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在《甄嬛傳》中,我們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安陵容對甄嬛的恨意遠遠勝過沈眉庄,也可以說,安陵容其實並不恨眉庄,即便恨,也只是因為她與甄嬛是“一夥的”,頂多算“恨屋及屋”罷了。
那麼,安陵容為何只恨甄嬛而不恨眉庄呢?難道因為眉庄不與自己爭寵、並且也不太得寵的緣故嗎?其實不然。安陵容死後,眉庄曾親自在黃泉路相迎,二人訴說了彼此的心聲後,這令人困惑的謎團才得以解開。
1:奪命杏仁送行程,芳魂脫殼似煙塵,誰知黃泉不寂寞,路上相逢一故人
在甄嬛的默許下,小允子偷偷給安陵容送去了有毒的杏仁,意在催她早些上路,免得夜長夢多,萬一哪一日皇帝又舊情複發,重蹈一次甄嬛與皇帝在甘露寺里的“戲碼”,豈不令人煩擾?索性,早早打發了她,免去心腹大患。
這原本就是甄嬛最擅長做的事——痛打落水狗。只有把失敗者親自踩在腳底下碾死,才能獲得復仇的快感。對華妃如此,對皇后如此,自然了,對安陵容也不能例外。只不過,甄嬛念及昔日的“姐妹情分”,讓她死得含蓄一些一下罷了。
一來成全她的體面,二來,自己也不至於招致揣測和非議。陵容亦是個極其聰明敏銳的女子,怎會不了解甄嬛的心思與套路?既然橫豎都是要死的,不如乖巧一點,主動就範。沒準甄嬛還能賜她一副好裝裹。
於是,當著甄嬛的面,安陵容便從容地吃下了那盤助她解脫痛苦的杏仁。甄嬛見狀,心中長舒一口氣,與陵容說了會話後,便志得意滿地去了。
陵容經過一番痛斷肝腸的掙扎後,終於體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愉悅,並感覺自己漂浮起來了,身體好像化成了一股青煙,不受控制地飛向某個未知的地方,那是一條狹長而幽暗的小路,路上開滿了血紅色的“彼岸花”,那是這條路上唯一的風景。
陵容正自狐疑自己身在何處,忽然發現前面隱隱有個身影向她飄來,陵容感應到這個身影應該是自己熟悉的人,並且充滿着善意與慈悲。她下意識地在心底呼喚:“眉姐姐?是眉姐姐嗎?”
那人飄至陵容近前輕輕應了一聲:“陵容,是我。”
不知何故,陵容此刻竟像見到了久別重逢的親人,瞬間放下一些恩怨芥蒂,忘情地撲過去緊緊摟住了眉庄,低聲啜泣道:“眉姐姐,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明明你已經往生了,為何你我能在此處相見?莫非是在夢中?”
眉庄淺笑道:“亦算是夢中吧,只不過,這卻是大夢所歸。你我是在黃泉路上相見。我因是枉死的,不能輪迴往生,需要等到陽壽盡時,才可轉世輪迴。”
陵容自愧道:“都怪我,若非是我驚了姐姐的胎氣,姐姐怎會血崩而亡?是我欠了姐姐的命,陵容下輩子願做牛做馬來贖罪,報答姐姐生前兩次提攜之恩。”
眉庄笑道:“你都知道了?是嬛兒告訴你的?”
陵容道:“甄姐姐怎麼肯告訴我這些,是我靈魂離體的時候看到的情景,眉姐姐兩次提醒甄姐姐扶持我,她才肯相助,即便是極其勉強,可終究還是照眉姐姐的意思做了。只是我,卻恩將仇報,終究害了眉姐姐你命喪黃泉,拋下襁褓中的小公主……”
2:眉庄一命入黃泉,並非天命所歸然,原是有人來謀害,真兇九泉難隱瞞
眉庄神情變得凝重而痛楚,悠悠嘆道:“陵容,我知道,你雖然有些恨我,終究是因甄嬛而起,對我卻從未真要謀害過。況且,我也不是你害死的,害死我的另有其人。我雖然恨她,卻又不忍拿她怎樣。真真恨也不是恕也不是。”
陵容錯愕地抬起頭:“眉姐姐說的另有其人可是?甄……”
眉庄冷笑道:“除了她還有誰,她忌憚我出身比她高,又有賢孝之名被太后親口賜謚號,比她更能服眾。我既然能誕育公主,難保他日不會誕下皇子,因此,在我分娩之際,她就在我的催生湯里做了手腳,這才導致我血崩而亡。”
陵容大驚失色:“這怎麼會?與我不同——眉姐姐一向真心待她,你們又是自幼的交情,親如姐妹。怎麼可能?”
