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除了梁山108條好漢之外,還有幾位“御前八十萬禁軍教頭”:王進、林沖、周昂、丘岳、徐寧、王文斌。
禁軍,是中國古代受帝王直接管轄的軍隊,主要職責是護衛帝王和皇宮,以及承擔京城警備任務。
《水滸傳》的時代背景是宋代。
開國皇帝趙匡胤擔任後周的殿前都點檢(是禁軍最高統領)時,在“陳橋兵變”中被擁立為帝,建立宋朝。
因而趙匡胤自開國之始,就對禁軍高度重視,並且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
《宋史·兵志》中記載:
“宋之兵制,大概有三:天子之衛兵,以守京師,備征戍,曰禁軍;諸州之鎮兵,以分給役使,曰廂軍;選於戶籍或應募,使之團結訓練,以為在所防守,則曰鄉兵。”
也即宋朝的軍隊主要有三種:禁軍、廂軍、鄉兵。
禁軍由前代的皇帝近衛軍,一躍成為國家的主力軍隊,而且全國各地的精兵收歸禁軍管轄。廂軍,取“駐紮城廂”之意,是地方武裝力量。鄉兵則是團練、民兵組織。
後來增設了“藩兵”,是防守在邊境的非漢民族軍隊。
由此,在宋朝的軍隊里,禁軍的地位最高、人數及規模最大,主要職責是守衛皇宮和京城,並且供隨時調遣作戰,是宋朝的中央軍、精銳部隊。
宋朝開國之初時,禁軍人數有二十萬左右,以後逐漸增多,到北宋中期時多達八十餘萬人。
例如《續資治通鑒·宋仁宗慶曆八年》中記載:
“諸路增置禁軍約四十二萬餘人,通三朝舊兵且八九十萬人,其鄉軍義勇、州郡廂軍、諸軍小分剩員等不在此數。”
這就是宋朝“八十萬禁軍”之說。
那麼,“八十萬禁軍教頭”是什麼官職、處於什麼地位呢?
趙匡胤建國初期,以自己起家做皇帝的深切體會,加強中央集權,削弱軍事將領的權利。
例如廢除禁軍最高統領“殿前都點檢”這個職位,將禁軍的領導機構改為殿前司和侍衛司,下設三帥(殿前都指揮使、步軍都指揮使、馬軍都指揮使),分別統領禁軍部隊。在中央設立樞密院,掌管全國軍事,直接對皇帝負責。
三帥無調兵權,樞密院不能直接統軍,從而形成統兵權與調兵權的分離,相互制衡。皇帝則坐收其利。
北宋禁軍的兵種大致分為三種:馬軍、步軍、弓軍,分別設置教頭,也即教官。當然,禁軍有總教頭。
我們來看看《水滸傳》中的幾位“八十萬禁軍教頭”。
1.林沖
《水滸傳》中最有名的“御前八十萬禁軍教頭”,自然是綽號“豹子頭”的林沖了,是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
這個響亮的名頭,給林沖增加了高大上的人設光環。
林沖生的“豹頭環眼,燕頷虎鬚”,有萬夫不當之勇。
他被逼上梁山之後,屢立戰功,梁山大聚義時排第六位,位列馬軍五虎將,成為《水滸傳》中著名人物。
2.徐寧
徐寧家傳金槍法、鉤鐮槍法,獨步天下,因而綽號“金槍手”,成為禁軍的金槍班教頭。
《宋史·兵志》中記載,禁軍"最親近扈從者號諸班直",按諸班直分十五個等級,金槍班位於第九。
又據《文獻通考·職官考》,殿前司所轄禁軍,有"騎軍有殿前指揮使、內殿直散員、散指揮、散都頭、散祗候、金槍班"。
禁軍金槍班,即長槍隊,是皇帝的侍衛親軍之一。徐寧則是教官。
這種身懷絕技的人,上梁山之後自然會有一席之地。梁山大聚義時排第十八位。
3.王文斌
