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雯·麗丨是上帝的傑作, 也是一隻哀艷的瘋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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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雯·麗丨是上帝的傑作, 也是一隻哀艷的瘋蝴蝶 - 陸劇吧

正如之前所提到過的,想寫好萊塢黃金時代影星系列,緣自有天下午,穿着這條綠裙子的費雯·麗(Vivien·Leigh)的影像,像一朵雲突然駛向空曠的天里一樣,滑進了我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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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相丘吉爾曾在宴會上見到她,心裡敬畏她的美麗,喜愛卻不想上前叨擾,他說:“她是上帝的傑作,我遠觀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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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只需一眼,當看到她那張有着貓的精緻骨骼的面孔,寶石樣的藍綠色眼珠隨挑動的眉一閃一閃着狡黠的光時,哪怕時光倒回一百年,你也該知道,如果上帝將頂級的美貌與智慧同時賦予給一個人,這樣的人冥冥中已註定要成為一個傳奇。

雖然一百年前,費雯·麗年僅六歲,還在盛產紅茶的印度大吉嶺玩泥巴,名字也不是費雯·麗,而是薇薇安·瑪麗·哈特利。但這並不妨礙作為軍眷的母親,自她三歲起就帶着這個洋娃娃般可愛的女兒混跡於劇院。

出身貴族的父親家世顯赫,母親溫柔又文藝,為了培養她的藝術修養,母親教她閱讀各種各樣的文學著作,安徒生的童話、莎士比亞的戲劇以及古希臘羅馬的神話故事,她年幼時都有所涉獵。

等她再長大些,母親意識到,印度殖民地的教育水平太落後,縱然為人父母愛之心切,也不能為貪戀一時的陪伴,毀掉女兒的一生。

和丈夫商量過後,他們忍痛將不滿七歲的薇薇安送回英國接受教育。

回到英國倫敦,薇薇安進入聖心女修道院寄宿學校學習。修道院的規矩是很可怕的,例如洗澡的時候必須穿着睡衣。

但她並不討厭寄宿學校的生活,她在這接受了英國上流社會的淑女教育,學會了鋼琴、小提琴等樂器,交了許多朋友,還被同學評為校花......更重要的,她習得了自律的品格,日後她踏上舞台,正是這種品格讓她受益匪淺。

15歲時,薇薇安離開修道院,在歐洲大陸繼續學業。成長於大都市,彼時她的舉手投足間已有青春耀眼的光。

1931年,十八歲的她返回英國倫敦,這時她的父母也早已從印度回到英國定居。回到倫敦後,薇薇安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她曾經在女修道院的閨蜜莫琳已經成為了一名電影演員,由她出演的電影正在倫敦各大影院上映。

許是好友的成功又喚醒了她的演員夢(或勝負欲),她告訴父母,自己想要變成一名演員的夢想仍舊沒有放棄。一向寵着獨生女兒的父母非常支持她的選擇,在父親的幫助下,次年五月,她進入倫敦皇家戲劇藝術學院學習

同年,她去鄉下拜訪朋友時,遇見了當時心情不好但很英俊的律師,李·何曼。

這一年年底,十九歲的薇薇安,和三十二歲的律師閃婚了

結婚沒有影響她對表演的熱愛,她繼續學業。不過後來因為懷孕,她不得不暫時從學校輟學,生下了完全沒繼承到自己半點美貌基因的女兒蘇珊妮

她對女兒的愛,完全沒法和她父母對她的愛相比,這婚終歸還是結得太草率了,對年輕的薇薇安來說,這個孩子不是上天的禮物,更像一個累贅,她稱之為“shame”

二十歲的她閉上眼是座無虛席的輝煌舞台,睜開眼就瞥見梳妝鏡里身材走形忙着餵奶的少婦,現實比之理想,落差實在巨大,這讓她對夫女更加冷漠。她的繼子說她“不是塊做母親的料,她不具有母性”。

