場景。
但是,幾次圍捕失敗,各有各的原因,比如第一場圍捕,警察們分成四個小組,從四面接近院子,團團包圍,劉大梟插翅難逃。不用說,警察們會防止有地道的可能,但事前的多次秘密偵查,確認沒有地道,再加上被捕的馬仔也沒有說院子里有地道。可是警察們死活也想不到,在河水的下方藏着地道口。這就是絞盡腦汁設計警察的合理失誤,我認為讀者完全是可以理解的。由此,也讓皮特的專案組重新審視對手的人設,失敗也有價值。
高群書導演在微博的長文里也說了:“貓鼠遊戲”,沒有“貓”,怎麼玩呢?不是沒有貓,他認為我寫的貓太弱了,鎮不住那些老鼠。這個老鼠是只碩鼠。在我看來,貓並不弱,而是鼠看起來太強了,我們的影視片里不允許這樣去表現一個罪犯,好像毒梟遊刃有餘,總能絕處逢生,而警察則處處被動。
這其實一點也不奇怪,匪對警的算計,肯定遠遠超過警對匪的算計。就像《獵冰》中公安局長老六說的:“在這場貓鼠遊戲中,劉大梟他們乾的是玩命的差事。他們沒有試錯的機會。他們錯了,就會掉腦袋。從這個意義上說,劉大梟對我們的算計要遠遠超過我們對他的算計。”如果因為警察的一次圍捕失敗,就說警察無能,我覺得那是對文學作品錯誤的理解,也是對刑事偵查的外行。警察在一次次鍥而不捨的追捕中,會不斷研究對手,了解他是什麼樣的人。所謂的吃一塹長一智,一次圍捕失敗了,可以調整戰術,繼續追捕。你見過有幾個犯罪的人能逍遙一世?
澎湃新聞:涉及制毒販毒的題材不同於其他的犯罪題材,在寫作時,怎樣讓隱秘又語焉不詳的“暗通款曲”顯得有可看性,又不破壞它的那種私密恐怖的氛圍?
郭國松:我們,也包括警察,永遠不會知道毒品犯罪集團隱秘的黑暗到底是什麼樣子?但是,從破案的角度來說,對他們的基本手法警察還是掌握得很多,這中間涉及到製造、運輸、終端,每個環節都有一套程序,而運輸又是最危險的階段,所以他們必須設計出很多自認為安全的手段對付警察。當然,對普通讀者來說,主要是滿足神秘感、獵奇心理,還有閱讀或者影視片帶來的那種刺激,也能夠從中看到這個特殊的群體那種黑暗人生。在緝毒題材的影視文學作品中,最常見的就是卧底,我沒有使用這個套路。而是用警察的智慧天涯追蹤,最後把不可一世的大毒梟劉大梟無路可逃。
設計這種貓鼠遊戲的追捕故事很不容易,尤其是毒品犯罪題材。那本身就是一個極度隱秘的世界,他們到底是什麼樣子,我只是設計了一個看上去“很像”的毒品犯罪世界。這非常考驗創作者的能力,架構故事的邏輯;另一個就是大量的知識積累。為了了解化學和製藥的知識,我參觀了製藥公司的生產線。我跟總經理說:“你們製藥是把病人往好里救,他們制毒是把健康人往死里整。”我還去了廣州化工城,到處掛着“嚴厲打擊毒品犯罪”的標語。這很有現場感,也特別能激發靈感,不能憑空瞎編。
藝術和現實的關係就很有意思。按照文學的理論,源於生活,高於生活,其實,現實生活遠比虛構的小說要精彩。我寫犯罪題材的文學作品,不僅因為我懂法律,而且我懂刑事犯罪、刑事偵查,甚至我都能去做一名刑警。以前我還給媒體寫專欄,我總是告誡人們,你覺得很高明,犯罪能騙過警察,就像劉大梟,他相信自己智商比警察高,最後他怎麼樣呢?
澎湃新聞:《獵冰》小說和電視劇中雖然對警察的設定不同,但都深挖了個體背後家庭、同事關係和事業成長弧線。你認為,這些屬於警察個體的生活細節和警匪交鋒的情節之間的關係是什麼樣的?在塑造警察群體和個體時有怎樣的設計?