在禁軍里,王文斌和林沖一樣,都是槍棒教頭,也即教習槍棒武藝的單項教官。
但是王文斌比林沖多了一個官職--鄭州團練使。
團練使的全稱是“團練守捉使”,唐代時是負責一方團練(類似於民兵)的軍事官職,甚至是一個州的軍政長官。
但到了宋代,團練使無定員、無具體職掌事務,成為一個掛名的虛銜。
例如北宋文學家蘇東坡曾被貶為黃州團練副使,事務清閑,就看書寫詩、開墾坡地種菜、四處遊覽。
但是,團練使的官階並不是很低,相當於文官的太常/宗正少卿、秘書少監等。
因而,《水滸傳》中寫道,王文斌“文武雙全,滿朝欽敬,將帶京師一萬餘人,起差民夫車輛,押運衣襖五十萬領,前赴宋先鋒軍前交割。”
也即,王文斌的身份地位可以充任欽差大臣。
4.王進
在《水滸傳》的第二回“王教頭私走延安府,九紋龍大鬧史家村“中,王進就隆重出場了。
王進是著名武師王升的兒子,家傳武學,尤其棍棒武術是一絕。他也是《水滸傳》中“九紋龍”史進的師父。
王進是御前八十萬禁軍的總教官,是林沖和王文斌的領導。
根據文獻記載,歷史上確有王進其人,又名王慶,是北宋禁軍將領,因為得罪了京城高官去守西北邊關,最後力戰而死。
5.周昂
是八十萬禁軍副教頭。
他還有其它官職:右義衛親軍指揮使、車騎將軍。
6.丘岳
是八十萬禁軍都教頭。
他還有其它官職:左義衛親軍指揮使、護駕將軍。
周昂和丘岳,是八十萬禁軍教頭即總教官王進的副手。
但是與王進相比,他倆都有官職,都是武職、四品官階。
這個官階,與文官的左右諫議大夫、天章/龍圖閣待制等官職的級別相同。
例如北宋名臣包拯曾任天章閣待制、龍圖閣直學士,因而世稱"包待制"、"包龍圖"。
北宋時武官官階最高的是太尉,正二品,例如《水滸傳》中的高俅。由於禁軍備受重視,因而禁軍最高統領的官階為從二品,與六部尚書級別相同。
因而,四品官階的周昂和丘岳,官職不算低。
而且周昂和丘岳齊名,並稱“深通武藝,累建奇功,威鎮京師。”可見擔任重要的武職,需要有卓越的武藝和軍功。
《水滸傳》中,高太尉征水泊梁山時,周昂和丘岳都隨軍出征,周昂還是捧日、忠義兩營軍馬總領。書中也對周昂花了不少筆墨,以說明他武功高強,天下難遇到敵手,是梁山好漢的勁敵。
綜合以上分析可見,在“御前八十萬禁軍”體系里,教頭有不少名額、分為不同等級。
總教頭王進的職位最高,然後是周昂和丘岳,再是王文斌和林沖,最末是徐寧。
顯然,《水滸傳》中最有名的“御前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其實在禁軍中只是個一般角色。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強中更有強中手。
而且,如果論武藝也即單兵作戰能力,按《水滸傳》中的情景描寫,周昂、丘岳、王進三人,在王文斌、林沖和徐寧之上。
另外,在宋代的軍事體制里,並沒有“教頭”這個官職。也即它不是體制內的編製,屬於聘用的技術崗位人員,甚至可以說就是臨時工。
所以,同時兼有其它官職的周昂和丘岳,甚至掛着虛銜的王文斌,是標準的“吃皇糧”的。這三人在朝廷的身份和地位,比王進、林沖和徐寧這三個“編外人員”高很多。
這一點,也是王進和林沖容易被高官打擊報復、林沖和徐寧後來毅然選擇落草梁山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