好在她自己倒是有個稱職的母親,很快,她把女兒丟給外婆,下決心拋開這些家常瑣事。她給自己取了個藝名,叫做費雯·麗。自此,麗小姐決定一心一意逐夢演藝圈。

可能她自己也沒想到,作為一個英國女演員,她留給影史最出名的兩個角色,居然都是在扮演美國南方的女人。

其一,是大家都知道的,讓她一戰成神的《亂世佳人》郝思嘉。

其實費雯·麗能得到這個角色,某種程度上得歸功於走後門

《亂世佳人》原著《飄》作為當時好萊塢最火熱的改編IP,男主白瑞德早就內定了克拉克·蓋博來演。

至於女主郝思嘉,在選角時,眾女星無論是聞名遐邇或湮沒無聞、柔美嬌嬈或其貌不揚、半老徐娘或初出茅廬,無不渴望能得到這個角色。

在洋洋得意的同時,製片人也更加感受到自身的壓力,郝思嘉這個角色承載了美國女性所有的夢想,人人都愛着赫思嘉,人人都渴望成為赫思嘉,她是本片最不容出現閃失的關鍵

在先後經歷的六千多人的篩選之後,劇組又將選出的近兩百人一一試鏡。然而他們還是恐怖地發現,心目中的斯嘉麗芳蹤仍舊飄渺如煙,毫無線索。據有關文獻記載,好萊塢群芳試鏡後得到的評價如下:

凱瑟琳·赫本——不行,缺乏讓一個男人連續追求十年的魅力!

葛麗泰·嘉寶——不行,表情太酷,沒有貓一般的變化!

貝蒂·戴維斯——不行,這面相太惡毒了!

麗泰·海華絲——這不是西部牛仔片,沒有馬給她騎!

拉娜·特娜——太嬌憨,沒有支撐一個家族的氣質!

蘇珊·海伍德——嘖,毫無古典淑女的做派!

奧莉薇·德哈維蘭——你還是去演你的韓梅蘭罷!

......

刷掉這麼多人,我們費雯呢?她當時其實是跟着情人勞倫斯·奧利弗來到好萊塢的

早前她已拜讀了當時全球最火的小說《飄》,讀完只覺自己和郝思嘉之間有一種冥冥的血脈連接,書里那個堅強獨立又自私的農場主千金,彷彿就是自己穿越進去的翻版

作為一個演員,一輩子遇到一個本色角色已經不易,何況還是這種前所未有的頂級大製作?僅僅為了這份血脈相連的感覺,也值得付出一切來追尋!

但她也有自知之明,像她這樣一個毫無名氣的英國小演員,是沒有機會站到好萊塢的大佬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幫上忙的只有彼時名氣如雷、正在美國拍《呼嘯山莊》的情人勞倫斯·奧利弗。

一下飛機,費雯·麗就迫不及待地要求奧利弗安排自己和《亂世佳人》劇組見面,奧利弗對情人言聽計從,馬上安排經紀人聯繫了他的好友、製片人的親弟米倫·塞爾澤內克。

米倫一見費雯·麗當即驚為天人,當即帶着費雯趕往亞特蘭大的影片拍攝地。在著名的亞特蘭大大火一景的拍攝現場,大衛·O·塞爾澤內克見到了穿好戲服的費雯·麗。

多年後他回憶起這一天,還是覺得這太像命運的安排:“我在指揮拍攝火景的時候,突然看到米倫領着一個女人走過來,他對我笑着說,天才,來見見你的斯嘉麗·奧哈拉!於是在漫天火光的映襯下,我看到了自己尋覓已久的、活生生從書里走出來的斯嘉麗!”

左右滑動查看更多1939年中旬,在經歷了三換導演無數次換編劇、超出預算一百萬美元後,《亂世佳人》終於伴着那句“After all,tomorrow is another day”,到了最後殺青的時刻。

等到年底電影公映的那天,美國佐治亞州首府亞特蘭大,這個小城僅有的三十萬人口在短短几天之內暴增到一百萬!全城放假一天,南北戰爭時期南方政府的旗幟也在城中處處飄揚……

影片首映後,從媒體到觀眾都瘋狂讚譽費雯·麗的精彩演出,她和蓋博的銀幕搭檔極其成功,達到了名著改編歷史上的最高峰。

一向喜歡搞翻拍的好萊塢,到現在都不敢重拍《亂世佳人》。

26歲的費雯·麗一夜成名,眾望所歸摘取影后寶座,成為第一個獲得奧斯卡影后的英國演員

她在頒獎典禮上薄施粉黛,僅以一襲弔帶長裙便艷驚四座,主持人也不得不感嘆:“她有如此美貌何須這般演技?!她有如此演技何須這般美貌?!

