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置於全球化背景下,才會誕生“電影強國”
韓浩月
前幾天,在澳門參加了由澳淶塢集團主辦的第二屆澳淶塢論壇,論壇由中國電影評論學會秘書長、澳淶塢影評人協會秘書長鬍建禮主持,與著名導演肖桂雲,著名演員張光北、青年導演田波、澳門筆會理事長廖子馨、澳門專欄作家梅仲明一起,聊了關於如何拓展電影題材類型、從電影大國走向電影強國的話題。
中國的電影題材類型,在市場供應上,體現於一些重要的檔期,如暑期檔、春節檔,經常會出現“類型豐富”的說法,的確如此,在這兩個經常產出高票房的檔期,國產電影一次次刷新着票房記錄,但冷靜下來看,“類型豐富”只是市場暫時繁榮造就的一種表面現象,國產電影存在題材扎堆、風格單一的問題,往往被高票房電影製造的話題掩蓋了。
戰爭片、喜劇片、家庭情感片,這三種題材電影,近幾年來成為國內市場的絕對主流,尤其是戰爭片大行其道,成為貢獻票房的支柱類型;自2006年《瘋狂的石頭》爆紅之後,這16年來,喜劇片層出不窮,但在戰爭片異軍突起之後,喜劇電影的下坡路越走越快,把市場空間拱手相讓了不少;家庭情感片貌似創作角度頗多,但總結下來,要麼是走催淚路線,要麼是講絕症故事,還是存在討巧成分。
所以說要拓展電影題材類型,很重要的一點是,要讓那些冷門的題材,擁有更好的成長空間,這屆澳淶塢論壇頻繁出現的三部電影名字《人生大事》、《隱入塵煙》、《柳青》,被論壇嘉賓多次提起,就表達出了這種願望。《人生大事》是殯葬題材,《隱入塵煙》是農民題材,《柳青》是知識分子題材,它們的受好評,它們進入到電影話題的討論熱點當中,都意味着觀眾其實希望擁有更多的選擇權,讓不同的電影品味與審美需求,都可以在電影院那裡得到更多的呼應與交流。
在我看來,大銀幕與觀眾席之間的那段距離,有時很遠,有時很近,遠的時候,觀眾覺得銀幕是冷冰冰的一塊,徒有喧鬧與說教,沒法產生更多的共鳴;而近的時候,觀眾的視線會牢牢地拴在銀幕之上,哪怕出片尾字幕的時候也不捨得離開。在一部好的電影放映的時候,銀幕上的信息,是具有流動效果的,它承載的喜怒哀樂,會源源不斷地流向觀眾,優秀的電影創作者,會特別注重電影故事的這種流動性,而一些偏於功利創作的電影人,他們的故事開始在銀幕上凝固,逐漸失去了向觀眾流動的可能性。
著名演員張光北在論壇上說的一句話很生動,他說:“你們家只種一種花,好看不了。種很多種花,這花開了,那花開了,才更加好看。”他其實重點想要表達的,還是對“百花齊放”的追求。中國電影想要走向世界,先要在本土大獲成功不假,但與此同時,中國電影也要找到屬於自己的世界性語言,不但講中國人的故事,也是把全人類關注的情感、情緒等等,放置於本土故事裡。近些年我們有一些票房極高的電影,卻在海外難以獲得一個說得過去的票房,原因就在於此,失去對另一文化背景下龐大觀眾群的重視,就意味着國產電影走出去的困境遲遲難解。
韓國電影近年有《寄生蟲》,電視劇則有《魷魚遊戲》,幾乎每個季度,都有會韓國影視作品,掀起世界性的追捧,韓國作為“電影強國”,已經不是一種追求,而是一種現實存在。中國電影學習好萊塢,在好萊塢元素的影響下,把戰爭片拍得更為重視小人物視角、愈加有史詩感,那麼,中國電影能不能從韓國電影那裡,學到直面現實、洞察人性、犀利表達?國產片可以借鑒好萊塢,就一樣可以借鑒韓國,文藝無國界,好的方式方法,會激發創作者的熱情。
第二屆澳淶塢論壇是世界電影產業大會系列活動之一,大會的主題定為“從好萊塢到澳淶塢,跨越太平洋對話,共建全球電影人命運共同體”,也明確地提出了電影要走向全球化創作,一個放置於全球化背景下的電影產業,才能與“電影強國”這四個字相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