郭國松:我不想用老套路去寫刑偵題材,這一類的題材,無一例外,日常用語中一口一個“張隊,李隊”,好俗氣,警察內部根本不是這樣稱呼。所以在這部作品中,是不同於以往的全新的上下級和同事關係。老六和皮特,這兩個人就是又愛又恨的上下級關係。皮特是很有個性的警察,恃才傲物,是警隊的“明日之星”,因為一次嚴重的事故,導致同事死亡,他被撤職處分,差點被起訴,從此破罐子破摔。
公安局長老六也是個很有個性的領導,十分愛才。他不甘一個人才就此墮落,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一直想把皮特拉起來。這個案子是他交給皮特的,當然他完全沒想到這是個驚天的毒品犯罪團伙,故事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皮特和老六都是火爆脾氣,經常頂牛衝突。老六看不慣他的名字,說他是外國人的名字。皮特被他說煩了,當眾頂撞他:“我祖祖輩輩都姓皮,你姓六就比姓皮的好?”就因為兩個吵架,他順勢給局長陸鏘起了個“老六”的外號,以至於在公安局大院,表面上畢恭畢敬地“陸局”,私底下都叫“老六”。老六知道了,也不生氣。我覺得這樣的氛圍很好啊。兩個性格直爽,火爆脾氣的人,卻都是心懷正義之士,即使在圍捕犯罪團伙的槍林彈雨中,老六和皮特率領刑警們,衝鋒陷陣,全然沒有絲毫的畏懼。反過來,要是老六心眼小,皮特就沒有出頭之日了。我就想寫出這樣的警察形象,更真實,更樸實,有血有肉。
也許很多人都見過這樣的電影鏡頭,警察們正在圍捕現場,手機響了,是老婆發來的短信:“孩子發高燒,正在去醫院。”老實說,我很鄙視這種不動腦子的情節,太膚淺、太俗氣了。
姚安娜飾演的實習警察
澎湃新聞:警察皮特設定為“正統的公安大學刑偵專業碩士研究生”,蘇可也是“技術偵查專業研究生”,與劉大梟的高智商犯罪分子對標。影視劇中着重刻畫了一個實習生的角色——由姚安娜扮演,你怎樣看這種改編的設定?以這樣一個實習生的角色來對抗大毒梟,給人並不是勢均力敵的感覺,你作為原著怎樣看?
郭國松:老高(高群書)喜歡用“生瓜蛋子”演員,這是一個導演的風格;我的風格是豪華陣容,警匪巔峰對決,這都沒有對錯,手法運用而已。由於時間繁忙,我只看了三集,因此暫時無法對這部劇進行全面評價。
說回我的小說。這本書濃墨重彩的是在“鬥智”上,“斗勇”當然也是大戲,就是皮特說的:“該死的時候,我也絕不含糊。”鍥而不捨、捨生忘死。最後對劉大梟進行圍捕的時候,體現的是警察在關鍵時刻,那種赴湯蹈火、無懼犧牲的勇敢精神。
但在更多的時候,破案是個“鬥智”的過程。劉大梟也許很聰明,但警察也是智勇雙全的悍將。深更半夜,皮特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飯也不吃,把這幾年全部毒品案卷資料擺在地板上,找線索,簡直過着昏天地暗的生活。蘇可說,那也不能玩命啊?皮特嘆息道:“老六給我規定了三個月破案,他也沒有說除掉節假日。”
設計皮特這個人物的時候,我就想到電影《盜火線》,阿爾·帕西扮演的漢納警官,就是整天在破案,家庭生活一團糟的傢伙。皮特這個形象雖然不同於他,但也有他的影子。
蘇可原本的設定是法醫,後來審查建議是“專案組裡沒有法醫”,於是就更改成了技術偵查人員,但她同時也乾著法醫的活。皮特是刑偵高手,蘇可是技術高手,這樣的專案組設計,與不可一世的高智商的大毒梟,是真正意義上的警匪巔峰對決,這樣兩邊才構成了勢均力敵。
說到鬥智,舉一例。最後,劉大梟的團伙幾乎被團滅,剩下他孤家寡人,惶惶不可終日,他又用上自己經常吹噓的“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悄悄地潛回了老家。他用的是逆向思維,站在警察的角度,絕對不相信劉大梟敢回來。那天,秘密監控阿妹的便衣警察發現,她在超市購買男性衣物,這引起了皮特的懷疑。通過觀察,發現阿妹家卧室窗帘緊閉,只有她和孩子出現,但是,陽台上晾曬的卻有男人衣服。那麼,房間里的男人到底是誰呢?蘇可略施小計,安排整個樓層其他住戶不要往垃圾桶扔垃圾,最後得到阿妹家的垃圾,從中找到吃過的蘋果核,經過dna檢測,確定劉大梟藏匿其中。這種不動聲色的“智斗”,小智慧的不斷閃現,才是我要體現的警察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