這夜過後,無數好萊塢片商揮舞着大本的支票簿向她伸出橄欖枝。

但這位深愛舞台的綠眼珠美人對成為一個受人追捧的電影明星毫無野心,僅在第二年拍攝《魂斷藍橋》後便回到了英國,和情人奧利弗繼續她鍾愛的話劇事業。

她是第一個拒絕好萊塢花花世界誘惑的女演員,或許是因為彼時她知道,自己靈魂的一半已經深埋在《亂世佳人》里亞特蘭大的紅土地中。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自這年起,命運悄然間施下了一個生效的詛咒,詛咒她在十年後搭乘着《慾望號街車》,將另一半靈魂獻給舞女白蘭芝……

在《亂世佳人》上映十一年後,拍《慾望號街車》時,費雯·麗真的快瘋了。甚至有一次演過一場戲後,她直接被送去了精神病院。拍完《亂世佳人》後,費雯·麗落下了肺病的病根,偏偏她還是個煙不離手的主兒。接下《慾望號街車》時,她的身體虛弱,神經也非常脆弱。

而白蘭芝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角色,這對她更是火上澆油。

危險不在於她多麼可怕,而是她過於悲慘。《慾望號街車》是一個關於同妻的故事。白蘭芝無意中撞見丈夫和男人的姦情,丈夫飲彈自盡。女性發現丈夫是同性戀,當然會對自己的魅力產生懷疑和陰影,她痛恨丈夫的欺騙,但當他真的死了,她又活在輪迴的愧疚中,開始無休止無底線地對路過的任何男性賣弄風情。可以說,這種濫交行為是她心理創傷的一種應激反應。就像《烏雲背後的幸福線》那樣,女性因為自己性冷淡,而丈夫在給自己買內衣路上意外去世,無法原諒自己,於是把罪責歸咎於自己的性冷淡,為了懲罰自己,她和辦公室里的每個同事上床,不分男女,成了一個人們眼中的蕩婦。

像這種心理學上屬於典型病人的角色,要成為她、進入她,必然會對體驗派的演員造成不可逆轉的心理傷害,因為這意味着,演員需要先撕碎自己,再詮釋這個被生活撕碎的人。面對白蘭芝這個角色,費雯·麗說,“她是個悲劇人物,而我能理解她。”

她那時在巨大壓力下已患有躁鬱症,知道瘋狂的滋味。也懂得人之將死,是一種什麼感覺。她覺得,在某種意義上,她就是白蘭芝。電影版開拍前,她已在劇場扮演過326次白蘭芝,每一個夜晚都要滿心絕望地崩潰一次。

她被醜化,滿臉皺紋,乾瘦得只剩一把骨頭,但她說:“我不在乎這些......只要能喚起一個完整的人物——憤怒嫉俗、生硬、瘋狂、痛苦、心煩意亂。

在電影里,把白蘭芝強姦並逼瘋的正是馬龍·白蘭度飾演的妹夫,人人都說馬龍·白蘭度很難打交道,和費雯·麗一起演戲時他卻能被她安撫。他說:“她美貌絕倫,但也有弱點,就像田納西(《慾望號街車》作者)筆下那隻受傷的蝴蝶。她和白蘭芝是相似的,尤其當她精神恍惚時,如果別人是演角色,那她生活在角色里。”

最終,她以近乎毀滅自己精神世界的方式,用自身靈魂身處的磨難所鑄造出來的東西,創造了又一個世界影史上的經典符號。憑藉《慾望號街車》,她再次奪得奧斯卡影后獎盃。那一年,她38歲。

