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背後,那個把華誼兄弟拉下馬的隱形大佬

娛樂頭條 1948℃

編者按:本文來自華商韜略(hstl8888),創業邦經授權轉載。

作 者丨安小曼

這個世界一直在獎勵用心做事的人。

從半路出家的“闖入者”,到中國最大的電影公司。《姜子牙》或將進一步鞏固其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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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1月29日,《一九四二》上映首日票房不及預期。第二天起兩個交易日內,華誼兄弟的市值迅速跌去13個億。業內一片嘩然:

馮小剛的牌面,第一次不靈了。

幾個月後,一部名為《泰囧》的商業喜劇開創了中國票房的十億時代。執導十幾年的王牌馮導,被首次擔任導演的徐崢在票房上贏了將近80%。

這部由光線傳媒投資的喜劇電影,製作成本不到3000萬元,最終卻實現分賬票房12.67億,而光線分賬比例為43%,且公司所佔分賬後權益為90%。以此測算,光線實現收益4.9億,大賺16倍。

《泰囧》的成功,讓光線傳媒聲名鵲起,把華誼兄弟的風頭搶了個精光,也讓兩家風格和路數不同的公司,加速走向不同的坐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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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泰囧》片段

2012年,光線傳媒投資、製作、發行了12部電影,實現了總計16.1億票房,拿下了國產片票房五分之一的江山,發片量、票房數都進入了行業前二。

即便開始領先,但此時光線的優勢並不明顯。

兩年後的2014年,光線的票房市佔率達到19%,華誼卻僅剩2%。“國產電影票房第一”的桂冠真正地易主了。

正加速華誼多元化、一心想要做“中國迪士尼”的王中軍,顯然不太在意其中的得失,看着華誼在迪士尼之夢下不斷高漲的股價,他豪情地放言:

千億市值目標很快就會實現。

然而6年過去了,華誼的市值不僅沒有到達“千億”,反而從當時的400多億跌到了現在的140億。

當初市值只有華誼一半的光線傳媒,卻從239億漲到了今天的480億,並超越萬達電影、中國電影、華誼兄弟、北京文化等,成為中國最大的電影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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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投資《泰囧》的那天,徐崢在王長田的辦公室裏手舞足蹈地講故事。這個從來沒有導演過電影的光頭,想要2500萬。

故事只講了20分鐘,王長田就拍板了,“沒有任何猶豫”。因為:

眼前這個光頭,正是他想要的。

1999年,王長田靠做娛樂資訊節目起家;2006年初涉電影,但一直到2011年在深圳創業板上市時,光線傳媒在中國電影市場上,還只是一名陪跑人的角色——沒有拿得出手的作品,更沒有像馮小剛之於華誼那樣一呼百應的大導演。

根據當時每年影院上線的影片數量,王長田做過一次計算:中國電影行業大概缺200個導演,再刨掉水平低、態度差、觀念老的,能和光線合作的導演已寥寥無幾。所以他得出結論:

抓新導演,是見效最明顯的。

2011年,光線影業宣布啟動“新導演計劃”——3年內發掘培養20位電影新導演。為此,王長田定下了挖掘新導演的三條渠道:

第一種是演員。他們有作品或即將有作品,為中國華語電影票房創造過最高的記錄,演而優則導;第二種從電視劇、話劇、廣告等領域轉型過來的導演;第三種是學電影的,做過一些小片子的。

後來,“第一種”導演,真正為光線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繼《泰囧》之後,趙薇首次執導的《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蘇有朋的《左耳》,周星馳的《美人魚》、黃渤的執導處女作《一出好戲》、鄧超的《銀河補習班》……這些新作背後都不乏光線的身影,它們製作成本不高、題材新鮮,卻幾乎都創造了出乎意料的票房。

多年下來,光線發掘培養出十幾位新導演。

起初,王中磊對光線用演員當導演這事不以為然,後來,開始變得有點生氣:

“因為他挖走的是給我華誼賺錢的演員。”

更讓王中磊無奈的是,連給華誼賺錢的導演也靠不住了。2019年年末,《只有芸知道》上映後,馮小剛看着票房過億的慶祝海報,遙想2004年自己第一部票房過億的電影《天下無賊》,不禁感慨:

英雄老矣。

▲電影《天下無賊》片段

老去的不僅是“英雄”,也是中國電影的“黃金搭檔”時代。1997年,張藝謀與張偉平第一次攜手《有話好好說》,張藝謀感激張偉平對他的信任:

一不看賬本,二不看劇本。

此後15年,二人一直被視為商業與藝術的完美結合,所向披靡。在中國,類似的“黃金搭檔”還包括馮小剛和華誼、姜文和馬珂、賈樟柯和周強……

中國電影作為一個產業,這樣的捆綁顯得既畸形,又必不可少。“導演是人脈網的中心,換誰都行,就不能換導演。”有製作人曾坦言。

如今,隨着光線對新導演的挖掘和大膽啟用,中國電影產業“黃金搭檔”的時代一去不復返,這是一種商業模式上的修正。

就像王長田曾經說的,他要做的是商人,光線要孵化一隻“下蛋的母雞”。這隻“母雞”要能自己不斷地挖掘新導演,培養新製片、新編劇、新演員,具備持續“下蛋”的能力。

2015年,光線裁撤掉電視事業部後,開始大面積換新血,每年都校招——王長田要培養20個影視劇製片人。

招來的新人先經過公司培訓,然後以3到4人為單位成立製片小組,跟項目。光線每年主控十幾個項目,新人就在跟進中得到成長和學習。

幾輪項目過後,有人就會脫穎而出,看項目、買IP、招編劇、建劇組,成為獨當一面的製片人。這樣能打的人一多,就是一支成熟的隊伍。

2018年,為了培養更多頭部的編劇和導演,光線又成立了編劇導演事務部。

在演員方面,光線簽下了關曉彤、章若楠、胡先煦等新星。《左耳》、《誰的青春不迷茫》均採用了大量新演員參演。

這讓光線電影的基本盤越做越強大。

但王長田的電影目標還不止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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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0月1日,《姜子牙》上映首日票房就突破了2億大關,刷新了《哪吒之魔童降世》保持的中國影視動畫電影首日票房記錄。

2019年,《哪吒》票房破50億,成為中國電影史上總票房第二,開創了中國動畫電影新紀元。

《哪吒》的開創和《姜子牙》的驚喜,讓出品方光線傳媒贏得了電影業的又一塊核心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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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哪吒之魔童降世》片段

40年來,國產動畫從《黑貓警長》《葫蘆兄弟》,干成了《喜羊羊與灰太狼》、《熊出沒》。國營美術電影製片廠雖然沉寂了,6000多家動漫企業卻漸漸崛起了(2010年數據),但就連奧飛娛樂這樣的上市公司,都不能指着動畫賺錢。

業內自嘲:

中國動漫企業的主業,是炒股。

人們看到,《大聖歸來》的導演田小鵬,把動畫公司註冊在離北京不遠的河北,員工工資不到3000塊;《大魚海棠》的導演張春和梁旋,用眾籌的方式為電影籌集啟動資金;《哪吒》的導演餃子,“啃”着母親的退休金過了3年,動畫公司只能靠外包業務勉強維持……

照當時的情況,如果不為政府補貼和炙熱理想,幾乎沒有一家有規模的民營電影企業會去做動畫。

2013年,靠着《致青春》上映獲得的名聲和口碑,王長田決定布局動畫。

2014年一整年,光線動畫部只有一名員工——易巧。他得知王長田的計劃後,主動請纓成為光線動畫的負責人,並接下了王長田唯一的要求:

找中國最好的動畫導演,做最有想象力的電影。

這位80後的光桿司令,那一年唯一的工作,就是不停地去找flash和動畫短片的導演們。

他先是把當時業內不錯的動畫公司都摸了一個遍,進而只花了兩三千萬就把十幾家能投的都投了——每個公司占股30%到40%,最後開放單片項目給市場以及導演來入股,很快就圈住了15個導演。

2015年,光線正式成立動漫公司“彩條屋”,一口氣買下了13家動畫工作室,公布了22部動畫片單。

王長田野心很大,想把“彩條屋”干成“中國的皮克斯”。

但第二年,5部上映的動畫中只有2部成功:《大魚海棠》票房5.65億,引進的日本動畫電影《你的名字》票房5.76億。

幸運的是,後者的成功讓彩條屋贏得了海外同行的青睞,世界知名動畫公司吉卜力工作室、東寶株式會社等紛至沓來,並達成合作。

接着2017-2018年,彩條屋進入一個沒有大投資、大製作的空檔期。

但光線自己並不悲觀,從商業邏輯上來看:

相比穩定輸出,創作爆發才更重要。

於是在2019年,所有人見證了《哪吒》的橫空出世。

2015年,易巧一眼相中了導演餃子的作品《打,打個大西瓜》,專程飛到成都談合作。

易巧問餃子:“能不能把手上的外包都停掉,把錢退回去,我們一起花三五年,干一票大的?”餃子毫不猶豫,立刻答應。

彩條屋和餃子達成合作,只用了一個下午。但《哪吒》上映前,劇本改了66版,磨合了整整兩年;製作又花費了三年。

《哪吒》燃起來的那個夏天,很多媒體跑來採訪,餃子禁不住感慨:“我做這個電影,是想給那些正在追求理想的青年人更多希望與溫暖。”

媒體則紛紛感嘆道:

這個世界一直在獎勵用心做事的人。

這又何嘗不是王長田的真實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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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王中軍接受媒體採訪時說:“我覺得現在的企業家,交朋友是第一生產力,高過其他所有生產力。”

華誼的座上賓名單中,不乏馬雲、馬化騰、柳傳志、馮侖等產業大亨,華誼長袖善舞於藝術圈、娛樂圈、企業家圈,並因此快速成就其繁華。

但7年後,財新記者再問王中軍:華誼今年再虧損就要退市了,怎麼保住上市資格?王中軍回過神:

精力主要還是放在搞創作上。

十幾年來,王長田幾乎與王中軍截然相反:他不和明星交朋友,不上酒桌談生意,不帶女主持見客戶。

他出身普通家庭,從考上復旦新聞系,到進入體製成為一名記者,再到跳出體制自己創業、帶領光線實現突圍,王長田始終認為自己不是黑馬,而是“駱駝”——持久緩慢地積蓄着體力,邁出最穩健的每一步。

雖然年過半百,但王長田卻要求自己保持生活狀態的年輕化:“我要了解周圍的年輕人,跟他們接觸,並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做什麼、什麼樣的東西是他們不喜歡的……就能發現很多新東西,能一直跟上發展潮流並立於潮流中心。”

因為,十幾年的冷靜觀察,讓這匹駱駝非常清醒:目前中國整個經濟社會、各行各業,基本都由年輕人推動。這與其他任何國家都有所不同,不像歐美社會比較穩定,他們對發展變化並非那麼迫切。

2017年6月,《岡仁波齊》取得了約1億元的票房。中國電影人紛紛喜大普奔:

這對於藝術電影來說,已是非常大的突破。

所有人都記得,5年前票房慘淡的《一九四二》,非但不是爛片,甚至被人譽為“馮小剛最好的電影”。但現實證明,沒有那麼多的年輕人,願意為這樣一部冷靜克制的嚴肅電影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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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從《泰囧》、到《致青春》、再到《哪吒》,從新鮮的幽默感、清新的懷舊感、再到直抒胸臆的“燃”,無一不合中國年輕人的胃口。

電影是藝術,但做電影是生意。

把默多克視為偶像的王長田一直說,自己只是個傳媒商人:“王中軍的整個公司運作就一個字——人。而光線的做法是模式,我們非常強調未來能不能做成工業化生產。”

這樣的思路,充分體現在《哪吒》上。

《哪吒》的成功,被很多人視為中國動畫電影的翻身之作。但人們並不清楚的是,相比成熟工業化生產的好萊塢,它並沒有按照一部動畫電影的正常流程來製作。

《哪吒》2019年7月26日上映,但電影20天前才完工。參與制作的,有60多家製作團隊、20多家特效團隊,足足1600多人。

這種勞民傷財的生產模式,使得即便票房高達50億,參與其中的很多製作公司依然虧本,或者根本沒掙到錢。

顯然,行業需要整合頭部公司,確立行業標準,提高議價能力。

為了培養製作方,彩條屋又先後整合投資了兩家三維製作、兩家二維製作公司,以便將不同動畫電影的主要環節集中交給他們。比如,接下來的《姜子牙》,70%-80%的製作量,就是交付給這些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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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姜子牙》片段

也就是形成一套“光線模式”。

按照光線彩條屋的計劃,第一個五年做產品,第二個五年做產業,每年穩定2-3部作品產出,並保證動畫電影片方佔到總票房15%左右的份額。

這充分體現出王長田的“駱駝性格”,一方面行事穩健,一方面居安思危,提前布局。

從砍掉電視轉戰電影,到大膽啟用新人導演、開拓商業類型片,再到殺出真人電影、布局動畫,王長田總是帶領光線走在產業最前沿。

“我從來沒想去變成一個奔馬,我覺得駱駝挺好。所以今天我還是一個駱駝,只不過可能從一個駱駝變成一群駱駝而已。”

如今光線這群駱駝,一邊吃飽喝足把駝峰養肥,一邊還要忙着尋找新的豐美草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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