眉庄神情凜冽,正色道:“恰如華妃那句話,後宮之中哪裡來的親如姐妹?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我若誕育下皇子,豈不是與她的六阿哥形成競爭之勢?三阿哥不得皇帝寵愛,四阿哥又是收養在她膝下的,她自然要為她的孩子們做謀劃。說來也無奈,換做是我,要是如她這般得寵,又有皇子傍身,也難免會對她心生忌憚。畢竟,我們都不是為自己而活,是為了整個家族的興衰榮辱而活。”
“如此說來,倒是我替甄姐姐背了黑鍋?”陵容恍然大悟道。
眉庄復又笑道:“以你當時的心念,亦不算背黑鍋,你也確實是想驚動我的胎氣,令我一屍兩命。只是,你自身也於心不忍,不過是受皇后脅迫不得不遵從罷了。你也有一家子性命掌控在皇后手上,只有聽命於皇后,才能讓你的家人平安無恙。”
陵容感激涕零道:“多謝眉姐姐體諒,妹妹實在是羞愧難當,無地自容。萬死難辭其咎了。”
眉庄沉吟了片刻,似想起什麼事,疑問道:“只是,我不明白,陵容,你也曾客居甄家,甄家伯父伯母對你待若上賓,你為何恩將仇報,如此憎恨甄嬛?在我看來,甄嬛分明對你不薄呀。”
陵容聽罷這話,神色驟然黯淡,冷冷地道:“甄姐姐與眉姐姐不同,眉姐姐是真正的君子,不計出身,與我坦誠相待,即便我有什麼不妥之處,姐姐也會直斥其非,而不會陽奉陰違,口蜜腹劍。說白了,姐姐雖然比我出身高,卻並未下眼看我,兩次提攜不說,還當面勸我姐妹之間要坦誠相待,且不可表裡不一、貌合神離。而甄姐姐表面功夫雖做的好,卻處處歧視羞辱,一次又一次把我的自尊顏面踩在腳底下,我最恨這種戴着偽善面具的假好人,偶爾施些恩惠,便像布施一般。
眉庄嘆息道:“我也而感覺到了,嬛兒確實有些口是心非,表裡不一,只是,不成想你恨她至此。她終究沒做過什麼傷害你的事吧?”
陵容道:“眉姐姐有所不知,最可恨就在於此。她做事表面上看從來都是禮儀周全滴水不漏,實際上卻是臉上堆着笑,腳底使絆子的人。受眉姐姐提醒,不得已向皇上推薦了我,卻暗暗地剝奪了我的恩寵,邀請出身相近的淳常在與她同住碎玉軒,轉而把我晾在一邊。
如初次侍寢,皇上賜我的浮光錦,我捨不得穿,敬獻給甄姐姐,她卻隨手賞給下人……讓我情何以堪?甄姐姐從未把我當成是與她一樣的人,明着提攜暗中打壓,生怕皇上因寵愛我而冷落她,做盡了隱晦的手段。我生平最恨這樣的人。”
眉庄聽罷這番話,沉吟不語,良久才低聲嘆息道:“或許,是前世的業障罷了。是我們姐妹欠她的,才被她精心算計,如今再多說也無益,還是多多修繕來生吧。願你我二人來生不再踏入皇宮,只做個尋常人家的女兒,骨肉相守,永聚天倫。”言畢,輕輕挽起陵容的手,一起飄入幽冥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