她人生願望之一,“成為一個偉大的演員”,終於實現了。

然而即使被無上的事業高峰相擁,從那時起,她另一個早已實現的人生願望,卻開始走向支離破碎。

1935年,費雯麗快二十三歲時,結識了勞倫斯·奧利弗,氣宇軒昂、丰神俊朗、風度翩翩的勞倫斯·奧利弗

不得不說,伊萬·麥克格雷格長得也太像奧利弗了。

雖然有點偏題了,但我還是想說太像了

正如前文所說的,那時候她已婚,還有個孩子,對方的狀況和她一樣。

但她還是帶着燃燒的天蠍座鬥志暗戀着對方,並深信自己會成為他的太太。很傳奇的,他們果然互相吸引,自1935年起便雙雙婚內出軌,到1940年《亂世佳人》大獲成功後,雙方都得到了伴侶的離婚同意,經歷了身心疲憊的地下階段後終於揮別各自婚姻,神采飛揚地如願相守。

據說,在這段感情還未徹底明朗之前,費雯·麗時常向奧利弗的妻子打聽有關他的細節,他的嗜好、習慣、風格。

意識到丈夫日漸心神不寧的妻子明白費雯正在利用所有捷徑攥取奧利佛的歡心,明白自己若吐露了什麼,無異於親手推着所愛的男人向對方滑去,但奇怪的是她竟然無法拒絕和費雯繼續來往,傳記上這樣解釋——事實上,她一樣被費雯吸引住了

費雯曾是虔誠的天主教徒,在眾人包括她的律師丈夫眼裡,她善解人意乖巧聰慧,他從未想過她會因為熱衷戲劇而捨棄婚姻的寧靜,更沒想到她有天分因此而光華畢顯

直到她最後拋夫棄女,否定了一切的障礙來肯定未來道路的正確,這堅決恍然一掌打醒了他,他終於看清,原來她織體複雜而能量豐盛,他痛悔自己不夠經心陪伴她飛翔——但或許也無從痛悔,因為他本就沒有與她匹敵的力量。

而對費雯·麗來說,從某種意義上,嫁給奧利弗就是嫁給了一個天才,也許是種不幸。

費雯·麗的一生,都對奧利弗充滿了崇拜。她說,只有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愛,可以超過她和奧利弗的愛

有句話很適合描述他倆的關係——世界上最大的折磨,莫過於在愛的同時又帶着藐視

同為演員且具備精深的理解力,她不能欺騙自己對奧利弗的卓越視若無睹。正基於此,她成為一個偉大女演員的信念由於奧利弗的緣故,被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的無可匹敵讓她覺得自己的最終理想就是與其平分秋色

她為此放棄了自己的優勢,蔑視可能會讓她更受歡迎的好萊塢大製作電影,追隨奧利弗去攀登戲劇表演的高峰。她努力克服自己稍顯單薄的聲線力求在舞台上出類拔萃,只是她缺乏奧利弗那樣的經驗和綜合素質,儘管被公認為優秀,但無法像伴侶那樣偉大的事實,讓她深受折磨——四十歲時,奧利弗就因為在戲劇舞台的傑出貢獻獲得英女王授予的騎士爵位。

她逐漸用錯綜複雜的方式把愛和成就綁在了一起。

“她認為奧利弗絕不會單純地熱愛、崇拜自己,她要爭取成為一個偉大的舞台演員——可以和他並駕齊驅,共享盛譽——才會值得他愛,才會得到他的尊敬。”

這聽起來是一個很荒謬的邏輯,可以理解的是自幼在同伴中遙遙領先的費雯,因此遇上了一生最強勁的對手,她愛他,所以更要趕上他,她愛他所以更要挑戰他,這大概是她深藏的從未對他直言相告的秘密。

當發覺她台上挑釁的勁頭,奧利弗肯定大惑不解,也許倍感傷害,更有可能將這看做一種不堪忍受的控制欲,但在我看來,這乖戾曲折的心態後其實是一個女人固執的完美主義,為了理念里她、他、他們的完美,她奮勇直前不屈不撓。

