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美丽的磨坊女到少年魔角,他用丝绒嗓音征服上海乐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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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伯特的音乐不矫饰,对音乐敏感的人,一定会在他的音乐里找到自己、找到共鸣。”谈及最爱的作曲家舒伯特,德国男中音歌唱家马蒂亚斯·格内说。

1月5日,格内联手钢琴家陈萨,在上海交响音乐厅唱响舒伯特的声乐套曲《美丽的磨坊女》,新年伊始的这场独唱音乐会让不少人直呼惊喜,有人甚至对格内一夜“路转粉”。1月7日,格内还将牵手上海交响乐团,在余隆的指挥下高歌马勒的《少年魔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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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内和陈萨

“歌曲之王”舒伯特,一天能写12首歌曲

德国诗人缪勒的《美丽的磨坊女》讲述了一出爱情悲剧——流浪的磨坊工沿着小溪前行,途经一座磨坊,对磨坊主的女儿一见钟情,猎人夺走磨坊女,磨坊工在爱情破灭的痛苦中纵身投进了流水的怀抱。

1823年,事业不顺、情场失意、疾病缠身的舒伯特读到这部诗作,产生强烈共鸣,磨坊工仿佛就是他的化身。他从原作中选取20首诗,谱写出一部声乐套曲。

格内用丝绒般的嗓音,勾勒出明暗交织的音乐线条,缓缓道出磨坊工的爱恋、悲痛、嫉妒与绝望。

“一个孤独的年轻人试图寻找真爱。姑娘说你好,他就觉得对方爱上他了,变得非常有占有欲,这样一种虚妄的爱,只能以失望结束,以灾难性的后果结束。”格内说,这是舒伯特最富戏剧性也最有悲剧色彩的一部作品。

作品中的钢琴不再只是伴奏,甚至有了诠释歌词含义的作用。琴声时而是潺潺的溪流,时而是飞转的磨轮,时而是猎人坐骑的踢踏声。

对首次同台合作的陈萨,格内不吝赞美,“她不仅是世界级的钢琴家,也是世界级的艺术家。”去年9月,两人在柏林短暂会面,排练了几个小时,直到上海演出前两天才再次见面,陈萨对作品的深刻理解和开放心态,让格内惊讶。

“她的心、她的情感与美妙的音乐捆绑在一起。她可以奏出极为甜美的音色,同时富有激情,对乐句有非常温暖的个人理解。”格内说,当今国际乐坛涌现了很多来自亚洲的出色音乐家,但陈萨仍然是与众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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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内

《美丽的磨坊女》(1823)和舒伯特四年后诞生的《冬之旅》(1827-1828),一同被视为德国艺术歌曲的巅峰之作,而后者在国内上演的频率更高。

《冬之旅》同样根据缪勒的诗歌创作,24首歌曲组成一部声乐套曲,塑造了一个寂寞、孤独、对现实不满、追求渺茫理想王国又终不可得的苦闷灵魂。

“《冬之旅》带着一种希望结束,而不是以死亡结束,更有舒伯特随着年龄增长而来的人生智慧。”格内说,《冬之旅》的基调是幽暗的,主人公放弃人世间的一切,走向自然,步履不停,前路不明,路过墓地甚至会想这是自己的安息之地,但最后一首歌曲《手摇风琴师》出现了另一个人,一个孤独的、奇怪的陌生人,“他想,也许他们可以结伴而行。这就是希望。”

舒伯特是早期浪漫主义音乐的代表人物,《美丽的磨坊女》和《冬之旅》都带有浓烈的悲伤色彩,隐含着作曲家个人的人生印记,“聚焦个人,而非社会,用抒情手段去描述个人的感受和际遇,去呈现个人的爱、孤独、绝望、死亡,这是早期浪漫主义音乐的一大特点。”格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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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内和陈萨

1828年,舒伯特去世,虽然人生才短短31载,但作品数量惊人,为后世留下了丰厚的音乐遗产。有着“歌曲之王”美誉的他写过650多首歌曲,还写过众多歌剧、交响曲、钢琴曲、室内乐、合唱作品。

“人们做过研究,一个抄写员如果要把他所有作品的乐谱抄一遍,可能要花四五十年。音乐都在他的脑子里,他只需诉诸笔端。有时候,他一天能写12首歌曲,不可思议,简直是奇迹。”格内推测,舒伯特英年早逝,也可能和他创作之密集、工作强度之大有一定关系。

开创用管弦乐队伴奏艺术歌曲的新风潮

格内是当今最受欢迎的舒伯特歌手之一,已录制超过10张舒伯特艺术歌曲专辑,多张被评为最佳版本。去年1月,他才通过dg发行了最新专辑《重温舒伯特》。

“如果想听一场声乐音乐会,舒伯特的艺术歌曲是很好的开始。”格内认为,舒伯特的音乐不矫饰,对音乐敏感的人,一定会在他的音乐里找到自己、找到共鸣,“舒伯特还有一点让人佩服,虽然生活里涌动着无尽的孤独、痛苦、悲伤,但他从来没有愤世嫉俗,没有让绝望抑郁的情绪在音乐里占据上风,他总是很积极,永远在对生活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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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内和余隆

格内也是当今德国艺术歌曲的顶尖诠释者。在向记者推荐上海交响乐团2023-24音乐季的亮点时,音乐总监余隆首推的就是格内,“一位顶级的艺术家!”

结束舒伯特之旅,格内就将牵手上海交响乐团,转战马勒的《少年魔角》。

和声乐套曲不同,《少年魔角》是歌曲集,由马勒从德语地区广为流传的数百首民间诗词中挑选24首谱曲完成。格内将演唱其中6首——《莱茵河的传说》《美妙的号角吹响之时》《人间的生活》《原光》《起床号》《少年鼓手》。

马勒开创了用管弦乐队伴奏艺术歌曲的一种新风潮,“他将艺术歌曲的合作乐器从钢琴扩展至一支管弦乐队,期望大乐队能像钢琴一样灵活,来配合歌唱家的声音。”对歌唱家来说,舒伯特和马勒是绕不过去的重要作曲家,也始终是格内演唱的重心。

几年前,余隆就曾邀请格内来上海献唱马勒的《大地之歌》,因为疫情没有成行。第一次和上海交响乐团合作,格内兴奋地发现,作品难度不低,排练却很顺利、很高效,余隆一口流利的德语更让他惊喜,“他曾在德国留学,对德国文化有深入了解。我们的沟通非常顺畅,无需多言,一点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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