她的雄心、風格、認知都讓她寧願艱難迎向身邊灼人的光芒一同燃燒,也不樂意原地守侯保全平靜的幸福。

儘管她很聰明,但做奧利弗的妻子卻缺乏本能的自我保護,她太熱烈、直接、大意,且同時,她愛入膏肓。她未避開在天才身邊會面臨的最嚴重的灼燒,反而將其一徑擱在了自己身上

更殘酷的是……無論怎樣她也一直自覺比不上奧利弗,那些雄心壯志因此變成一場自我毀滅的災難。

這逐漸成為她的心魔。

從1940年到1960年,費雯麗跟勞倫斯的婚誓唯持了整整二十年。費雯麗心頭對於勞倫斯唯一虧欠的地方,是她沒能給予他一個孩子。這也是勞倫斯離開費雯麗的一個重要原因。生活總是這麼蹊蹺,有真情的男女沒有後代,而沒有感情的夫婦早早得子。

1944年,由於在刺骨寒冷中身着薄裙扮演《克麗奧帕特拉》中的埃及豔后,她不慎在光滑的地面摔倒,失去了肚裡的孩子。

這次流產間接導致了她第一次精神異常,在某天傍晚的飯桌上,原本談笑風生的她突然對奧利弗歇斯底里大發作,之後又把當時的情形忘得精光。

那一年她31歲。沒人能確切說出這病具體源於什麼,但據說早有不止一個人覺察她暗地深藏一種不受控制的東西。而她那在印度金燦燦的陽光下度過的六載童年,在教會學校里受到的刻板教育,長期負累着壓力的內心,二戰後倫敦刺目的瘡痍,以及她越發頻繁的失眠,總也暖不過來的手足,流產,肺病,捨生忘死去投入的那些角色……等等等等,似乎都以矛盾交錯的混亂催促她往崩潰的那一刻走去。

1956年,費雯43歲,再次懷孕。那時她已經有了嚴重的精神疾病,但依舊很興奮。他們在家中開記者發布會,告訴大家這一消息。她說她已經雇好了保姆,選好了黃色和白色,作為嬰兒房的顏色,他們希望生一個女兒,取名凱瑟琳。

可不到一個月,她再次流產了。

後來,她買了一條毒蛇,和自己聊天;買了一匹馬,說要去原始叢林里生活。她頻頻出現幻覺,總是只圍着一條毛巾,甚至一絲不掛的走來走去。

兩次流產,越來越嚴重的精神分裂症和肺結核,她日漸和《慾望號街車》里的白蘭芝重疊。她的性慾病理性的變強,和奧利弗之間沒有夫妻生活,便和另一個有婦之夫彼得·芬奇廝混,她還和自己臭名昭著的瘋狗前男友重新在一起。

當她清醒着想要變好的時候,凄傷地說:“為什麼我就不能得一種體面一點的病呢?

奧利弗帶她去醫院接受了電擊治療。然而電擊沒有治好她的躁狂和抑鬱。

1958年10月,勞倫斯·奧利弗心力交瘁,要求離婚。

這個結局終於到來,費雯·麗痛徹心扉。但她仍在回信中莊重地保留自己的體面與尊嚴:

我已經得出結論,乾淨徹底的訣別,是我們唯一的出路。所以我決定離開你。

我相信,我能擁有自己的新生活,而你早就有了。

落款:奧利弗夫人。

在離婚法庭上,她原本一直克制,但終於痛哭流涕。

之後的很長時間裡,她在伊頓廣場,會問兩人共同的朋友:“今天早上你有他的消息嗎?”“他還好嗎?”“他昨晚睡得好嗎?”

......

由於主動提出離婚,離婚前也傳出許多桃色新聞,奧利弗背負着“無情拋棄費雯·麗,毀掉了她的人生”的罪名。

但,他真就是個毫無擔當和責任感的渣男?如果沒有遇見他,費雯·麗的人生就會更加平和安穩?答案並不是這樣。

有個細節讓人難忘。1946年,已有精神恍惚跡象的費雯因為肺病需要修養,為支付龐大的家庭開支,奧利弗拚命工作,有次表演完謝幕時險些從高空摔下來,從此頻繁夢見飛機失事。

之後他帶她去紐約演出,中途當真從舞台上方摔了下來,鍵肉撕裂,他反而坦然,覺得這意味着災難已過。第二天他們去波士頓接受頒獎,回程中費雯提前登機,他從典禮趕回的時候費雯乘坐的飛機已經升空。

得知她一人坐在上面,讓奧利弗頓感不安,他“跛着腳跑到草地上,向沿着跑道滑行即將起飛的飛機大聲喊叫”,並“第一次失去控制,站在那裡哭了起來。”能說沒有深愛過嗎?

我相信,他的確瘋狂愛過她,即便在她的精神狀態有了凜冽寒光的早期,他也會抱着她,溫柔地說:“你的悲傷令我悲傷。”我也無法想象,目睹他舞台表演的費雯怎麼可能不愛上他,有誰能比那個時候的奧利弗更像費雯心中高昂理想頂峰的那顆鑽石?愛情有時候無法逃脫宿命的色彩,假如從頭來過,她依然會渴望嫁給他。

有這樣一張照片,是她在一旁望着奧利弗,眼裡有仰慕,眷戀,竟似還有深切的悲哀,自遇見他起,她的心裡想着始終是地久天長

只是當她45歲,象孩子一樣只求他陪伴的時候他卻離開了。

公平地說,在狂鬱症患者身邊生活的痛苦,並不亞於患者本人,他的做法並不該受千夫所指。但倘若他們狀態對調,費雯·麗恐怕絕不會離開半步。

奧利弗72歲時,記者提到他曾在費雯·麗最需要他的時候離開了她,他回答說:“事情可以發展到這個地步,就好比一條救生筏已經不能再上人了。你打掉了她的手,你見死不救,你不往上拉,因為你知道,這會搞得同歸於盡,死一雙而不是死一個。

“唉,問題還不僅在於我要活下去。我擔心我會殺了她……”

離婚後,費雯麗緋聞不斷。直到在拍《天使決鬥》時,她認識了小她5歲的傑克·梅里維爾。

他是一位善良的紳士,帶她看病,呵護她的情緒,理解她的失常,仰慕她的才華。在梅里維爾的照顧下,她在離婚後,一度狀態穩定,拍了幾部電影。

但她一直沒有忘記奧利弗,屋檐下的廊前一匾房主名字仍是“勞倫斯·奧利弗”。她曾寫信給奧利弗的妻子,像個老友一樣,邀請他們一家來自己的莊園做客。但他們沒有來。

離婚7年後,1967年7月7日晚,年僅53歲的費雯麗離開人世。

7月8日,奧利弗聽聞費雯麗離去,匆匆醫院趕來。看見女主人門前的掛匾,一下子失足階台,老淚縱橫。奧利弗站在無人的卧室,面對費雯麗的遺體,說:“對不起。”但費雯麗再也聽不見了。這隻田納西筆下的瘋蝴蝶,告別風華絕代又痛苦紊亂的一生,飛走了。

她火化後,骨灰撒入家裡後院的池塘中。母親在伊頓廣場的花園,為她建了一座墓碑。

墓碑上是莎士比亞的句子:“死神,你可以誇耀了,一位絕色佳人已為你所有。

這是努力追求完美的一生。她說:“當我還是一個小女孩兒,要參加一場聚會時,我的母親總是說,‘要去取悅聚會的女主人’。當我成為女主人,我母親又說,‘要去取悅客人們’。然後我就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做我想做的呢?我的母親卻說,‘不要想着光做自己想做的事,是一種禮貌’。”

這也是給予多過索求的一生,不管是對表演還是對身邊人。甚至在她死前,還立下遺囑捐獻個人眼角膜,不由想到了天堂上陽光的暖意。

如果真的有天堂,我想,費雯·麗現在居住的那個天堂,應當是溫和清潔、四處坦平、仙樂飄飄吧。一切光亮得猶如她獻出的熠熠目光。

標籤: 電影快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